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叔道,“我也捉摸过,想来有道理的。若是衣泥太过坚实,不是会与陶身混合在一起,变成双料陶物吗?所以它更细滑,易粉碎剥落是有道理的。”
“不知什么问题,和着衣泥里给陶烧釉,竟不能成功。”龚志明十分郁闷,“我去过东州,专门打听这方面的问题,人家也是这么烧的釉。不过东州给陶烧釉,可不是都用衣泥的,是边烧边着色边沙平的。按《陶艺》上说的,用衣泥的形式上釉,是最好的方法,良好的衣泥,可以令陶身更加光洁。”
“顺叔送来的花瓶可有用过衣泥?”寻香问。
“那个没用。我们想看看不用衣泥的陶器是什么样子。”顺叔答道。
“别急。我们有衣泥,有上等陶泥,上釉的事,总会解决。沛林在朝为官时,对这方面的仍有多打听和了解,也许他会有不同的见解。”寻香安慰大家,“我先去看看茶地。”
顺叔又是激动,“寻家福旺呀。西山的茶林不仅快赶上东山,今年的产量应是比往年会高出至少四成。”
沿溪而上,一条蜿蜒的水渠从从山顶到山脚,一路潺潺而下,原来溪水混浊,现在两岸有修整过,溪水恢复清澈可鉴人影。
茶林果然比往年看上去青灵许多,寻香弯腰摘下几片茶树底下的老叶,对着太阳看了看,惊喜道:“老叶都换过了?”
“神奇呀。按夫人说的方法,灌溉时,加了血参,又往地里埋过血参叶,它们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呀。”
顺叔说的,莫氏早和就和寻香说过。可是置身于这片茶地时,寻香有种喜极欲泣的激动。这一片茶林,可真是脱胎换骨,犹如重生呀。她是重生者,对于一切重生的事物,都有着特别的情愫。摘一片顶叶,放在嘴里轻嚼几下,其实这茶已经是顶级的茶叶,只是东山那边的茶地,有用加过血参灌溉,并在茶林中有种血参。因此东山的茶味比之前当然更好,所以人们说西山的茶快赶上东山了,发展慢一些。因此比东山总要差一步。
如果把碧宵境里已经长了两年的土参加一点在水里灌溉茶林,那茶味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只是土参子珍贵,不敢轻易奢耗。碧宵境再神奇,毕竟空间有限。她一个人的种植力也有限的。
一股山风猛烈吹来,太阳突然阴进云里,大家感觉到一股寒意,不由都颤了颤身子。风伯关切地道,“夫人。山上风大,我们先下山。到屋里说话吧。”
寻香并未觉得寒意,只觉山上空气好,神清气爽地。还没看够,摇摇头,“我没事。”
众人都有股凉嗖嗖的感觉,夫人似不觉一般,不由看着她。只见她脸如桃花,呼吸自如。的确不觉寒冷的样子,都暗暗称奇,他们几个男子的身体算是强壮耐寒的,夫人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比他们更耐寒。
又一股寒流刮来,风伯和顺叔同时揉着鼻子,差点打喷嚏。
寻香依旧无事地走在茶木间,一头乌发随风飘扬,不但没事,还被风吹得极惬意。
他们怎么知道寻香天天吃水参子粥,又夜夜练正元功,这身体早就与凡胎俗骨有了区别,精神气血健旺得超出常人几倍,就是寻香自己都还未曾发现这一点。
夫人都不怕冷,大家只有继续跟在她后边。
上午看罢西山茶地,中午寻香去了大茶铺。
茶叶生意和茶点生意比原来更好,不少人家把寻家茶叶用在婚聘礼物上,有一款叫龙凤呈祥和花开富贵的茶饼被巡城的百姓们渐渐用作喜饼,寻家的茶点也是供不应求,因此茶铺后院子里的茶点工们,可谓从早忙到晚。
生意红火,一切有条不紊,没什么好操心的。寻香在铺里坐了一会,喝点茶,吃几个茶饼,和寻天化聊着铺里的事。
外面一群人从大门涌进来,嚷着要找寻当家。
寻香在品茶台上看到他们,各行各业的人,有七八个,看样子肯定是找她谈合作生意的。吓得对寻天化道,“你快挡着他们,我得从内门往后院走了。”
寻天化出去挡着他们,风伯护着寻香赶快从内门走了。君儿却追了来,到后院时叫住她,“夫人。我有事找你。”
程妈妈在家安排新居的事,没去寻园,晚上有寻天化交帐,君儿也没回去。寻香停下脚步,关怀地问,“你家里的事可有妥贴?”
“有高公公安排,又有一群奴婢使唤,再过上五六天,便可请你去家里坐客了。”君儿今年十八,妹妹进宫后,他变得比原来更沉稳。
他家里没事,那还有什么事?寻香笑一笑,逗他道:“你要娶妻了吧?莫不是程妈妈让你请我过去参商?”
君儿脸一红,四下看看,“借一步说话。”
风伯连忙道,“我去把车赶进来。”
寻香和君儿走到院角一棵大槐树下,离干活的仆工们很远。君儿仍然警惕地四下看看,小声道:“刚才要把你叫到帐房里说话的。可是你还在喝茶,那帮人来得急,你便往内门走了。所以我追了来。”
“到底什么事?”寻香觉得他太神秘。
“我娘让我先给你支个信。说高公公这次出来,还有一个任务,皇上要他将青叔他们追逃贼的后事弄清楚。高公公和我娘聊过,说这事不好办,无论青叔什么时候回来,这后面的话都不好捎带回去,怎么说怎么都容易出事。”君儿紧张地说。
寻香心中一紧,这是她一直心忧的事之一,只是她不曾与人提。“那青叔不回来,高公公也不回宫了?”
“高公公故意将这话透给我娘,便是要你拿过对策出来,让他回去好复命,又不至于闹出事。所以这两天高公公故意以安排我家的事为由不去寻园。”
寻香点点头,这件事是得给高公公一个合适的说法。
回到家,寻香先去西居给祖母报信。
午后,太阳从云层里又钻了出来,莫氏坐在庭院的花木下打瞌睡。虽是打着盹,寻香走到她面前时,却敏锐地抬起头冲她笑,“你再不回来,我要派人去请你了。瞧这一阵日头出来了,可是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跑回家去。”
寻香挺起精神,笑一笑,“西边的茶林真的长得好好。”
“肯定好,经常听风伯他们说。你去看了那陶泥好吧?”
“好呢。真是上等陶泥,不过衣泥有些问题,应是顺叔他们还没找到烧用的窍门,这个可能要等沛林回来后一起商量。”
莫氏笑开了花,“你说得没错。天华林归了寻家,这事真不少。你走后,来了个毛皮商,说往后我们山上的动物毛皮,有多余的卖给他就好,他会比市价出得高些。我回答他,那是皇上赐的山林,无论是粮食还是山货,每年都得先往宫中进贡交税的,到时恐怕不会有多余的拿出去卖。就是有,毛皮那样的东西,我们自己往年都花钱出去买的,以后恐怕真是没多余的。这些商人真是无孔不入,精得上了天,哪里有消息就往哪里钻。”
“做生意嘛,哪里有机会,当然就要去网罗呢。”寻香淡笑着回答,“别的还有人来找吗?”
“有啊,什么铁铺的,杂货铺的都来了,我一听头痛,就让郭妈妈白胜把他们轰走了。”
难怪那帮人从大茶铺外冲进来,要找寻香,原来上午找到过莫氏,给轰走了。寻香好笑道,“药铺和茶行的来谈情有可原,可是别的行道全都一下涌来,就太夸张了,他们以为寻家一夜之间不仅仅是大土豪,还人口倍增,各方面的消耗都随之倍长?”
莫氏咯咯地象小姑娘一样笑得全身乱颤,脸上却是骄傲的表情。
清晨,寻香去西居看着廖氏她们制了一会茶后,带上许氏去茶地里,家里的仆妇,大多是制茶好手,昨天傍晚,寻香便让廖氏去给许氏和赵氏说了,叫她们这几天来寻园内院帮忙干活,本来要叫熊大姑,家里弟妹多又小,完全是娘家的顶梁柱,根本就脱不出身。赵氏跟洪妈妈在院子里帮着干活。
许氏大多在嫁家里干家务,不常来地里,走到寻园后的地里,看着郁郁葱葱的药地和茶林,心情格外轻快。
“这是林大哥前年带回来的白茶,明年应是能采茶了。”寻香看着波斯麦竹和药地间的一片茶林,给许氏详细的介绍。
“其实我早想出来看看。可是母亲去年一直生病,寻青让我专心在家里伺候母亲。”许氏新奇地四下张望。
林大哥新带回来的三株药苗也种在波斯竹旁,有一片正好一边向阳,一边当阴,一处阴阳俱占。寻香蹲下身看了看那三株药苗,昨早晨让吴妈妈拎了灵池水来浇过,长得很是鲜灵。
“如果让你选择你更喜欢采制还是制茶?”
“我不知道。听说采茶和制茶都各有学问。”
寻香往黑茶树走去。
何庄头带着两个男人,搭着梯子正在那里采顶叶。何庄头背着个背篓踩在楼梯上,趴在茶树顶上,象只鸟寻找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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