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飞磕个头,并不多话。
“这个是老五项庆,今年三十二,擅使铁枪,号称项铁枪,为人颇精明多计谋。”
项庆磕个头道,“少奶奶,往后无论什么重活答活,只管吩咐小的去做就是。小的下决心要跟着少主堂堂正正地做人。”
“好。”
他们几个各有特色,寻香觉得真是太好了。
“这个是老六詹天化,今年三十一,仪表人才,性格多趣,能说会道,是我们中最俊的一个,绰号俊面郎,大公子在世时,他才十四岁,大公子可是教过他识不少字。”
大家都看着老六的确仪表清俊,生得肤白面方,乌眉俊目,脸上一直挂着笑,笑起来脸颊上一边一个好看的酒窝。他给寻香磕个头,笑道:“要是少奶奶往后生许多孩子,少爷教识字教不过来,小的可以帮忙。”
果然是个性格活泼多趣的人,大家都笑起来。
老六又道,“当然,人手不够时,小的还可以帮着奶妈们,给少主的儿子们洗洗尿布。”
“哈哈哈……”老王指着他道,“你这小子好弄舌。”
海涛轻轻打一下他的头,指着尾上一个最年轻的汉子道,“这是老七本名李桦,今年三十,好使刀,绰号一刀斩。不太爱说话,外冷内热,性格其实很热情。”
寻香细细看他肤色微黄,气质静沉,长着一圈蚺须的汉,他磕个头。微笑一下,一言不发,是个内敛的人。
“你们都记住了,往后自己叫什么?”海涛问他闪。
“小的叫寻青。”
“小的叫寻迁。”
“小的叫寻飞。”
“小的叫寻庆。”
“小的叫寻天化。”
“小的叫寻桦。”
六个人依次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个个都极有规矩的样子。
海涛又道,“少奶奶,当年大公子在世时。这六个人都跟过他,所以往后尽管当自己人使。”
六个人齐声道,“小的往后全听少主和少奶奶差遣,一定会遵守寻家家规,不给少主和少奶奶丢脸。”
“吴妈妈,你领他们去安置一下。晚上派两个去西居,留四个在寻庄。我和祖父祖母、海涛叔再商量点事情。”
六个汉子动作整齐地从地上起来。个个筋肉虬实,动作轻盈,都有很不错的武功根底。出去时,个个背直、步方,很是练有素。
谷庭仪看着寻香处理家事。井然有条,小小年纪,言行举止十分有主母气势,欢喜地与莫氏对视一眼,莫氏也看出来,只一个多月不见,寻香俨然一个当家主事的主子,没有半点拿不住下人的样子。
“祖父,我们得商量一下后面的事。虽然华姿做得不对,你也莫再为她生气,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别拿她的不对来气坏我们自己,好不好?”寻香怕商量起事时祖父又会激动,便先拿话稳住他。
谷庭仪高兴地道。“好。往后香儿是我们的一家之主,你怎么说,我和你祖母就怎么听你的。”
莫氏看他几眼,眨眨眼睛,谷庭仪看一下老王在场,向看她几眼。老王恍悟过来,连忙道,“我该去药林看我的药苗了。谷老太爷一来,害我高兴得忘记了正事。”说罢喝口茶,背着手走出去。
“海涛。把那口箱子给我拿来。”谷庭仪和蔼地看着海涛。
海涛从屋角抱起个暗红的木匣,放到茶几上,月鹃走出去,并关上门。
木匣有二尺长宽,做工讲究,雕花精制,边上还镏了泥金泥边,看着似有些年头,但面漆依然光亮可鉴。
谷庭仪打开木匣,里面是一箱银子和珠宝,对寻香道,“早前这些东西上过帐,所以不敢给你们。后来分家,把这些东西分回来我们手上。文氏囚禁我们,便是想打这些东西的主意,还有我手上的地契。”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地契,愤愤地道,“说实话,寻家子孙多,我本想再过两年,把这些平分给儿孙们。他们如此没良心,我再不用为他们着想太多。这些全交给你们。这一箱银子和珠宝大约值五万两。这些地契值十五万两。”
“祖父。别看我欠了八千两银。可是明年此时,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自从浑水县出来以后,我完全想开了。人活在世上吧,长辈给你多不多,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如何用心地走出一条路出来。我们现在有地有房,又有仓家留下的茶林,这笔财富已是天赐之富。香儿不要你们的钱,你们好好收着,将来以备别的用处。”
寻香摇着手不接东西,她再不是前世那个只认死理、委曲求全、处处唯唯诺诺的人,今世已经脱胎换骨,不仅改变了前世悲惨的命运,还有雄心要带着大家富足起来。再则,文氏为了谋祖父祖母手上的财产,不择手段,她如何能要老人们的血命钱?
“当年为你和沛林结姻的是我。文氏欺负你,占寻家的便宜,寻家的亏空应该由我来承担。余下的,就当我为林儿治伤,放在你这里的,好不好?”谷庭仪听到寻香这番志气振振的话,比自己家那帮儿孙强过百倍,越发信任她,喜欢她。
寻香直笑,“说不要就不要。香儿要凭自己的本事还清欠帐。如是我没有本事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金山银山都会坐吃山空。”
莫氏最喜欢有骨气的人,这寻老将军的孙女,真是不辱寻家门楣,拉拉谷庭仪,柔声道,“香儿,祖母请你帮个忙,好不好?”
“祖母有事尽管吩咐香儿。”
“祖父和祖母年纪大了,这些东西请你给我们保管一下,好吗?”
寻香被她的话激住,不知如何是好。
沛林在一边声音哑哑地道,“香儿,先帮祖母放着吧。你刚才说的,我都支持你。相信你能安排好家里的事,能还清仓夫人的钱。”
谷庭仪反应过来,这样和寻香推来推去不妥,连忙道,“请香儿帮我们保管着吧。”
海涛在一边道,“少奶奶,你就帮老人们管着管着吧。”
寻香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现在家里的田地佃租都是谁在管?”
谷庭仪道,“不用管了。这一季的全让佃户们收去。待谷柏华来了,我当他的面把谷园的产业卖了。他要愿意,我就便宜点卖给他,总之谷园我不要了。往后我和你祖母跟你们姓,全姓寻。”
海涛笑起来,“老太爷别激动。事情慢慢来解决,儿孙不对是他们的过错,你可不能把你的姓丢了,跟我们这几个山上下来的兄弟相比。我们是无家可去,少奶奶收留我们。你们还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财主。”
莫氏啐一口,“什么财主。若不是林儿有伤,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就是出去讨饭,都只图个清静。”
“祖父祖母,来坐下,往后你们住怡和居,好不好?”寻香连忙岔开话,免得二老再生气。
莫氏盖上箱盖,“你先把这箱东西搬到你屋里,好好收着。”
“我给你抱箱子。”这箱子很沉,海涛怕她抱不动。
莫氏道,“我看过你屋里,内间很周密,只有高处有个窗户。”
“麻烦海涛叔搬一下吧。”寻香只得先接管这箱东西和厚厚的一叠地契。
寻香进屋打开一口大箱,让海涛把箱子又放进木箱里,然后里外都上了锁,才出来道,“二老放心,寻香不会让它们少了半文。”
“交给你我们放心。走,你先带我和你祖父去四周看看。”莫氏心情彻底放松下来,她相信寻香不会象文氏样的贪婪可恶。
谷庭仪从衣袖里摸出几根已经干硬的水参子出来,放到寻香手上,“香儿全靠你给我们许多水参子,我们才被没毒死在谷园。这还剩有几根,交还给你,你好统一安排。”
寻香笑道,“你们放在自己屋里,往后万一有个什么急事,也好急用一下。”
莫氏笑着用肘碰一下谷庭仪,递个眼神,“行。你是当家的,我们听你的。”
谷庭仪连收起水参子,乐呵呵地直笑。
沛林见老人们终于高兴了,在一边笑起来,“香儿,你快好好陪祖父祖母去看看这院子和外面的地吧。”
海涛打开门,寻香道,“海涛叔,你跟我们一起逛逛吧。”
月鹃笑着搀扶着莫氏,对海涛道,“涛叔,烦你搀扶着下老太爷。”
谷庭仪衣袖一甩,“我走得动,自己走!”
“我们住的逸安居。那是仓库‘开源节流’,那是书房‘墨远斋’,跟开源节流相对的就是‘怡和居’。你们看这几棵杉树,叫碧云杉,是仓夫人早年在外国时带回来的树种。”寻香在花园中间为大家详细介绍。
莫氏道,“听你们说的那仓夫人很本事,不知他是什么来路?”
寻香眼一抡,认真道,“仓老爷是他颉的后人,起先我不太信,后来他们带我见识了仓家的收藏,我还不信,再后来发现仓夫人不只博学广闻,而且智慧非凡,就由不得人不相信了。”
谷庭仪眼睛一瞪,直摇头,“说仓夫人有本事,我信。若说他家男人是仓颉的子孙,这个我可不信。有的人为了抬高出生,便把同姓的古人弄成祖宗,这种事不只民间有,朝庭也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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