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的雪越下越大,下得大家心都紧了,谷庭仪再不说瑞雪兆丰年,再好的事,但凡过头便成了坏事。
那片药林,虽然有做了草顶遮盖,可是昨晚不仅雪大,风也极大。昨晚海涛叔他们在药林,用石头压草顶,都压了好多次,凌晨时,突然来了一股飓风,吹得人要飞,只几个眨眼间,花圃林、茶林吹折了不少枝条,药林变得一片荒芜。
一大早,大家站在寒冷的雪地里,老王直叹气,这可是他和郑四上了无数次山才挖回来的药苗,而且要用作春天分株作种苗的。
看着乱七八糟的药地,老王蹲在地上闷闷地,拿着锄头刨雪地。
莫氏裹着厚厚的皮袍,还是冷得打颤,直劝老王,“老王别弄了,算了,等春天再说吧。”
“我把它们种回去。”老王声音涩涩地道。
谷庭仪现在不喜欢穿皮袍,这个冬天一直穿着寻常的长袄,提下袄摆,蹲下来,拿出一株已经被吹死的药苗,心痛得很,“可惜了。大家从秋天开始操心,一场风雪就给毁了。”
寻香穿着身暗红的狐皮袄,看见老王的手冻得通红,心中很难受,药林里有好几种药是药铺不好买,经常断货。眉头拧紧,看着倔强的老王大夫,深吸一口,劝阻老王和祖父,“祖父,老王大夫夫,别弄了,你们的手都冻红了。”
“没事。能救活一株算一株。”老王的固执地刨着雪地。
“我们来吧。”海涛带着几个兄弟,眼睛通红,眼瞠青黑。昨晚被雪风闹了一晚,他们没睡好,一个个拿起短锄,蹲在雪地里。
莫氏急了。“明明都吹死了!别整了,全给我回家!”
谷庭仪生气道,“你怕冻。你自己回去。”
莫氏打个喷嚏,她在外面真熬不住了。月鹃连忙搀着她,“老太太,你本来就不耐寒,我们先回去吧。”
“香儿,我们回去。”莫氏觉得这帮男人不服事实,就让他们去折腾吧。
“能救活一株算一株。”老王这话深深震动着寻香。她看着碎了一地的药苗,她早试过了,外面的东西在碧宵境里种不活的,如果用灵池的水浇浇会不会好呢?当初沛林被打得那么惨,几乎死了。吃水参子都活过来了。不如试一试。
寻香跟祖母回到屋里,莫氏坐在火盆前,对沛林叨念着那帮男人的疯癫。沛林感慨道,“都是我害了大家。”
寻香却跑回屋里,进碧宵境打了一桶灵池水出来,往外面走去。
“香儿,你也疯了?提个桶出去干啥?”
月鹃看到是一桶水,失声道,“少奶奶屋里怎么有水?”
寻香瞪她一眼。不出声,低头出去。
月鹃捂下嘴,对莫氏道,“少奶奶又化符水了?”
莫氏一怔,看着寻身出去的身影,心中升起个疑问。寻香会化符水,这是大家都知道,可是那符水救得活死了的药苗吗?有的药苗都吹断成几截了。
山房一角堆着些农具,寻香挑了个干净小巧的木瓢,提着水回到药林里。海涛跑上来接过她手中的桶,不解地道,“雪水如此充沛,不用浇水吧?”
老王和谷庭仪知道寻香会化符水,老王笑起来,“那是你们少奶奶化的符水,想救药苗。”
海涛他们听说过少奶奶会化符水,而且每天早上他们吃的粥格外清甜,据说就是少奶奶化的符水,都好奇地围过来看了看清澄的水,寻飞掬一把尝了一口,叫道:“好清甜呀。没准这水真能救活药苗。”
寻青手上拿着断成几截的药苗,直叹,“这断成几截的也救得活吗?这个怎么恢复成一株呢?”
寻香看了看,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不如当已经分过株了,便道,“有几截就种几窝吧。反正只能试一试。”
海涛笑道,“少奶奶说得是,就当我们提前分株了吧。有的植物本来就是截成段种的。”
老王心情变好许多,笑道,“寻香,你这符水要是能救活药苗,你就真是林商人叫的月神了。”
寻海涛脸一红,都是他们那次打劫少爷和少奶奶,才给弄了个‘月神’出来。挠下头,看着寻香,“一窝浇多少呢?”
“你们去种,我来浇水!”
有寻海涛他们几个帮忙,只大半上午就把半亩药林给种好了,还多了一大片出来,寻香回屋打了三次水,才全部浇了一遍。
“还是把草盖再加上吧。”谷庭仪充满希望地看着药林。
大家的手冻得通红,又开始做草盖。
寻香觉得应该用灵池的水给大家泡泡手,不然会长冻疮。可是就这么给大家泡,不好解释,大家会觉得符水太万能。趁他们做草盖时,回到屋里,又提了三次水,却是去的厨房,让程妈妈加了辣椒给大家烧滚后,给大家泡手,以免长冻疮。
刘氏的婆母于氏脚上长冻疮,听说这水防冻疮,便问寻香:“少奶奶,这水可以治冻疮吗?我婆母脚上一到冬天就长冻疮,试过很多土方,就是不管用。”
“打一盆回去给她试一试。”寻香经她一提醒,对吴妈妈道,“你问一下,有没有长冻疮的,有的话,都来打一盆这辣椒水回屋泡一泡。”
谷庭仪他们回来了,寻香叫月鹃和莲儿端了辣椒水来给祖父和老王泡手和脚,又让海涛叔他们赶快拿上盆去厨房打辣椒水。
老王泡着手脚,笑着问寻香,“是不是这是符水烧开的?”
寻香抿着嘴笑,不出声。
莫氏一直在想符水的事,突然想起一个大事,惊叫道,“香儿,你这符水这么好,为什么不用来煎药,给沛林擦身子洗手脚呢?老王不是成天说要内服外用的吗?”
老王举起烫红得象红萝卜的手,看了看,“先前我这手真是冻得快没感觉了,以为这回要长冻疮,不过这一烫,感觉好象不会了?老太太提醒了我们,也许那说不清为什么的符水,加上我的活血舒筋散给沛林泡了手脚,擦了身子,真的会有作用?”
他看着寻香,“寻香,你再去弄点符水,我配点药,我们来弄个符水活血汤试一试。”
其实寻香有经常用灵池水给沛林外洗,只是她没说出来。
寻香进屋弄一桶水出来,就在外屋的用炉子上的水壶烧水,没一会老王配好药端着个铜盆从大库走过来,大家都好奇地看着炉上水,烧开后,老王倒了半壶水倒进铜盆里,用个小木棍搅匀。
这时海涛跑了进来,满脸笑容地说,“少奶奶,大家都说着你让人熬的辣椒水泡了手脚舒服得很,我们全身暖和得都要冒汗了。”
老王见他来了,“你来得正好,把你们少爷抱起来,我们给他泡泡手脚。”
海涛把少爷抱起来,放进一张椅子里,突然发现少爷有变化,原来腰好象是挺不起的,这会怎么腰是挺着的,用手把了把他的腰,沛林现在是有感觉的,发觉海涛摸他,却似没反应一般,怕海涛说破秘密。
老王拿着沛林的脚,要给他洗脚,寻香连忙拉开他,“老王大夫你在边上指导,我来吧。”
“边洗边按摩足上的各处穴位,等到沛林有感觉时了,每天得经常挠脚板心。”老王坐到方小凳上,看着寻香给沛林洗脚。
寻香不想再瞒老人们了,一边给沛林洗脚,一边按捏。沛林这几天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寻香动作不轻不重,给他洗得很舒服,脸上露出舒适的感觉。
海涛狐疑地看着他,少爷一幅很享受的表情,若是没知觉怎么会这样?
谷庭仪坐在一边,脖子伸得长长地,恨不这药水一泡着沛林的脚就有反应了。
寻香看着谷庭仪这个样子,再不愿配合沛林瞒下去,调皮地挠几下沛林脚板心,他“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好痒呀!”
瞪着寻香,你干嘛要揭穿我的秘密,人家想给二老惊喜的嘛。
老王拍下大腿,笑起来,“沛林有知觉了。”
所有的人都激动不已。
谷庭仪激动得直抹泪,不敢相信这个事实,“香儿再挠沛林几下。”他要看着沛林哈哈大笑的样子。
莫氏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神明保佑”。
寻香狠狠抓几下他脚板心。沛林哈哈哈地大叫着,“香儿,不要抓了,痒死了。”
“寻香,再抓!”老王在一边来劲极了。
寻香抡圆眼睛,抿着嘴唇,这可是老王大夫叫抓的,不断地抓他脚板心。
沛林笑得眼睛水都出来了。谷庭仪和莫氏却是激动得直流泪。
突然,海涛明白了,前晚少爷和少奶奶在屋里在干嘛,原来他们在抓脚板心,少爷肯定是那晚就有知觉了,瞒着大家,想给二老惊喜?
“我来。”老王觉得寻香力气小了,抱着沛林一只脚,“按穴位一定要用力。等会我再沛林扎扎针。”
沛林才没笑得那么厉害了。
“老王,沛林是不是应该快好了?”谷庭仪激动地问。
“不知道会多快,有知觉就是突破!”老王看一眼海涛,“你那内功心法还不错,沛林最近的血脉越来越正常,越来越健旺,旺得都可以生儿子了。”
海涛高兴得握紧拳头叩在嘴上,暗暗直咬嘴唇。太好了,杨门功法竟然对少爷的伤有疗效。
沛林和寻香对视一下,两人脸都红了,其实是正元诀管用,可是寻香不许他说出正元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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