周玙晨起看见自己这张脸之后默默叹了口气，那鸡蛋他觉得是真没什么用，看上去不仅没消肿，反而更高了些。
秦念野早晨起来迷迷糊糊的，看见周玙那张脸之后，愣了好一会笑出了声，“好难看。”
周玙难受地坐到餐桌前，“现在真想去跟秦时索赔了。”
秦念野掩唇，坐到桌前吃了个煎蛋。
“你今天要去上班？”
一开始觉得无所谓，但今天这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出现在公司确实好像不太好，秦念野憋着笑，看他纠结，“算了吧。”
“原来有个会的，推迟一下吧。”
秦念野点头，“那也没办法，你这样去开会，别人怎么想？”
周玙慢条斯理地给秦念野舀了半碗粥，“行，一会刘山来接你。”
秦念野走之前又看了看他的伤，没再说什么，刘山来接的时候，开门看见周玙的脸都懵了。
“周，周总您这是？”
秦念野去换鞋，抿唇憋着笑，周玙看了看她决绝的背影，含笑道：“没事，小情趣。”
“……”
秦念野走出去的时候差点让门槛给绊倒。
刘山默默低了低头，这时候他还是少说话。
“我今天不去上班，这几份签好的文件你带回公司，会议推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刘山接过，周玙便打发他去送秦念野。
秦念野抱着胳膊，下电梯的时候，刘山实在没忍住暗中往秦念野那里瞥了好几眼，今天周总那伤，不会真是少夫人打的吧？
“刘助理，真不是我。”
被看得烦了，秦念野只能开口。
刘山尴尬地别开视线，一言不发。
这种沉默带着些不信任，秦念野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上了车就给周玙发消息。
秦小野：【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对！】
周小玙：【谁啊？】
秦小野：【微笑/你说呢？】
周小玙：【哦，刘山就这样，总是曲解别人的意思，没事。】
秦小野：【是他曲解的吗？】
周小玙：【是吧。】
秦小野：【……】
秦念野从后视镜上再一次跟刘山不经意地对视，微微笑了下，“刘总助，那是我哥打的。”
刘山猛地点头，“是的，少夫人。”
得，怎么解释都是错。
进办公室之前，秦念野完全忘了徐清的事，她不知道徐清这种八卦的性子，这件事能瞒多久，一进门却发现以往卡点来的徐清，此时正经危坐在座位上，从她进门，到落座，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秦念野挠挠头，“那个……其实吧。”
徐清猛地摇头，“没事，我都懂！”
秦念野一愣，她瞧着徐清这双眸放光的神态，好像是懂了些不该懂的。
徐清往她身边凑了凑，声音只能两个人听见，“你们这种豪门恩怨肯定多！”
秦念野嘴角抽了抽，“倒也……没什么大的恩怨。”
说着说着，秦念野也有些不确定，应该没有吧？两家总裁打架算不算？也不能说是打架，毕竟有一方手都没还。
徐清看她的眼神带着认真：“你也是想摆脱家族，自力更生想要证明不需要家里也能活得很好！”
秦念野神情又僵了僵，说实话，要不是跟秦远风之间有隔阂，她不想花他的钱，她也没想过自力更生这回事。
按照她出国之前花钱的习性，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自力更生。
只怕是自己这些年工作赚的钱，远没有自己上学时挥霍出去的零花钱多。她当年每个月买漫画手办周边之类的钱，跟现在的工资都差不多。
“也，也没有。”
徐清一脸正色，“不靠家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很佩服你。”
“呃……也不用。”
秦念野实在从自己身上找不出什么值得佩服的点来，二手书店淘绝版书算吗？
她当年淘出过好几本。
“你作为周总的未婚妻，还一直兢兢业业，老实说要是换了我，只怕是早就仗着老板娘的身份作威作福了。”
秦念野咬了咬唇，她也不是不作威作福，就是点不在这。
“放心，我会帮你瞒着的。”
秦念野瞧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谢谢啊。”
早晚会知道的，她倒是也没想瞒。
明路看两个人在那咬耳朵，往这边凑了凑，“说什么呢，给我听听？”
徐清刚承诺完，此时咬紧了唇一言不发地开始动手画稿。
这是转性了？
以往的时候聊起八卦来，她不是最起劲了吗？
秦念野视线飘忽，无奈道：“没事，就她知道我是谁了。”
说完，徐清猛地看向秦念野，又看向明路，“你早就知道？”
瞧她似乎正在脑补，明路是故意收她进来，只因为她是秦家人，所以才一直对她这么好的一出大戏，秦念野还是狠心打断。
“之前偶然间知道的，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徐清眼眸闪了闪，不知为何，秦念野觉得她视线之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哦，这事啊。”明路笑了笑，“徐美人，这么个千金小姐就坐在你身边，你得好好巴结巴结。”
徐清不自觉勾唇，意识到什么之后又正色：“我不是那种人！”
秦念野又笑，“好了，别逗她了。”
“你不用这样，也没有必要一直憋着，其他人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秦念野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现在也是个打工人，咱俩应该一致对外，让某人给我们涨工资。”
话说到这，明路转身就走，引来了秦念野和徐清两个人的冷笑，以及对资本家的控诉。
明路果断关上门，权当没听见。
徐清神色缓和了些，但还有些尴尬，“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是富二代。”
秦念野扫了扫自己一身行头，“不像？”
徐清视线落到她背的那个帆布包上，点了点头，“都没见你背什么名牌包。”
“而且，你是秦家小姐啊，秦家啊，旗下有高端奢侈品牌的秦家啊！”说着说着秦念野又有些不自信，“你这身衣服不会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是高定吧！”
秦念野噎了噎，“真不是，某宝随便买的。”
“你这也过的太普通了。”
秦念野点了点头，“也就这两年，以前花钱可狠了。”
“我说之前怎么会有人给你点春和馆呢。”徐清现在也明白过来了。
秦念野无奈笑了笑，“我出国好多年，以前总是去吃。”
“昨天在楼下堵你的，是你家人啊？”
秦念野点头，“嗯，我堂哥。”
“那就是秦时啊。”
“怎么了？”
徐清有些不好意思，“看上去有些凶。”
秦念野抿了抿唇，“确实凶。”
“昨天吓着你了，不好意思啊。”
徐清没放在心上，“你哥他不知道你回国啊？”
秦念野点头，“就周玙知道。”
徐清静了好半晌，秦念野疑惑看向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前一直叫周总，忽然有个人能在身边直呼他全名，有些不真实。”
秦念野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也可以直接叫啊。”
“啊？”
秦念野没开玩笑，“名字而已，他又不会在意。”
说着秦念野打开了自己昨天没画完的稿件，开始一点一点修改。
“你这算不算背叛组织？”
秦念野歪头，“怎么说？”
徐清义正言辞，“你是玉峰的老板娘哎，明总都是给你未来老公打工的。”
秦念野思索了半晌，还是觉得该解释解释，“其实我不能说是玉峰的老板娘。”
“嗯？”
“我在玉峰的股份应该跟周玙是一样的。”
“……”徐清一脸震惊。
秦念野笑笑，“商业联姻嘛，送的都是这些。”
徐清嘴角抽了抽，恭恭敬敬地去给秦念野接了杯水，递给秦念野，“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真不至于。”
中午食堂吃饭的时候，秦念野跟徐清苏利坐在一起，听到一旁的人在聊八卦，说是周总今天没来上班，秦念野动作一顿，继续吃饭。
苏利下班跑得飞快，昨天错过了最大的八卦，开始跟她们两个人聊这件事。
“周总怎么会不来上班。”
“出差了吧。”秦念野随意道。
徐清附和，“嗯，应该是。”
苏利疑惑：“啊？”
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也没再说什么。
八卦这种东西，纯看你想不想聊，你要是不想聊，总能找到中断的办法。
下午的时候，周玙发消息问她今天吃的什么。
秦念野把自己吃的菜都发了过去。
周玙问她晚饭想不想吃红烧排骨。
秦念野回想吃糖醋的。
周玙说好。
工作的时候，司念来了一趟，叫了秦念野出去，秦念野还疑惑呢，就见司念把一份文件递到她眼前。
秦念野一脸的不理解，“这什么？”
“文件。给周总的。”
“哦，那你给我做什么？”
司念抿了抿唇，“不着急，你晚上带给他吧。”
秦念野十分不解，她这是在表明，已经不喜欢周玙了？
司念轻咳了两声，“之前不是故意的，只是随意地跟你道了歉，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合适，给你真诚地道个歉。”
秦念野把文件抱到胸前，“既然要说这些，要不去楼下咖啡厅喝个下午茶？”
司念一怔，秦念野笑得灿烂，“正好我可以摸个鱼。”
愣了一会，想起了之前的种种，“行，你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
“嗯，主策找我，这明路总不好意思说我不务正业。”
司念坐到咖啡厅的时候，看向对面一脸闲适的秦念野还有些不真切，“说实话，我真没想过，周总的未婚妻会是你这样的人。”
秦念野给自己的咖啡里多加了块糖，“没办法，胎投得不错。”
司念扯着唇，“我第一次见周玙的时候，是在学校的篮球赛上，他跟我们学院是对手，我们被拉去当啦啦队。”
秦念野抬头，往沙发上靠了靠坐得舒服了些，听她讲。
“周玙打球的时候，一点表情都没有，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地冷漠。”
“跟周遭一群朝气蓬勃的人相当不一样。”
秦念野垂了垂眼睛，这是她不知道的。
“我当时坐在前排，有同学喊我，刚要组织进攻的周玙不知怎么忽然停了下来，整个人愣在原地。”
司念自嘲地笑笑，“周玙看过来的目光太明晃晃了，我身边的同学提醒我他好像是在看我。”
“现在想来，我那时候的感觉不是假的，那一瞬间恍惚后的悲切，他大概是以为你在。”
“就只是一声念念而已。”
秦念野难得有情绪这么平静的时候。
“后来学校联谊会上，他被同学拉过来，我在他面前做自我介绍，告诉他我叫司念。”
“原本波澜不惊的人，忽然笑了下，握了我的手，说我的名字很好。”
“也就是那时候埋下的错觉，周围的人也都认为他对我有兴趣，我也喜欢他，一直在等他戳破那层纸，后来我没忍住，跟他表白，他语气哀切，告诉我他是有未婚妻的。”
“我那时候实在是天真，觉得我了解他，认为他是不想耽误我，那股劲上来了之后就想要对抗，我觉得只要我们俩坚持，什么婚约都是扯淡。”
“他有一次醉酒，趴在桌子上嘴里一直叫念念，他同学以为是叫我，把我叫去了。”
“我觉得他心里有我，可见了面之后，他半醉半醒，什么都没说。”
“说到底是我自作多情，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不过是我的错觉罢了。只不过心存幻想，觉得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未婚妻，说不定这桩婚约很快就要不作数。”
“你出现之后，我之前所有的那些想法，全都崩塌了。”司念神色有些哀痛，这么长时间的爱恋，原来都是假的。
“我一时接受无能，有过很不成熟的想法，那段时间工作也乱，所以一直跟你针锋相对。”
秦念野笑笑，“能理解。”
“你跟我想象的富家千金不一样。”
秦念野又笑，“你是今天第二个这么说的人。”
司念默了会，“你去顶楼吃饭那次，周总在跟我们各部门的总监开会，临走之前叫住我，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我最近的工作状态不对，效率很低不说，错误频出。”
“我一瞬间恍惚，好像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我都是这样的态度，而且我竟然因为本没必要的东西让自己的工作也一团糟。”
“周总后来问我，要不要多休息半天，调整一下。”
司念低头笑了，“说实话，这样的人，很难不喜欢。”
秦念野半阖着眼皮，没应答。
“那半天过得格外漫长，我觉得自己之前大概是魔怔了，不去想着把工作做好，竟然去为了这些事情耗费情绪和精力。”
秦念野很认同这一点，她那次周末回来之后的工作效率完全不一样了。
司念抿了口咖啡，“是我想当然地以为商业联姻都没什么好结果。”
秦念野突然想起自己那一双父母，觉得这种刻板印象来得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所以，周总为什么今天没来上班？”
秦念野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抬头就看见司念笑得释然，似乎真的是在拿一些周玙过往的经历来跟她换个八卦。
“这情报交换感觉不太值啊，我这可是个大瓜。”
司念歪了歪头，“这样啊，可惜。”
秦念野手指敲了敲，“你让明路别老搞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减少点我的工作量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
司念一下子意识到是之前故意挑出的过于追求npc精致度的问题，笑着应下。
“行吧，告诉你也没什么。”
秦念野想起周玙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笑着道：“他被我哥揍了一顿。”
“啊？”司念一脸震惊，“小秦总？”
“嗯，可难看了。”
司念不知怎么，默了一会忽然笑了，“这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