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身上担子重,要顾两边,但也莫要耽误自己的终身大事。”
顾守城身子猛然僵住,就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直到景慕笙走了许久,他还在原地站着,良久,他苦笑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内。
一直在暗处跟着景慕笙的韩烁,几个点脚追上景慕笙,在景慕笙身边刮起一阵旋风,惊呼道:“小师妹,小师妹1
韩烁一双眼睛满是惊奇,围着景慕笙看了一圈,啧啧称奇:“厉害啊小师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师兄早就知道?”
“也不早,比你早个五六七八年吧。”
景慕笙翻了个白眼,“我虽没有见过叔祖,可也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说那一句话。”
祖父目光是长远,将所有的事都考虑在内,甚至包括她将来的亲事,他们都以为她不知道,却不曾想,小时候张追陪她去马场跑马时说漏过嘴。
她虽然不知道祖父属意哪一位,却知道祖父选的人一定在武靖,只是不知为何祖父从来没有对她提过这一茬。
韩烁摸着下巴,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位将军也是位位出众的人物,唉,至今都没娶亲,守着老王爷的牵挂。”
“当年祖父是怎么说的?”
韩烁抬眼看了看天空,语气中带着怀念与敬佩。
“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当年我和师父恰好在京城,又住在老王爷的院子里,我只知道老王爷忧心将担子都压在你身上,恐你日后姻缘不顺,想在当年那一批侍卫中为你寻一位夫婿人眩”
“而师父觉得战场凶险,只想让你寻个寻常儿郎。”
景慕笙一愣,怎么还有师父他老人家的事?
“然后就有两人入了他们的眼,你若是到了双十年纪还未成亲,就让你在他们中间选一位。”
“两人?”景慕笙嘴角有些抽搐,这么不公平的事竟有人也愿意?
韩烁点点头,“是啊,你若是自己寻了个中意的,早些成亲他们就不用等了。现在,你不就选了那梁禅,他们也可以娶妻了。”
虽说和梁禅没有成亲,虽说他也没觉得梁禅除了一张脸有什么好,可小师妹那稀罕劲估摸着不会散手。
“不过你也不用内疚,没有什么不公的,多等你几年也不是白等的,你看这顾守城,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手底下那么多兵。”
景慕笙心情有点复杂,她知道,祖父看中顾守城,首先一定是看中他的能力,才会把那五万精兵交到他手中。
她记得张追说过,他和顾守城同年,那他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吧?
说不愧疚那是假的。
“那另一位是谁?”
韩烁就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显然是不愿意说。
景慕笙呵呵笑了一声,总不会是大师兄,大师兄这年岁若是成亲的早,孩子都快和她一般大了。
她知道是谁了,既然是祖父是师父一起做的决定,那师父定然也会为他选一人。
这么多年,只要去了江南便形影不离的还能是谁?若不是她与梁禅在一起了,恐怕赵又晴他也不会带回来,而是另寻地方安置。
身后传来韩烁的声音,“我就知道小师妹聪慧,我就是不说,小师妹也猜的到是谁,虽说他比你小两岁吧,可我还是最喜欢他。”
“比姜家那小子还好,长得又好,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景慕笙一转身,皮笑肉不笑,“大师兄独身多年,是不是寂寞的很,不如我写信请师父他老人家为你……”
一道身影从景慕笙面前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远远传来一声恳求:“千万别……”
他那又乖又知礼的小师妹不见了埃
景慕笙笑了笑,随即敛了笑意,回了军营。
月明星稀,夜里的风带着一丝丝凉爽,她在跑马场的一个凉亭下找到梁禅,月光洒在凉亭中,为凉亭中带来了些许的光亮。
梁禅就坐在凉亭的地上,身边散落着几个空了的酒壶,他靠着身后的柱子上像是睡着了。
景慕笙没有叫人前来,而是挨着梁禅坐了下来,从他手中拿过酒壶。
“对不起,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这件事。”
闻言,梁禅缓缓张开眸子,转头看向景慕笙,眼中黯淡无光,笑得有点凄凉。
“原来你知道埃”
景慕笙灌了一口酒,嗓子一阵辛辣,她将酒壶放下,望着月空。
“我本想寻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却不想这事来得这样快。”
她一心扑在武靖的事上,明明梁禅已经到武靖了,她却还是没有找一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是她倏忽了。
景慕笙转过头,看向梁禅,轻声道:“武靖事已了,我们回京吧。”
很明显,这是有人在故意揭开梁禅的身世,好让他身败名裂,丢失世子之位,一旦他没了世子的尊荣,在那权贵云集的京城他还有活路吗?
两人视线相交,梁禅盯着景慕笙的眼睛看了许久,或许是想在里面找出些什么,可即使有月光,天色还是太暗了。
他清楚的知道,当京中的信件传来时,当王府没有出面澄清时,他就真的不是母妃所出。
他很可能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私生子,或许另有隐情,可他的身份终究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她,即便武靖王府被削爵,即便她回京后是平民,可她的背后是整个武靖。
他本想问,你介意吗?介意他现在被揭露的出身吗?可他开不了口。
梁禅靠着柱子又闭上了眼睛,只是轻启唇,声音极轻:“回吧。”
那副模样让景慕笙心里一揪,她直接靠在了梁禅身边,继续拿起地上的酒壶喝起了酒。
梁禅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却还是没有睁眼,过了许久,等到肩膀一沉,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时,他才缓缓睁开眼。
月光下,景慕笙的睡颜显得更恬静了,梁禅苦笑了一下,这样的景慕笙他如何能放手?
夜色渐渐深了,梁禅慢慢起身,缓缓将人抱在怀中,往外走去,所有暗中的守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翌日一早,景慕笙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跑马场休憩的木屋中,身边空无一人,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
她起身来到窗前,正看到梁禅骑马从远处跑来,初升的太阳在他的身后洒下一层金光,少年从马上下来,走到窗前。
与昨日不同的是,他身上的那种颓丧之感消失了,就连那一丝丝的难过也感知不到了。
景慕笙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见他头上有汗,抬手想给他擦擦汗。
岂知,梁禅一手拖住她的后脖颈,微微一个用力,将她拉到面前,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轻柔的吻。
景慕笙还没反应过来,手还举在半空中,梁禅就已经起身离开了。
“睡得可好?我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