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蓓知道周灵修这是在教育她失言一事。所以,就算她再心有不甘,也还是忍受了下来。
这让周灵修有些意外。
他松开手,接过白九功承过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沉声问:“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
“儿臣知道错了。”周蓓叩首。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长了记性就行了。起来吧。”周灵修坐回了龙椅上,让她也起来回话。
但是周蓓却坚持跪在那里。
周灵修知道,周蓓在某些事情上的行事作风跟周萧如出一辙,她这样长跪不起必有话说,便问道:“这到底是谁惹到我们小公主了?”
“父皇,儿臣不苦,儿臣也不委屈。”周蓓也对周灵修的脾性了解得一清二楚。要想达成目的,必须欲扬先抑,先树立她任劳任怨的模样。
“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周灵修不耐烦地摆手道。
“儿臣知道,此次儿臣口出狂言,惹恼了三皇子,所以太子哥哥罚儿臣抄净口业真言,是为儿臣好,儿臣一点儿都不觉得冤枉。但是儿臣之所以这样,全是受小人所害。”周蓓一板一眼地说道。
“是哪个小人,敢害朕的小公主?”周灵修像看戏一般,挑眉问道。
周蓓:“儿臣不敢说。”
“说,不管是谁,朕都会为你做主。”周灵修发现,经此一事,周蓓好像比以前多了一些心眼儿。
而周蓓的下一句,也确实证实了他的猜测。
周蓓挺直腰板,微微侧身,指着白九功:“父皇,那个陷害儿臣之人,就是白总管。”
白九功闻言,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辩解道:“皇上,奴才冤枉。”
“还没说怎么回事呢,你就冤枉?”周灵修嫌弃地吐槽了一句,转头问周蓓,“这个狗奴才怎么害你了?”
“是啊,公主殿下,奴才与您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埃”白九功申辩道。
“难道你想说我颠倒是非、血口喷人?”周蓓瞪了他一眼。
白九功马上又将头埋在地上:“奴才不敢。”
周蓓摆正身子,对着周灵修:“禀父皇,那日,儿臣正好途径宫门,看到他的徒弟小橙子在宫门口鬼鬼祟祟,儿臣就上前盘问,不成想,那是一个圈套,是这个白九功跟那个林殊联合起来,给儿臣设的圈套。”
周蓓的三言两语,就把当时她欺凌小橙子的事情合理化了,还把黑锅推给了白九功和林殊二人。
“噢?可有此事?”周灵修斜睨着白九功。
白九功头上的冷汗又下来了。内官与朝臣勾结,坐实了就是掉脑袋的事。
所以,他马上高喊:“奴才冤枉埃”
“你敢说,小橙子不是奉你的命去送那个狗屁林殊出宫?”周蓓质问道。
“这……”白九功无法辩驳。
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从小橙子那里了解了。此时如果否认,那就说明小橙子在说谎,小橙子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好在白九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很快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皇上,这事怪奴才,奴才那时候一心只想着赶紧把何姑娘接来……”白九功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灵修打断了:“朕知道了。”
周灵修再看向周蓓的时候,眼神变得冰冷了起来:“这事,是你与林殊之间的恩怨纠葛,就不要再牵扯到无辜的第三人了。”
“无辜?”周蓓吃惊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白九功。
白九功忙低头认错:“奴才给小公主道歉。是奴才没把事情办好,还望小公主恕罪。”
“行了,都起来吧。这一天天的,净给朕惹麻烦。”周灵修揉了揉太阳穴。
周蓓不知道周灵修这是在说白九功,还是在侧面地鞭策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不过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走到龙案前:“父皇,您不舒服吗?儿臣最近跟太医院新学了几招按摩的手法,给您按按吧?”
“你是想拿朕练手,好方便以后服侍你的夫君吧?真是女大不中留埃”周灵修无情地拆穿她的小九九,倒也没拒绝她的提议,一边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捏肩服务,一边问她,“你又有什么要求?”
“孝顺父皇是儿臣应该做的。不过,如果能帮儿臣对那个狂妄自大、阴险奸诈、卑鄙无耻的林殊小惩大戒一下的话,就更好了。”周蓓讨好道。
周灵修突然停住了脑袋的摇晃,睁开了那双精明的眼睛:“你就那么讨厌他吗?他可是你皇嫂的弟弟,又帮了嘉良娣母女俩,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周灵修苦口婆心规劝她跟林殊和好的意图非常明显。
但是周蓓就是不吃这一套,小声嘟囔道:“谁跟他一家人了?还有那个林免,本来芝兰姐姐才是我的小皇嫂。”
“胡说!我看你抄一遍净口业真言不长记性,得抄一百遍才行。”周灵修警告道。
“儿臣说的是真的。”周蓓抢白了他一句。
周灵修不愿因跟她计较下去:“好了。朕知道了。林免已经成为穆王妃、你的九皇嫂,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朕能做的,就是替你在那个林殊身上出出气。”
“好吧。”虽然多少有些不甘心,不过周蓓还是懂得见好就收,“那父皇打算怎么惩治那个林殊?”
“你想怎么罚他?”周灵修眯起眼睛看着周蓓。
周蓓思考了一下:“起码得让他抄一百遍经文吧。”
“行,朕就罚他抄一百遍金刚经,由你监督。”周灵修爽快地答应了,为此还专门拟了一张圣旨。
周蓓接过圣旨,看着上面那半干的印记,开心得不得了。
“小公主,请吧。”白九功抬手给她做了个请的动作,跟着她去到翰林院宣了旨。
“呵,你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吧?”周洛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调侃林殊。
“你要真有同情心,就帮我抄点儿。”林殊把手里的毛笔塞到他的手里。用硬笔他都懒得抄这一百遍,更不用说用毛笔了。
“这可是父皇对你的恩赐,别不识好歹。”周洛把毛笔放下。他可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弄虚作假阳奉阴违的事。
“是皇上的恩赐,还是你姐姐的恩赐?你要不帮我,我就找林小免啦。反正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林殊翘着二郎腿,玩味地看着他。
“别……”周洛可不忍心让林免受累,刚要准备把这件事应承下来。
“别什么别?”一道质问声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