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里正将苏念喊出来的同时,也让吴安去请村医过来。
里正看着地上不停翻滚惨叫的贾大师,有些头疼。
“苏姑娘,你不如再给他扎一下,让他先缓一口气,可别让人就这么痛死了。”围观的村民里有人提议道。
苏念漫声道:“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而且只能用一次,再怎么扎也没用。”
里正问道:“那还有没有其它的方法?”
苏念想了会,道:“除了开方子外,倒还真有一物。”
“是什么?”
“绛败草。”苏念勾唇。
里正不确认地问道:“绛败草,就那种长得毛茸茸,浑身都是刺,一股子腐臭味,连猪都嫌弃的绛败草。”
苏念点头:“正是。”
立马有人说道:“那玩意是人吃的吗,别到最后,贾大师没被痛死,反被一根草毒死了。”
苏念一本正经道:“万物皆是药,你们别看绛败草长得丑,但这东西却可缓解贾大师的痛痒症。我保证他一吃下去就会生龙活虎。”
吞下一口绛败草,就算不能把人恶心得把酸水吐出来,也能扎得你一嘴的血。
可不得逼的人清醒过来。
里正皱着眉头,他虽然是相信苏念的医术,但给人吃药这种事可不是弄着玩的。
尤其是绛败草这种一看就不是人吃的东西。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夫提着药箱跟在吴安后面。
围观的村民连忙给吴大夫让开了一条路:“吴大夫,你可算来了,快给贾大师看看,他这是怎么了1
吴大夫装模作样地将药箱递给了吴安,让人按住了贾大师,然后开始把脉。
他还算镇定的神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难看,一会儿死死地拧着眉头,一会又面露疑惑地盯着贾大师。
他半天没给出个诊断结果,眼看着贾大师的惨叫越来越大,最是相信贾大师道行的村民等不及了。
“吴大夫,你倒是说看,贾大师这是怎么了,有没有法子治。”
吴大夫磨蹭着收回手,道:“贾大师有可能是吃坏东西了,缓也许就好了。”
“吃坏东西了,吴大夫,你没看错吧。贾大师他这又痛又痒的,得是吃了什么东西,才会成这个样子。”
被人质疑医术,吴大夫有些生气地道:“许是吃了山上有毒的菌子类,才变成这个样子的,等我给他开个方子,去去毒性。”
贾大师听得他的话,艰难的反驳:“我没有,我今天…早上就吃了碗……臊子面。没吃什么……有毒的菌子,你这大夫……胡说。”
这话说完,贾大师彻底卸了浑身的力气,嘴边的呻吟也成了阵惨叫。
吴大夫万万没想到这人成了这样,还有力气反驳他的话。
里正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吴大夫,你看,要不要让他试绛败草。”
吴大夫脸色一黑,觉得里正是在下他的面子,拿一根破草来胡言乱语。
“绛败草,就那个连猪狗都不吃得烂草,怎么能治玻里正,你又不懂医术,就不要乱出主意了。”
吴大夫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但是他的医术一般,只能治些头痛脑热的小毛玻
所以,村民有个大病,一般都会去找苏大夫看。
谁让苏大夫是十里八乡,乃至临溪镇最好的大夫,而且诊金收的也是低,跟村医的诊金差不多。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山溪村明明有大夫,村民们还是会被周家拿捏得死死的,那是因为吴大夫的医术一般般啊,治不了可能要人命的大病埃
就比如贾大师这种情况,他压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来的。
里正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指望吴大夫了,在贾大师的身边蹲下:“贾大师,你自己决定吧,是让吴大夫开剂方子给你,还是信苏姑娘的法子,使用绛败草。”
贾大师身上又痛又痒,折磨得他眼前阵发黑,哆嗦着嘴巴,含糊不清道:“苏…苏姑娘1
“你决定用绛败草了。”里正再一次问道。
“是。”贾大师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里正看向苏念,问道:“需要吃多少,怎么吃。”
苏念气定神闲道:“一株即可,直接在嘴里嚼碎,将汁水咽下去就行了。”
里正唇角一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苏念是故意的。
“吴安,去采一株绛尾草,洗干净后用刀切一下,免得……贾大师不好嚼。”
吴安应了一声,连忙去找绛尾草。
这个东西村里随处可见,找起来不麻烦。
吴大夫这下可算是看明白了,贾大师是宁可吃绛尾草,也不吃他开的方子。
他医术虽然不高,但是在村里也有些名望。
除了当年的苏大夫压得他极没有存在感。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这么没脸过。
吴大夫将不满撒向了里正:“里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既然不相信我的医术,又为什么要请我过来。”
里正知道他的脸面受了影响,也不计较他的无礼,淡淡道:“这个法子是苏大夫的长女提出来的,苏大夫的医术你是知道的,那是真的了得。他的女儿继承了他的衣钵,也懂些医术。”
吴大夫一怔,对苏大夫,他是真的服气。
但一个女娃娃……
还没等他想明白,吴安拿着绛尾草回来了。
“苏姑娘,就这么给他吃吗?”
苏念看了眼吴安碗里切得较碎的绛败草,悠悠道:“就这么给他吃,记得一定要用力嚼碎,吞下的汁水越多,效果越好。”
吴安可以想象得出贾大师嚼完这些绛败草,嘴里会成什么样。
“贾大师,苏姑娘的话你听到了吧,嚼得时候用点力,一定要把汁水嚼出来。虽然有刺,可能不太舒服,但长痛不如短痛,忍忍就好了。”
贾大师毫无章法地点头,他这会已经被浑身的痛痒折磨得没脾气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高估自己了。
这绛败草一入口就扎得他口腔生疼,不一会儿,他就感觉到嘴里多了好几道伤口,鲜血混合着绛败草腐臭的味道,恶心得他差点当场去了。
苏念看着他那近乎扭曲的脸庞,慢悠悠地补刀:“贾大师,你可千万要挺住,再吃上两口,就可保证你这病症一天都不再发作,你要是这个时候昏过去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贾大师一口老血更在喉咙要上不下的,只得含泪嚼着满是软刺的绛败草,那感觉比吃毒药还难受。
早知如此,刚才就直接让她开方子了。
他这简直是自找罪受。
贾大师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几乎都想一头撞死。
艰难地嚼完绛败草,贾大师吐出残渣,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什么痛啊,痒啊,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相应的代价是,他整个嘴都肿得没法看了。
“贾大师这是好了?”
“看着像是。”
“真神奇啊,一株谁都嫌弃的绛败草居然有这种功效。”
村民议论纷纷,吴大夫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目光在苏念和贾大师身上来回移动。
贾大师刚才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就真的这么被一个女娃娃医好了。
这怎么可能!
苏念看着爬着坐起来的贾大师,明知故问:“贾大师,感觉怎么样。”
贾大师嘴巴一动就疼得他直皱眉,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慢:“我的嘴……成这样了,你觉得我能好到哪里去。”
“最起码比刚才那种滋味好多了不是吗?”苏念勾唇一笑,“最少一天,你都不用饱受那种折磨。”
贾大师瞪着一双眼,忍着口腔里的剧痛,咬牙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上的痛痒症还没有治好。”
苏念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你的痛痒症要想好完全,最少得吃上半个月的药。”
里正在一旁语重心长地道:“贾大师,虽然接下来的一天你都不会这么难受了,你也有的是时间去找其他的大夫,但其他的大夫能不能治,谁都不清楚。这一点,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里正这话也是在告诉贾大师,别到时候找的大夫治不了他的病,又巴巴地跑来找苏姑娘。
听了里正的话,贾大师心底刚起的那点苗头顿时被浇灭了,也不敢再死鸭子嘴硬,咬牙道:“那…你给我方子。”
苏念悠悠道:“想要方子,先出诊金。”
贾大师一咬牙,在身上摸摸索索的,才掏出一两碎银子。
苏念佛了拂衣袖:“不够1
“那你要多少1
“最少十两。”
“什么!?就算…是临县的大夫…也不敢要这么高的…诊金,你…怎么敢。”说完这么大句话,贾大师感觉嘴更痛了。
苏念也不废话,直接赶人:“要么拿钱,要么滚蛋1
吴婶子在旁附和道:“贾大师,可得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别出了山溪村,找不到好的大夫,又死皮耐脸地跑回来求方子。”
贾大师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见到周家人,干脆心一横,直接豁出去了。
贾大师忍着剧痛,断断续续把话说完:“钱我暂时…没那么多,但我可以告诉你…周家的阴谋,作为交换,你得把…诊金免了。”
苏念挑眉,终于绕到点子上了。
“只要你不是胡说八道,我可以给你免诊金。”
“但你得……先给我止痛,嘴里太痛,事情……说不清楚。”
“等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