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帅送走赵乾坤,回头就看到他们的一群人已经井然有序地从酒店里撤了出来,一行人快速地上了车。
王小帅殷勤地跑过去为宋书煜打开车门:“头儿,这就走?”
“嗯?”宋书煜疑惑地停了一下上车的动作。
“英明决策,快走,一会儿说不定那光头男又过来找麻烦。”王小帅摆摆手催促他上车,弯腰就滑到了座位上。
宋书煜无声地舒展了一下眉头,坐到了车上:“主动走了好,让他专心护着崽子,把人用到防咱们身上,就白浪费了。”
他知道闹了这一出,桑红势必就会转院,保密工作会做得更严谨,
“嘿嘿,你能想得开就成。”王小帅上车、启动、倒车、上路,滑入车队利落得很,看得出他不想和林汗青的人遭遇。
“这些天委屈你们了。”宋书煜想到王小帅回来吆喝赵乾坤的那一声变调的声音,更觉得这小伙子对自己足够忠诚,尤其是山洞遇险,王小帅但凡晚来一秒秒的时间,他的身上就不会只中一发子弹。
“委屈什么呀,也算长长见识。”王小帅笑眯眯的说,他看到宋书煜已经连设备都让人带了出来,显然是不打算再去那里了。
“王队,接下来是回医院还是回酒店?”前方的车在用车内的联络器问。
“头儿,回哪里?”王小帅从内视镜里看看宋书煜。
“回酒店,把这个商业峰会的业务完结之后,就定机票回国。”宋书煜闭了片刻眼睛,想来是打定了主意。
“回酒店。”王小帅对着联络器回复。
车子拐了一个弯,显然是去酒店的方向。
“头儿,真打算回去啊?”王小帅觉得宋书煜和桑红之间,毕竟从受伤后就没有说过话,就这样不打一声招呼走了,以头儿的为人,怎么可能会放心得下。
“不然呢?”宋书煜被林汗青的抵触情绪弄得受不了,也生不出硬蹭着脸去看的心思来。
王小帅看得出他眉头打结,显然也很不甘心。
“不然,咱们的人干脆把桑红劫走得了,我看那光头也是吃硬不吃软的货。”王小帅磨磨牙。
“咳咳咳——”宋书煜本以为王小帅会有什么锦囊妙计,竟然是这样的馊主意,不由气结,“那是一个大活人,来硬的不是让她恨死我吗?”
王小帅嘿嘿笑了:“这么说,你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招哈,所以说,你得见见她,问问她的主意,说不定——她也不愿意被那老顽固监护着。”
王小帅想得简单,他觉得这两个人历尽劫难,也算是生死相许了,就这么活生生地分开了,再见不知道何年何月,要知道头儿这一回去,再出来估计可能性不大。
宋书煜叹息一声:“波折多了,谁能承受得了?现在去看也不过是尽尽礼节,一定见不上的,不过,你说的有道理,问问她的主意很必要。”
“头儿,我听不明白了,既然不可能见到,怎么能问她的主意呢?”王小帅觉得宋书煜的头不会是忧思成疾了,说出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来。
“让人帮着问,传个信息什么的,估计不难。”宋书煜闭了眼睛,想着让谁去合适。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让谁去?光头一定会严格戒备的,怎么可能会让咱们的人过去?”
王小帅听风就是雨,急得不得了。
“自然有合适的人选,老军医啊,他怎么样?”宋书煜问。
“好,这人正合适,他刚给桑红做过手术,去见她是多自然的事情,再说了,你要是打算回国,估计也得请他全面检查一下,开了药方带回去治疗更稳妥。”王小帅觉得这法子好,一举数得。
“嗯,那就这么定了,到酒店就联络他。”宋书煜吩咐道。
“是,临走之前要不要见见那位老将军?”王小帅觉得和那样的人物套上交情不容易,走了应该告别一下的。
“肯定得见,这是礼节。”宋书煜对维护人脉一向是很认真的。
“好,我具体安排时间,把所有的事务尽力压缩,我们三天后就可以把什么都整清楚离开。”
王小帅想着手头的商务峰会的事情,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挽住疙瘩的,见故友道别,分散开插入到这些公务的空隙里,倒是劳逸结合,对受伤刚愈的宋书煜来说会好些。
“好,就这样。”宋书煜把头靠在柔软的靠垫上,眯眼养神。
回到酒店,王小帅最先约的当然是秦洛水,宋书煜受伤应酬不便,让他陪着见客正好,加上那家伙本身就需要人脉,估计会很乐意的。
果然秦洛水听王小帅的安排,答应得很爽快,还说手头的所有事物都丢下,这三天就专程陪着宋书煜,逗他开心。
王小帅听他应了,连连道谢。
以前他觉得秦洛水围着宋书煜,那就是有所图的市侩,可是相处日久,他就明白了一件事,这两个人还是有着深厚的友谊的,秦洛水这样的人精一样的男子,宋书煜能和他交上朋友,说实在的,也是宋书煜的福气,那么沉闷的工作狂一样的男人,身边没有个能说唱逗趣的朋友,不该憋闷死了。
加上每一次宋书煜遇到什么事情,秦洛水都能跑得最快,就说这次在甜水镇,那么一个娇贵的男人,都能在零下五十度的气温下和他们一起铲雪,一起救宋书煜,为了无声无息地快速运走那些珍贵的动物,他出的主意,让人们都干劲儿十足,一切运行都井然有序。
他觉得通知秦洛水来十分必要。
宋书煜在王小帅的鼓励下,主动地给林玄玉、林汗青、林青燃一一拨打了电话。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紧张的时刻,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挥斥方遒的领导,而是一个谦卑的想要娶到女孩子的傻女婿。
给林玄玉的主要是问候他的身体,问他是否适应这边的生活,他准备的台词还没有说完,林玄玉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告诉他不要再找桑红了,看在他爷爷的面子上,过去的一切可以不和他计较;
“我过两天就要回国了,想要专程去和你们道个别。”
“回国,好啊,不定你的家人有多惦记哪,这就算道别了,早点回去对大家都好。”林玄玉说完就挂了电话。
“爸,谁的电话,瞧你的脸色那么难看?”林青燃从桑红新换的病房里出来,看到林玄玉那阴沉的脸色,担忧地问。
“宋家那小子,说要回国了,道个别。”林玄玉收起手机。
“宋书煜?爸,你也太仁慈了,他还有脸打电话啊,号码给我,我打回去骂他一顿。”林青燃一听宋书煜就气得瞪了眼睛,朝他伸手要。
“青燃,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要做什么!”林玄玉显然不赞成再搭理这个人。
宋书煜听着话筒里的忙音,他觉得无地自容。
喝了一杯水,认真地坐着平静了一会儿,他觉得接下来应该选择给林青燃打电话,女人心软,或许会有点希望;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林青燃是第一次见他面都敢对他冷嘲热讽的女人。
林青燃正想磨着父亲要出宋书煜的号码,她的手机就响了,当即挑了眉接了。
她一听宋书煜自报名号,冷笑一声,挤压胸中的愤怒喷薄而出,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只是一桩桩一件件地罗列了桑红遇到他之后的一系列不幸,然后哭着告诉他,请他就当做一件积功德的善事,放过他们家红红,林家的人会感激不尽的。
这话说的,简直就是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恶心得他欲辩无言,斥责得酣畅淋漓,一气呵成,听得宋书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玩弄手段、诱杀少女、十恶不赦的恶棍。
显然这番话林青燃曾经在无数个绝望的夜晚,留着泪一遍遍地诅咒着宋书煜说过无数次,不然怎么可能说得那么流畅!
周围一众弟子都支棱着耳朵听着,从来不知道师傅这个看着温柔贤惠的妹妹,竟然嘴巴这样的刻薄恶毒,林青燃挂了电话,周围的环境也太寂静了,她四处看看,果然那群弟子都努力地憋着笑做出恍如未闻的模样,林玄玉更是难得地露出了笑脸,指着她道:
“你呀——你呀——不过那小子是该挨点骂。”
“估计是要走了,不见见不死心,这家伙不是一般的皮厚。”林汗青琢磨着接口道。
宋书煜终于知道桑红的尖牙利齿是遗传于谁了。
林青燃说完了,就直接挂了电话,得,他打了这一通电话,足有十多分钟,愣是说了不超过十个字,只剩下支棱着耳朵挨骂了。
宋书煜挑挑眉,郁闷欲死、羞愤欲死,谁告诉他女人心软的?
操,什么谬论嘛!
他实在没有勇气再给林汗青打电话了,那家伙指不定会直接就给他一顿破口大骂。
可是,在屋子里困兽一样游走了几圈,他就又鼓起了勇气。
他的性子向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前边的都做了,就剩下后边的一哆嗦了,他觉得没道理停住,无论如何,为了以后孩子认妈做打算,他都必须和林家的人一一过招。
于是,认真地想了想,还是给林汗青拨了电话过去。
林汗青陪着林青燃他们走往休息室,去向欧阳清柏和秦青道谢,走了没有几步,他的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咧咧嘴笑了:
“这小子,果然是刀枪不入啊!竟然挨个给咱们打过来了。”
宋书煜哪里知道人家一肚子的火气就等着他哪,还在很努力很真诚地恳求。
无论他的言辞表现得多么真诚,林汗青的回应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这么几天你还看不出我的态度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个更激进的,你把她害成这样还不死心,你是当我们林家人都是死的咯!
这里不是你的地盘,由得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今儿我把话说白了撂到这里,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们周围一百米的范围内,再不留情,枪子飞镖等着招呼你。”
这话够绝的!
宋书煜本身就脸皮薄,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严词冷语地拒绝过,更没有经历过这样赤果果的威胁,今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这种程度是他怎么都始料未及的,再说想象和亲身经历、亲耳所闻哪里能比呢?
他的手狠狠的捏着手机,嘎嘣一声,竟然把金属的机壳给捏碎了,手头一麻,甩手就狠狠地丢了出去,可怜那手机在厚厚的地毯上弹跳了两下,依然碎裂得零件四散,可见某人的怒火有多盛了。
王小帅在他开始打电话的时候,就悄悄地溜走了,自然是知道结果不会好,可是,不撺掇着让他打,他过后一定会懊悔不已,想象出无数的可能性,与其日后郁闷,不如现在就把该做的做了。
在外边廊子里晃荡着,盼着秦洛水能早点过来,帮着宋书煜支支招,毕竟在哄女人这上边,他和秦洛水相比,不知道逊色了多少个段数。
看到秦洛水的影子,王小帅就好像看到了阳光和空气,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宋书煜没有从他的房间里出来,压根儿就没一个人敢进去的。
“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说,别拉我,衣服贵着哪,弄出褶皱你赔呀。”秦洛水一巴掌拍在王小帅拉着他胳膊袖子的爪子上,他不喜欢男人对他拉拉扯扯。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想着你的衣服?”王小帅撇撇嘴,无奈地放开他,小声地给他汇报了宋书煜一个人憋在房间里给林家打电话的事情。
“这明摆着自找羞辱的事情,你怎么也任由他做?”
秦洛水一听顿时啼笑皆非,看来这家伙还是不死心啊!估计他一辈子听到的难听话,都会集中到刚刚一并听了。
按说也不错,一个人顺境过多了,会丧失很多能力的。
“他说三天后就要回去了,按着礼节也该道别一声。”王小帅帮着宋书煜解释。
秦洛水噗嗤一笑:“挺好,通报一声,我再进去,我可不想冷不丁地挨上一个茶杯或者什么暗器。”
王小帅只好咽了口唾沫,伸手敲敲门:“头儿,秦总过来了,说有事要和你商量。”
宋书煜正闭着眼睛让自己静下心,此路不通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应该准备的当然是怎么把自己的心思通过老军医传递给桑红了。
这是唯一的一次的机会了,桑红的态度彻底地关系着他们的未来。
只要桑红的心里还有他,那林玄玉、林青燃、林汗青之类的人,他都可以把他们当做浮云!桑红的对他的态度才是最主要的。
可是怎么打动她呢?
这么突然一想,他觉得心里有些空得发虚,他连她最喜欢什么都拿不准,这让他有些意外,自己一直是喜欢她的,对她的什么也足够上心,怎么会粗心到这样的地步呢?
从来都是他送什么,她就要什么,无论送她什么东西,她都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弄得他现在努力地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听得王小帅说秦洛水过来,他顿时就打起了精神来了,秦洛水绝对是对付女人的行家,他来得真是及时啊!
当即就一骨碌从软椅上起身,过去亲自给秦洛水开门。
王小帅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外,房门突然就打开了,吓得他连忙挡在秦洛水的面前。生怕是宋书煜发火出来踹人的。
看到宋书煜的笑脸,王小帅连忙嘿嘿干笑着,让出背后的秦洛水:“秦总,看我们头儿多欢迎你。”
宋书煜瞥了他一眼:“去烧水泡杯好茶送过来。”
“是。”王小帅应得声音清脆,几乎是脚底安着弹簧一样,一跳一跳就远去了。
秦洛水瞅瞅他的背影,对宋书煜赞叹说:
“这小子,对你真是没话说,你就不能给他个好脸色?”
宋书煜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怎么着他呀。”
秦洛水心里鄙视这家伙的坏脾气,嘴上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跟着他进了房间。
打眼就看到那一地的手机零件:“啧啧,真是个败家子,人家的手机都是用来玩的,你的手机竟然是用来摔的。”
“唉,不过是很久没有这么火大而已。”宋书煜也不避讳什么,黯然地叹口气。
“说吧,你不会打算就这么算了吧?”
秦洛水显然对他很了解。
不过宋书煜从看到他进来就决定把问题交给他了,装作很茫然的样子耸耸肩膀:
“不这样,我还能骂回去?”
“骂回去?看在桑红的份儿上,估计你只能欲哭无泪了,除非,你不再想要她。”
秦洛水觉得这货给他打马虎眼,真是可笑。
“是啊,我挨个给他们家三位长辈打电话,听着是恨透我了,想要娶到红红,前途一片黑暗。”宋书煜一想到这些果然又开始郁闷了。
“有什么招数赶紧说,别装得那模样了,没主意你那脸上会有笑影子?”
秦洛水鄙视不已。
“嘿嘿,这你都能看出来,我这不是觉得你可能会有更好的主意,才藏拙的。”宋书煜嘿嘿笑着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女人喜欢什么就送她什么,这样的常规放在桑红身上不能用,第一她病着,送不对了她更生气;
第二,她家人一致排斥你,你送的什么玩意儿估计都不可能到她的面前;
第三,我估计,你都不知道什么能打动她,还送个屁呀;
所以,你想出的办法就是最实用的办法,我所能做的是给你锦上添花而已。”
秦洛水张口就给了他个一二三点,让他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法子。
“哦,我是想让老军医帮我带个口讯给她,可是拿不准说什么。”宋书煜有些赧然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你要是想诱拐她私奔或者打算把她劫走的话,趁早死了这条心,你现在一点胜算都没有,那样你就彻底失去她了;
你要是想让她念及旧情,双方都冷静下来,等你们俩的宝贝疙瘩出生了,再谋求感情分的话,倒是可以一试,也不过是让她想着你的好而已,以后的结果,还是很遥远。”
秦洛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现在无论做什么收效都不可能明显。
“真的吗?那你说如果咱们好好想法子,她念及旧情,会不会愿意跟着我走?”宋书煜忽然生出一抹希望来。
秦洛水一手扶额,摇摇头道:“你听不懂人话吗?现在的时机对你十分不利,林家人包括桑红都在你带来的灾祸中正经受着痛苦,他们不可能这样容易就原谅你的;
我再说一遍,只能让她念着你的好,等于你向她道别了,温柔地离开,然后再带着孩子杀回来,嘿嘿,你就有了点胜算了。”
“只能这样吗?”宋书煜有些遗憾,他想桑红,实在受不了没有她的日子。
“只能这样!不然,只会弄巧成拙,连这样的结果都不可能实现。”
秦洛水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幻想。
宋书煜满怀乞求道:“真的没有法子吗?我想她,没有她我无法想象以后的日子,三个月,真是太漫长了。”
“现在是你没有她活不下去,她没有你活得更好,这个客观形势,请你认清楚,她不再是当日那个任凭你捏圆搓扁的小姑娘了,她有了坚定的后盾,她在成长,还有如日中天的名气,她怎么可能放弃这一切,再退回到你的背后呢?”
秦洛水觉得自己几乎要算是苦口婆心了。
宋书煜不甘心地看着他,最终也只能点点头:“你果然是送给我了一个极品啊,看看这能耐,不过四个月,她一个人就能成长为摄影师,还声名大噪,再等上三个月,指不定成为什么哪,到时候那眼里不是越来越没有我了吗?”
“你可以选择像我一样,远远地站在欣赏奇迹啊,为什么你老是非要去做那个改变和影响奇迹的人,那付出的代价自然就大了。”
秦洛水耸耸肩膀,一副你自作自受的神色。
“这是人,脑子不是机械,能停就关停的,我也不想娶个女人就像农奴想打翻身仗一样难,可是,那波折愣是找着我了。”宋书煜气结。
秦洛水叹息了一声,他认真地看着宋书煜:“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吗?
如果你不能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就不要去找她,你的爱轻易就能让对手把她锁定为你的脉门,谁不知道捡着软柿子捏啊,她被你培养得再厉害,也不过十八岁,想想咱们十八岁在做什么,你凭什么让她就那么去面对你招惹来的血风腥雨?
想来,你这样地位的男人注定是不能娶一个你爱的女人,而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那么你的对手就会省去了攻击的兴趣,不是平凡人,你为什么非要一份平凡人的爱情?”
“那些都过去了,我也想不到,每次我也都努力地去善后了,你现在说这些什么意思?”
宋书煜不高兴了。
“善后?你自己想想,你不觉得桑红的命特好吗?换成另外一个人,不定早就没了,哪里需要你现在这么撕心裂肺地伤心动骨?”
秦洛水也觉得这家伙要是冥顽不灵的话,干脆就不要再去招惹她了,自己不打算给他出主意帮他了。
“好,我承认,我曾经怠慢了她,让她遭受那么多的苦,我才意识到她早就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了。”
宋书煜有些绝望,他觉得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尤其是想要的人就近在咫尺,偏偏对他来说远在天涯。
“好了,我想说的是,请你,以后一定要做事低调,不要树敌,记得咱们上高中的时候,老师评价鲁迅先生的一番话,点明了他的伟大之处——他有很多的敌人,但未必有一个私敌;
我想以你的智商,如果收敛了傲气,你一贯行事都很有原则的,如何能招来这样多的祸患?我们商人讲究和气生财,我想所有的职业都应该一样,你也应该试着去客气的对待那些不怎么样的甚至是不入流的小人物,你一心为公,不应该因为脾气不好或者行事大牌而在无意中得罪人,成为政敌的靶子;
我知道这番话僭越了,你要是听着不舒服,就当我放了屁,咱们言归正传。”
宋书煜沉默了半晌点头:“你说得对,这些年我是过得有些太恣意妄为了。”
“呵呵,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懂的,毕竟你践踏一切,都是因为你有那个资本。”秦洛水笑笑,让气氛又轻松起来。
宋书煜抿抿唇,他知道秦洛水刚刚说出的那番话一定是实在忍不住了,尤其是他刚刚拉开门看到王小帅那敏捷的一挡,真是让他心酸,他有那么跋扈吗?没有的话,王小帅怎么会突然就有那么本能的动作?
秦洛水看他不说话,就转移了话题:“现在你打算如何让老军医带话?”
“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老军医到病房里把手机拨通,让我和她说说话。”宋书煜犹豫了一下,“可是,我怕她不接听,毕竟她家人的态度一定知会她了,她也可能就有话在等着我,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法既直接又显然太直接了,被她打击或者拒绝,我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宋书煜神色不是一般的忐忑,秦洛水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六神无主的。
“呵呵,这主意不错,胆怯什么啊,女人常常说话都是有点口是心非的,这样一想,你就会放松得多了,只要和她说说话,显然你们的心里都会舒服一些的。”秦洛水肯定了他的方法。
宋书煜疑惑地抬头:“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一般来说,恋人之间闹了矛盾,女人口里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都可能,但是,那只是一种埋怨的情绪,发泄之后也就算了,很多时候,女人的意思都不在她说出的话里,只要能忍有耐心,她会体会到你的宽容和爱。”
秦洛水给他解释这些常识。
“你举个例子。”宋书煜双目炯炯,显然是很感兴趣。
秦洛水在嘴角抽了抽,随便地胡诌:“比如我和新情人吵架了,我捧着一束花去向她道歉,她拿着花就一边骂着一边用花打我,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呢?不可能。”宋书煜摇摇头,他不相信有女人会这样对待秦洛水。
“这不是举例子嘛!就这个例子咱们分析一下,我要是不喜欢她,干脆地就推她一把,自己走开;
我要是有点喜欢她,或者还想着把她弄到床上,我就会很耐心地躲开,然后从她背后抱着她,无论她怎么喊骂,我都会温言软语地给她道歉,直到她心里的委屈散去;
如果我要是爱她,我会干脆地伸手直接再递给她一把刀子,让她挖出我的心看看。”
秦洛水给他列举各种对应措施。
宋书煜听着不由笑了:“原来不同的感觉是可以选择不同的方法的。”
“是,面对来自女人的拒绝,你先要想的是,我非她不可吗?她值得我忍受这番羞辱吗?然后再选择你的对应态度,就这么简单;
她受到的委屈程度,和你的坚持度成正比,你就会抱得美人归,成反比,你自然就没戏了,所以,到你这样的份儿上,乞死赖白到拿出刀子自残的手段都可以用上,不过这次不行,等以后再用。”
秦洛水谆谆骄傲。
宋书煜无奈地问他:“要是红红和我说,让我一辈子都不再来找她,我该怎么说?”
“那我现在就到你面前死了,直接等着第二辈子来找你。”秦洛水眼皮都不眨就说出这样让人脸红肉麻的情话。
宋书煜咧咧嘴,摇摇头:“我说不出来。”
“哈哈哈,知道你这家伙就说不出来,你就不是这样的人,整天端着架子放不下,说一句情话就和偷情一样囧,真服了你了,桑红嫁给你真可怜,连情话是什么估计都不知道。”
秦洛水大笑着揶揄他。
宋书煜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疼得他哎呦哎呦直叫唤。
“好了,不说笑了,到时候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最笨的法子就是,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她说什么,只要一停,你就慢悠悠可怜巴巴地说这一句话,这总会说吧?”秦洛水眼珠儿一转就给他出了适合他的馊主意。
“这能成?”宋书煜思忖着,这一句话他还是能说的,也很符合他的心境,关键是这三个字就是他想说也能说出口的字。
秦洛水点头,看看他又说:“只这样显然不够,你有没有随身带着她以前用过的玩意儿了?女人都念旧,一件能让她回想起从前的甜蜜往事的东西都行。”
“戒指?”宋书煜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两人当初订婚的婚戒。
秦洛水迟疑地看着他:“还有吗?”
宋书煜从手腕上取下来以前宋大有送给桑红的那个桔梗花吊坠来:“这是她最早去我家,爷爷送给她礼物,最后出事的时候,她丢到了沂江大桥下边。”
秦洛水接过来看看:“还有吗?她的东西,她生活里常用的,普通一点的?”
“常用的?指甲油?可是我没带啊。”宋书煜马上想起来桑红最喜欢在指甲上涂涂画画的了。
秦洛水叹口气:“指甲油没有带可以买的,还有吗?爽快点,别藏着掖着,在我面前还不好意思什么啊!”
宋书煜想了想,从椅子上起身:“你等等——”说完,他转身走向一侧的卫生间,时候不大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瓷白的一模一样的茶杯,端端正正地朝着秦洛水并排放好。
秦洛水低头瞅瞅那一对茶杯,抬头看看宋书煜,再低头看看,噗嗤一声笑了:“这是你们一起时候的刷牙的茶杯吗?”
宋书煜一看他笑,不由红了脸点头:“她第一次到我那里,用指甲油涂上的图案,后来,搬一个地方,她都要带着的,这次出来,我就习惯地装到了包里带过来。”
秦洛水拎起一只茶杯看看,那上边涂着一连串小红心的图案,刚好两只杯子上一边一半散座的红心的弧线,合拢在一起,就是一颗完整的心脏:
“呵呵,这倒是有点桑红的风格,好了,就是它们了。”
“一只还是两只?”宋书煜问。
“当然是两只了,难道你竟然舍不得,只打算给她一只?”秦洛水愣了一下,笑得不得了。
“是有点不舍得。”宋书煜说了大老实话,说实在的这上边桑红的信息最多了,他一直当做念想看着,真的不舍得。
“你看吧,分开的话,这心只有半边,她可能会想着你这是和她分手,才还给她一只,反倒不美;这两只都给她了,你以后随时可以向她讨要啊,至少有你的一半吧,嘿嘿,我真佩服自己帮你挖出这样的宝贝,她至少会想到当初她画这两只杯子时候的模样或者心理,旧情油然而生,就这两只杯子了,好好地包装一下,然后写张卡片放进去好了!”
秦洛水拍板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