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刘山满头大汗地出现在秦念野眼前的时候，她已经跟卫浔寒暄过一轮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站在卫浔身后的这个西装革履，温润儒雅的人是卫浔的男朋友，但卫浔介绍的时候，没说是她的助理，直言秦牧是他闺蜜。
秦念野探究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刚才还十分得体的人，此时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微笑。
刘山此时冲出来，气喘吁吁，“卫总，我们周总要跟你说两句。”
卫浔笑得灿烂，“哦，没空。”
举着手机的刘山一脸的绝望，正要给对面的周玙解释一番，卫浔却忽然想起了什么，顺势从他手里将电话接了过来。
“嗯。”
周玙在机场候机，捏着眉心一脸的疲惫，“你想干嘛？”
卫浔看了一眼还疑惑着的秦念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我来给你帮忙啊。”
周玙深呼吸了两口，“小浔，别闹。”
秦牧侧头看了一眼，难得从卫浔脸上看出了些正经，秦念野默默打了个手势就往自己办公室走，一进门就看见不少人围在门口。
“你们干嘛呢？”
苏利率先开口，“这人谁啊？没见过啊？”
“西装革履的，看上去还挺帅，哪家公司的老板？”
明路倚在门上，这个方位，他能看得到那边的人，外边的人却看不见他，目光探究地从外边三人扫过，他觉得自己的员工，眼力有些问题。
这刘山毕恭毕敬的态度，可不是对着那位看上去沉稳的男人。虽说气度不凡，但他的目光也明显集中在那个高挑的姑娘身上，刘山的尊敬也是给她的。
“你认识他们？”苏利疑惑。
秦念野往后瞥了一眼，果断道：“不认识，跟我问路呢。”
围在门边的人也没怀疑，但明路当然不信，他总觉得那张清丽的脸，看上去有几分熟悉，但却找不到什么印象。
喝了口咖啡，门口的三人也散了，明路想了想朝着秦念野开口，“你跟我来一下。”
刚打算回工位的秦念野不明所以，在众人的疑惑中进了明路的办公室，进门之后还按照明路的要求关上了门。
苏利想了想刚才自己的失态，“这在公司里，也能走错路？”
徐清拉开自己的椅子，“你就是大惊小怪，人家只是往这边看一眼，没被你吓着算不错了。”
明路坐到办公桌后，朝着自己眼前的小沙发扬了扬下吧，“坐。”
秦念野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了。
“你要不要再画一批立绘啊？”
秦念野拧眉，“不是有人负责？”
明路婉转了点，“嗯，之前提交上去的那一批，被打回来了不少，几乎都要改。”
说着朝他招手，秦念野上前，明路将电脑往她那边转了转，“你看，给你画的这一批画面构造提了不少的建议。”
秦念野一行行扫过，手指不自觉地敲打了两下桌面，“这张精度不够我认，可这两张人物不符合是打哪论的？”
“这可是最早画的两张，当时不都定了做开屏的？”
明路抿了抿唇，“甲方的需求和意见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秦念野拧着眉看画面，还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要改？”
明路摇头，“不改。”
这回换秦念野疑惑了，“那你这是给我提改进意见？”
明路仍是摇头，“这两张一点问题都没有，被打回来的画稿很多意见我都不认，可最后拍板的是主策。”
秦念野松散了些，“所以你是觉得这是司总监在故意为难我？”
明路笑笑，“显而易见。”
“所以你要调我去画立绘？”
明路点头，“嗯，为了避免被动地降低效率。”
秦念野笑了，要不说这明路油滑得很，立绘可比游戏中需要用到的重要剧情画面容易得多，也不容易被挑错，把她从核心的位置调开，能避免很多主观上的敌意。
“行，我没意见。”
秦念野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微微泛出了些红，脸上却是没看出什么不乐意的情绪。
明路在键盘上敲了两下，语气温和了些，“还有什么想法？”
秦念野直起身子站起来，有些警惕“你想干嘛？”
果然跟聪明的家伙交流就是方便，“外边那位是谁啊？”
秦念野提防道：“明总，关注人家做什么？”
明路摊手，“我是个商人，总得多掌握点情报，万一不知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就不好了。”
虽说面上不显，但秦念野心里还是有股火的，此时也懒得跟明路周旋，“明总，我真诚地给你一个建议，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外边那位身上。”
明路兴趣又高了点，“怎么，还能比秦周两家还难勾搭？”
办公室内安静了片刻，秦念野觉得头疼，“明总要是觉得自己的事业到头了，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尽快跑路。”
一惯喜欢当狐狸的明路，此时却是难得的谨慎，带着些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给我透露点消息，我给你去主策那边讨权益怎样？”
秦念野对此不为所动，冷漠道：“明总，我虽然不怎么接触过商业，但也知道不该动的奶酪不要肖想的道理，至于主策那边，用不着你给我帮忙，我自己来。”
明路皱了皱眉，语气调侃，“怎么，找周总？”
秦念野往外走的身形顿住，攥了攥拳头，“我收回刚才的话，我现在就挺想跑路的。”
未等明路说些什么，门就已经被人甩上，留在室内的明路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心跳乱了两分，这才恍然自己好像是踢到铁板了。
带着怒气回到了工位上，秦念野二话不说，将自己还在画的那些草稿，统统清理了干净。
看清她操作之后，一旁的徐清跟见鬼了一样，“疯了吧你，干嘛呢？”
秦念野将所有的文件粉碎，跟原先画立绘的陈明要了份要求，一番操作下来，看的人一愣一愣的。
徐清瞧她脸色铁青，说话都带着些安抚，“怎么了？”
秦念野讽刺道：“没什么，觉得这工作室，没几天活头了。”
这话还没让在座的人明白过来，门口就传来了几分轻笑，声音清冽，“这么生气啊？”
一群人又被吸引了目光过去，卫浔站在门口，解释道：“我刚敲门了，你们没应，我这才自己推门进来的。”
秦牧“嗯”了一声，这一举动还是很合礼的。
“您是？”
卫浔笑笑，轻轻指了指窗边的位置，“我来找念野姐。”
秦念野原先的怒火缓和了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卫浔却是别开了眼，看向了刚从办公室中走出的明路。
打量了来人一番，卫浔往身后的秦牧那里看了一眼，“明路。”
卫浔了然点头，看过去的目光甚是平静，“明总好。”
明路上前，“不好意思，我们还没下班，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秦牧上前一步，伸出手，“明总你好。”
明路探究地伸出手去握住，却见卫浔此时已经开始打量办公室了，秦牧不着痕迹地偏了偏身子，将卫浔挡在了身后。
“我们是画伞的相关代表，希望能跟您谈一下合作。”
画伞这个项目，明明是玉峰牵头做的，但眼前这两人却是完全陌生的，“还未自我介绍，明总，我叫秦牧。”
秦念野此时已经背着包起身，“下班时间到了。”
明路正要开口拦，卫浔却开口打断，“到下班时间了哦，而且明总刚刚压迫完员工，还想让人家给你点好脸色？”
“画师团队其实不难找啊，也没人规定中途不能换吧，比起违约金，后续不愉快的合作带来的损失可能更大。”
卫浔说着还戳了戳站在自己身前的秦牧，“你觉得呢？”
对方点头，“确实如此，不好意思明总，我们觉得画伞的合作，可能不太合适。”
在场众人全都愣住了，完全没搞懂什么情况。
明路更迷惑，正要拦住人，刘山却出现了。
他出现之后也没做别的，先将站在门口的两名女士送了出去，才回来跟他打了个招呼，跟秦牧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明路紧拧着眉，完全没理解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跟明路时间最长的徐清轻声问了句，“您刚才是怎么气着秦念野了，我看她把原先的那些草稿全删了。”
明路猛地转身确认，“全删了？！”
“嗯。”
看样子还真的气得不轻。
出了门，卫浔就兴高采烈的，说要带秦念野去吃披萨，身后的秦牧见状默默补充了句，“就是自己想吃。”
被卫浔狠瞪了一眼，却仍像什么都没干一般。
秦念野是真的疑惑，“小浔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卫浔笑笑，“我不是来玩的啊，我是来谈项目的。”
给她打开后座的门，秦牧又嘟囔了句，“明明是凑热闹。”
另一旁上车的秦念野完全没听见，所以不明白卫浔为何这么生硬地要去踩他的皮鞋。
“念野姐明明是学油画的吧。”
秦念野系好安全带，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画伞这个项目，念野姐听说过吗？”
秦念野摇头，对于刘山也跟着坐上副驾的行为更是不解。
卫浔开口解释，“比起你现在做的这个项目，画伞才是玉峰最想要做好的项目，但真论起来，这个项目还真不是现在的玉峰能吃得下的。”
秦念野猜道：“所以，这个项目在卫氏？”
卫浔笑着点头，“这个项目要做好，需要协同的部门太多了，玉峰的技术部有区块链的新技术，我们这有全国最顶级的团队，所以合作是必然的。”
“当然，对外玉峰没有宣传太多，只道是个普通的角色游戏，招标的也只是一些不重要的画面设计，真正的核心设计……”
卫浔看向秦念野，“一方面找了非遗的传承人，另一方面想请一下，顾亭大师。”
“我老师？”
卫浔点头。
“可他对游戏方面完全没兴趣。”
“嗯，我们也是想请他画些画面，再担任一下监制。”
秦念野疑惑，“所以……”
“帮忙牵个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