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怕这事给弄复杂了,连忙在一边附合,“可不是。少奶奶那晚梦到她娘,早晨站在院子外面有点惆怅,我问她为何不愉快,她说头晚梦到她娘教她制茶,她想她娘了。我还说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安慰她别为制茶的事给急坏了脑袋。谁想她后来真按梦里的制出这么好的茶来。老太爷,老太太,上次我们在沉塘沟遇劫时,另有一只船上的一个林姓商人,直说少奶奶是月神转世。我看少奶奶不象月神,有神明指点,倒不容置否。”
轮到寻香发怵,吴妈妈怎么会突然帮她圆场呢?
经吴妈妈这么一说,月鹃惊喜地道,“还真是这样。这次海涛叔即时来救我们,不正是少奶奶派来的吗?一定是神明指引着少奶奶派人来救的我们。”
老王呵呵笑起来,“你这么说,我儿子成神明了?他听说谷家整日闭着大门,不太对劲,特地给我捎封信来,少奶奶才派人去救你们的。”
月鹃认真道,“没错。神明不一定是庙里的雕像菩萨,有可能就在凡人中。你们王家行医本来就是救人的神明嘛。”
她这话把大家逗笑起来。
对于寻香制茶的解释,谷庭仪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也并无别的不妥之虑。
寻香这时才问及谷家的事,“谷家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氏眼睛一红,又哭着骂道,“都是文氏那个天打雷劈的!”
谷庭仪哽咽道,“谷家家门不幸。文氏把我们监禁起来。连北院的上房门都不许我们出。周妈妈发现我们被关时,想跑出谷家找人给柏华送信,还没走出谷园,被人拖到暗处给乱棍打死了。后来过了好多天,月鹃才暗中打听出来周妈妈已死的事。月鹃怕水参子吃完了,大家会被毒死。有几次想逃出去报官,我们没让她去,怕她被活活打死。我想,天要亡我不得不亡,我不能看着月鹃还没跑出谷园,就被人打死。上天开眼,不想老王家儿子竟然给你们捎了信。又正逢海涛找到你们,他才来救了我们。”
寻香听得一口贝齿都快咬碎了。大伯母真是好坏。忧戚地问海涛叔,“你一个人怎么救出的他们三个?”
海涛感慨道,“还好出门时,少奶奶给我画了张谷园的地图。到浑水县的当晚,我顺利潜入谷园找到北院,发现北院上房的窗子几乎都被钉死了,只有一面高处留有一道窗孔,恐怕他们以为两位老人年纪大不可能爬上几米高的窗户逃走,才没封住那里,我从那里爬进去,那里是储物的阁楼,从楼上进到老太爷的卧室。与他们相见后,了解到真实的情况,想我一人要救走三人不容易,便……”
说到此处,寻海涛跪在地上,向寻香作揖道。“少奶奶,这事没经你同意,还请你见谅。”
“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理解,你一定是为了救人。”
“我连夜赶往葫芦山,请了几个交好的兄弟前往浑水县救人。他们听说我找到当年大哥的儿子,都嚷着要跟我一起来追随少主。当时那事紧急,我又需要帮手,便答应了。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把老太爷他们三人救出来,包了只船回来。”
寻香松口气,“还好,你随机应变找了兄弟帮忙。”
莫氏戚戚道,“我要好好跟柏华告诉文氏一状,让柏华休了这狠毒的女人。”
“祖母,祖父,你们给大伯写了信没有?”寻香连忙问,想着田地的事还得让大伯出面来调停。
“还没有。你祖父想亲自上锦县找柏华寻罪,让柏华把谷家好好整顿一下,还有老二和老三,还有偏房的几个儿子,分家时,个个都敢打敢杀,生怕自己分少了,家一分了,就没人敢撞谷园看看我们!我们真是养儿不孝养儿不肖啊。”莫氏可谓伤透了心。
寻香立即道,“祖父。还有一事得请你让大伯出面作个调解。华姿让汪三在巡城看地,冤家路窄,偏偏看上了我新买的地和房,也是因缘,那彩凤和春桃被卖到红罗街的春风楼,与我寻家的老仆程妈妈的女儿莲儿结了缘,她俩个原来奸狡妖冶,落了火坑后,良心发现,后悔原来听了大伯母的支使,竟转了性子,给莲儿说华姿让汪三在巡城先稳着,就这几天,沛丰夫妇就到巡城,专门来夺我手上的地,他们是非要这块地不可,又听说巡城李同知和威远候爷很有交情,和浑水县的邓知县是同窗,让我小心应对。”
“混帐。”谷庭仪气得脸色发白,拳得捏得嚓嚓作响,“姿儿贵为侯爷夫人,怎么做这种无耻的事?巡城就没别的地可买了吗?”
老王愤愤地道,“现在巡城没成片的好地要出手,她便想仗势欺人。寻香买仓家这地可不容易,若非她拾金不昧,人家哪会这么帮着她?仓家还撒谎骗过汪三,说寻香花了三万两的高价买这地,以让他死心。谁知那汪三是个浑的,听人家这么说直抬价,出手就加五千两。好在仓夫人有良心,一直认了最先说好卖给寻香的事。人家从两万两少到一万五千两,还不是看中寻香的人品,才和她做朋友,明里让寻香欠着她钱,实则是帮寻香。后来为了筹钱,我们陪着寻香去如意行卖珠子,被古玩街的混混骗了珠子,仓夫人又出计又出钱又动用关系,不仅帮寻香出了气,把珠子高价卖给了那混混,怕后面人家会报复,还斩草锄根,把那伙人弄进了监狱。”
谷庭仪气得打抖,“我在这等着沛丰夫妇来抢地!谁敢搬什么同知什么侯爷来,我谷庭仪当众死给他看!”
月鹃连忙帮老太爷顺着手,“老太爷,别着急,这事大家好好商量。”
莫氏气得打自己的头,“我们这是作了什么恶业啊,竟有这样的子孙?”
谷庭仪愤恨地道,“我们没作恶业。是儿孙们的心给坏了。这些年我们只想着放手让他们把家业发展大,却忽略了利益越大,人心要跟着变大变恶。”
沛林叹道,“祖父祖母,事情已经这样,你们别着急,别人再怎么坏,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好长辈。”
谷庭仪看看沛林的样子,停下哭泣,痛心地道,“他们越想我们早死,我们越要好好地活个样子。”
他已经知道沛林的伤是拜文氏所赐,所以他才想亲自去锦县一躺。寻香说沛丰这几天就到巡城,只得改变主意,对海涛道,“海涛,我等会写封信,烦你派个兄弟明天一早帮我送到锦县去,我要把柏华叫过来,让他自己看看他养的好儿女们都干了些什么。”
海涛连忙答应,这时才又对寻香道,“少奶奶,我这次带了六个兄弟回来……”
寻香知道他要说什么,“没事。既然他们有心和你跟着少爷,往后就是一家人,只是还是跟你一样得姓寻。”
“好。我叫他们来见见你。”
海涛欢喜地跑出去叫了六个兄弟进来,这六个人原来见过寻香,有两个当时还拦过吴妈妈,个个都身强力壮,现在全穿着寻常的农夫衣衫,因为原来抢过少主人的船,进来时,一个个表情都极别扭,手脚无措地,满脸通红,一见到寻香便齐刷刷跪成一排,向她作揖,“小的见过少主和少主夫人。”
海涛挨个详细介绍,指着头上一个褐脸汉子道:“这个叫张青,今年三十六,比我小月份,绰号青虫。擅使一对肠钩。”
寻香点点,笑道:“海涛叔可有告诉你们寻家的规矩?”
张青磕个头道,羞愧地道:“小的们既然愿下山,自然会守良规。早前若不是自小被人冤枉成贼,一怒之下杀了人,小的不会上山的。小的其实也是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小的往后愿意叫寻青。”
寻香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相信你们,只是提醒你们,下山后要过跟以前不同的生活,难免多些约束,怕你们不习惯被约束。”
“小的从小就很听老娘的话,只是后来小的失手杀了人,老娘气死了,再没了亲人,小的原来也跟过大公子几年,知道管束自己的。”张青说着看了谷庭仪一眼。
“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说来你们的辈份比我和沛林要高,也别老是小的小的这么称呼自己。”寻香笑着点点头,表示接纳。
海涛指着第二个皮肤微黑,面膛方圆,怒眉大眼的汉子道,“这个本名叫裴迁,今年三十五,绰号雷公,脾气急起来就打雷下雨的,擅使狼牙大棒。”
裴迁磕个头,粗声粗气道,“少奶奶,小的原来脾气不好,因早年犯了错事,背景离乡藏在深山里,不能孝顺父母,如今父母早不在世,没了牵挂,跟着海涛哥下山作良民,往后会改这坏脾气。”
寻香点点头,“只要有心,就能多注意。”
海涛指着个长方脸,眉目清俊,气质清朗的道:“这个是我们七人的老四,今年三十四,叫蔡飞,生得俊朗,有一身好轻功,可派他明天去锦县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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