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有通行证,坐车的快点,不坐的靠边站。”
王小帅绷着脸按按喇叭。
他看着赵一博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尤其是看他对桑红的殷勤劲儿,心里不爽得要死,不由为自己的宋头儿出言不平了。
想着宋书煜和桑红这两人真是极品,一对招烂桃花的货,刚刚弄走了秦青,又冒出来这么一个欠收拾的小子。
赵一博瞧着王小帅那眼神不善,当即也不搭理他,对车上的桑红摆手说再见,自己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放着行李的墙边走去。
“喂,赵一博,要迟到了,你拧什么拧呀!”桑红无奈地冲着他的背影喊。
莱利和方明远一看赵一博不坐,他们一起来的,怎么能丢下伙伴?
当即莱利和方明远对视一眼,侧头对桑红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耸耸肩,一起也向桑红摆摆手,跟着赵一博去刚才站着晒暖的墙根拿行李了。
“呦呵,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点血性。”王小帅冷笑道。
“王小帅,你什么意思?”桑红看着这个幸灾乐祸的闯祸精,口气不善。
“没什么意思,我没有送他们的义务,再吵就迟到了。”王小帅说着发动车忽地一下就走。
“停车!”桑红喊。
王小帅“嘎”地一个急刹车,那车就稳稳地停在了军营门口:“怎么?”
桑红切了一声:“可恶。”
说着就开了车门,去车后边拿行李。
王小帅不怒反笑,他伸手捏着遥控探出车窗,开了后备箱,探头对桑红笑道:
“真不坐了?”
桑红抓住自己的行李箱,用力拉下来,退到一边:“王小帅,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给我添堵?”
“嘿嘿,什么添堵啊,不过是看看你的伙伴们咋样。”王小帅说着看看那三个背好了行李的大步走来的家伙。
“咋样?关你什么事啊?”桑红气结。
“还不赖,心挺齐的,我开车冲过来是告诉你时间要到了,谁让你误会要送你们进去的?再说了,人家都是为了等你才迟到的,你也不错,还算有点良心。”王小帅一一评价。
桑红给他个白眼,摆摆手道:“回吧,告诉他别担心。”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桑红身边,几人默契一笑,步调一致地往门口走去。
王小帅抽出根烟点上,仰头望着那大门上边镶嵌的五角星,当年他被宋书煜推荐到这里强训时,曾经开心得咧着嘴巴站在大门外照了一张傻乎乎的照片留念。
铁打的硬盘流水的兵,故地重游,说不出的感慨,当年他们一起受训的那一拨人早就散了。
看着桑红他们在大门处站住,拿出报道通知和身份证交由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值班战士处检验,这才倒了车,掉头就走,现在他哪里有感伤的时间。
头儿那里正需要他,说是过几天国外要过来一个特殊的团队考察一个很重要的国际合作项目,让他把材料秘密地整理出来。
“特种兵?难道咱们这么大的营盘里挑不出来,竟然还要特地从外边招来几个?”一个验看他们报到通知的家伙说着,捏着身份证对准人看来看去。
目光中的挑剔和不屑傻子都能看出来。
四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桑红微微摇头,大家就都垂了眼皮,耐着性子等。
“呵呵,兵哥哥们,是不是可以把证件还给我们了?”桑红笑眯眯地扮可爱。
“是啊,时间挺紧的。”莱利也笑着帮腔。
“你们两个小姑娘刚刚那身手还是可以一看的,欢迎来到新集体。”那人说着,显然是验明正身,把他们的证件都推了出来。
桑红笑着把证件收好,抬头眼神一凛,张口要说什么,莱利推着她就往前走。
赵一博高声喊:“两队列看齐,跑步冲锋。”
“是!”莱利和方明远都背着背包应声喊道。
桑红看看自己那大大的黑色旅行包,真的很想死。
赵一博看看她蹲下:“两个月时间,你就忘了背包怎么打了?”说着熟练地把她那大黑包上的拉杆推入,抓住正面那紧紧的两根肩带,就要往背上背。
“我自己来。”桑红说着从赵一博手里夺过自己的行李,赵一博没有说什么,双臂帮她撑起背好。
“能行吗?要不换一下?”赵一博明白那行李的分量,好意道。
“能行,咱们追上去。”桑红对赵一博呲呲牙。
两个快步往前追,四个人一眨眼就跑到哨兵说的注册接待处。
只见楼边一辆迷彩越野大卡车停着,一队背着行李的年轻人正在往车上上。
“那一群家伙不是和我们一样来报到的吗?”桑红眼尖,连忙拉拉莱利提醒。
她一提醒大家就往那边看,果然有熟面孔,有当初国内军校选拔赛时遭遇的熟面孔。
“坏了,迟到了,快。”四个人马上就明白了这群人显然是报到之后要去营地了。
他们学校的张武和瘦猴也都在队伍里,看到他们四个人,连忙跑过来打招呼。
瘦猴摆摆手说:“快上去,接咱们的人,估计等你们四个等得火起了。”
也顾不上寒暄,四个人狼狈不堪地快步跑到二楼的接待办公室。
门虚掩着,里边传来争吵声。
四个面面相觑,抬头看看那牌子,知道没有跑错地方,就连忙都拿着证件,气喘吁吁地喊了报告。
里边的争吵声停了,旋即只听门唰地一声就拉开了,一个黑塔一样的汉子站在门口,低头盯着他们四个:
“你们四个是b市xx军校选派的特种兵?”
声音低沉、语气不善。
“是。”四个人脚跟一碰,唰地立正。
那黑大汉眼睛一瞪,似乎是要发威。
“让那四个兔崽子进来。”里边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
兔崽子?
大家一听就头大,坏了,估计是迟到了。
那黑塔汉子身体往里一退,哼了一声,瓮声瓮气地说:“进来。”
“赵一博报到!”
“方明远报到!”
“莱利报到!”
“桑红报到!”
四个人声音清越,精神抖擞地跑步入内,立正敬礼。
“我是政委张一鸣,那位是负责集训的副队长张铁,欢迎你们加入xx军事基地特种兵大队服役!”
办公桌后边坐着的一个精悍的中年男人站起还礼,严肃地说了场面话。
“报告首长,来的时候有点堵车,然后我们就——”桑红恭敬地出列,主动陈述迟到理由,以期别给头儿留下不好的印象。
“堵车?你们四个一起堵车?”那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赵一博大脑一激灵,马上想到他们站在大门口处等桑红的时候,和前边已经报道的张武瘦猴他们打过照面,看着这个人笑得别有深意,估计是已经知道了,连忙出列。
“报告首长,桑红因为堵车,比预计时间来得晚了些,我们在门外等她。”
“喔——这样啊,无论什么原因,只要迟到,就要承担责任,所有人在半个小时之前就报道完毕,愣是坐在这里等了你们足足四十分钟,作为军人,起码的时间观念都没有,该怎么办哪。”
那人看看时间,不紧不慢地说着。
“请首长责罚!我们一定会牢记教训,绝不再犯!”赵一博是班长,一贯态度积极。
那家伙和黑塔汉子一对眼光,笑了:“那好,你们四个就跟在车后跑到队部。”
跟在车后跑?
跑到队部?
关键是队部到底多远啊?
桑红直觉不好,在大家表态之前,连忙开口:
“报告首长,这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给他们说让他们务必等着我,我们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我担心到了这里会被分开到不同的地方,是我没有预料到堵车,才给大家造成麻烦,念在首次迟到,能不能网开一面,就别罚了,行不?”
张一鸣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清秀单薄的女孩子,她背着个大的不成比例的行李箱,看那气质,不会是谁家的官二代混进来了吧?
她想免除惩罚,简直是异想天开,他张某的手下,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先例。
“迟到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张一鸣有些怒了。
桑红看着他的眼神,知道这场惩罚躲不过去了,就干脆地豁出去了:
“明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迟到可能就会给战友带了伤亡,给行动带来致命的危险;可是,今天上午的任务就只有报到,迟到的后果估计会让大家很不爽,如果必须惩罚,杀一儆百,请惩罚我一个人好了。”
张一鸣看看其他三个人:“她请求惩罚她一个人,你们同意吗?”
“同意!”其他三个人都立正敬礼。
桑红有些傻眼,这群家伙,她都下车走着陪他们迟到了,还和她计较什么啊!
果然这年头讲义气的都是她这样的傻b。
张一鸣温和地笑着说:
“好,既然你这么义气,就惩罚你一个人好了,作为对你讲义气的鼓励,你可以让同伴帮你把行李带到车上,还有你的棉外套。”
棉外套,这是冬天哎——什么意思?
桑红眼珠儿一骨碌,连忙问:“那个——政委,请问到咱们基地多远?”
“也不是太远,大约三十多公里。”张一鸣说着拿起桌上放着的帽子戴上。
“公里?”桑红有些气恼,靠,不带这么整人的,她早上赶时间都没有吃多少东西,这样让她跑,是想看她笑话吗。
“没跑过?”张一鸣看出来她的不情愿。
“跑过。”桑红说着气恼地转身,把身上的行李丢到地上。
赵一博看着那两个领队的人都出去了,连忙从背包边抽出一瓶营养液递给她。
桑红撇撇嘴:“没义气。”
赵一博笑了:“总得有喊加油的人吧!”说完抬手往她身上丢了,转身就跑出去了。
桑红连忙伸手接了,拿在手里看。
方明远过去弯腰掂起来她的行李:“你够义气,大家都佩服你!可你生什么气啊,都跑都受罪,再说谁支援你啊。”
莱利从行李里取出草原上特制的黑乎乎的牛肉干递给她一块:“喏,补充能量吧!谁让你这家伙失约,来这么晚,害大家都迟到。”
桑红这才想起他们放假前分手时候的约定时间,不由懊恼得要死,原来,什么义气啊,她忘记了约定的时间,果然是最该受罚的家伙。
她心虚地瞪了莱利一眼,嫌弃地瞄着那黑不拉几的东西:“牛粪?”
莱利鄙视她:“你替大家受罚,我支援你一块牛粪?桑红,你那心眼子比草原上阿婆缝衣针的针孔都小。”
说着抬手夺过她手里的饮料:“把外套脱了,那么远,很久都没有训练了吧,外边大太阳出来了,穿厚了累赘。”
方明远早拿着东西跑着下去了。
桑红无奈地三下两下脱了外套,丢到莱利的身上,忽然抓住莱利的手哀求道:“我要是晕死到路上了,记得替我收尸哦。”
“趁早别打那主意,丢死个人了,跑个三十公里,你会晕!那么多人看着你,你要是装晕,大家会怎么想?你自己脑补吧!
即便你不在乎,估计以后赚回来这个面子会流更多的汗水哦。”
莱利显然了解她的小伎俩,不齿极了。
桑红哪里能让自己的伙伴小看啊,还是从来都欣赏自己的伙伴。
“好了好了,记得到营地替我留饭哦,估计我跑到那里绝对会像只死狗。”
桑红一想到那些兄弟学校被选上的未曾交过手的家伙,会拿什么眼光来看她,当即就豪气顿生,她桑红不过是当了两个月的阔小姐,又没有生出来满身的懒肉,怕什么啊,三十公里对她来说小kiss一个。
桑红和莱利飞跑下楼,只见那十多个人的队伍站得整整齐齐。
“莱利入列,桑红队外听令。”黑塔大个的声音好像是阎王爷一样冷酷。
“是。”莱利小跑着站到了队伍的最后边。
张铁抬手指着桑红对那一溜儿学生兵说:
“桑红目无军纪,第一次报到迟到三分钟,念她是个女生,就从宽处理了,让她跟着车跑到营地;
以后但凡是谁,执行上级命令,敢给我打一丝折扣,我会让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队里传来一阵抽冷气的声音。
“记住了没有。”张铁吼了一声。
“记住了。”众人都被他这煞气镇住,精神抖数地喊。
“桑红,记住了没有?”张铁特地又扭头问她。
“报告队长,记住了。”桑红正抱着膀子发抖,她那外套已经脱了,里边就穿了个部队发的无领小棉袄,外边套了一个单衣迷彩服,大太阳虽然照着,她还是冷。
张铁冷冷地转过头:“上车,出发。”
那群人都有秩序地身手利落地跳上迷彩帆布大卡车,莱利和他们学校的几个人,都扒在后车沿子瞧桑红,举举拳头给她加油。
张一鸣看看单薄瘦弱的桑红,转身坐到了前边的驾驶室,张铁跑上去和他说了什么,他沉默片刻,就点点头,然后张铁就跳下了车。
桑红瞅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张铁,那车眼看着就发动了,呼地一下,就开走了,她连忙抬手指指:“队长,你怎么不上车?”
张铁站到她身边,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跑步跟上。”
“队长,你这不是难为人嘛,汽车还得喝汽油,我是人、不是机器人,即使补充点能量,跑再快我能追上汽车?”桑红说着摊摊手,随手从衣服大口袋里抓出莱利给她的牛肉干,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卡车后边的人看到桑红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咔咔咔——这也太硬了,险些把她的门牙给哏掉,才咬下来极小的一块。
张铁那脸上都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了:“跟上!”
“吃点东西啊,头儿,求求你了,不补充能量,我要是饿晕在路上,不是暴尸荒野了嘛。”桑红被张铁吓着,两人已经换了位置,她以为那车已经开走了,就彻底放松了,一边嚼着一边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营养液来,对他说,“头儿,你要不要喝两口?”
张铁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皮厚的女孩子,他黑黢黢的面孔抽了一下,摆摆手:“叫我队长。”
“呵呵,队长,你要不要尝尝?”桑红笑嘻嘻地很听话。
张铁彻底无语,他对着按喇叭的汽车吼了声:“走吧,一会儿我们跟上。”
桑红听得傻眼了:“跟上?怎么跟上?”
“再废话我削你,把那喝的灌下去,我数到三,你手里的东西不下肚,就给我瞧好了。”张铁哪里见过这么难缠磨叽不爽快的女生,寒着脸撂狠话。
“嘿嘿,头儿,你一定是东北人,那个动词说得实在太有味道了。”
桑红继续贫嘴,她也不知道今儿是咋了,就是看这个黑大个不顺眼,难道他想留下来监视她。靠,连罚人都这么变态?
“一。”张铁双眼望天,连纠正她的称呼都懒得。
桑红开了营养液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擦擦嘴巴:“那个削字咋发音来着?是这样吗?”说着像模像样地给他模仿了一句,听得张铁眉毛梢子直抖。
“二。”张铁面无表情地喊。
桑红看着他看过来的寒光闪闪的眼神,用她多年来练就的洞察一切的眼神,觉得这男人实在是太难接近了,不打算再惹他,连忙把手中的营养液仰头灌完,她可不想暴殄天物,这瓶液体是她今天的能量源。
“三。”随着声音喊出,桑红仰着脸拿眼角瞧他,还有两三口,她第一次恨自己的嘴巴太小了。
只见张铁一弯腰,捏着个小石子“嗖”地照着她的头部就丢过去。
桑红大惊,连忙矮身,其他闪避的动作都无暇做出,一股大力撞击到她的瓶身上,只听“砰”的一声,她手里捏着的瓶子已经碎了。
她被那小石子的冲劲震得手臂发麻,五指张开,瞧着那缓缓下落的玻璃片,连忙撒手跳起后退,看着一地的玻璃碴子,惊叫:“你想把我的脑袋削爆啊?”
桑红喊着那声音就戛然而止,她的双眼死死地瞅着地面,以为出现了幻觉——只见在她的脚边不远那颗落到地上依然滴溜溜打转的小石子只有一个玉米粒大,靠——这手劲儿,捏得死牛啊!
“你迟到一次,削脑袋有些重了,削个瓶子给你警示,还不执行命令!”张铁的话很客观,虽然他真的很想削她脑袋。
桑红从惊愕中回过神,飞快地蹲下把那石头子捡起来看看,连那块牛肉干一起揣到口袋里,连看一眼张铁那臭脸都不敢,拔腿就往车边跑。
车上的士兵都“哄”地一声笑了。
张一鸣政委也笑了,这才坐稳了驾驶室,挥手让车子继续开动。
桑红被那车上传来的善意的笑声刺激到,不过她也不觉得多难堪,和一个不能沟通没有人味儿的家伙斗,她是自不量力,不过至少她长了见识。
牛b的都是有点底气的,她的底气在哪呢?
连跑个三十公里,还不负重,她都想指望营养液,她的自信呢?
桑红平静地匀称呼吸,太久不训练,她明白今天的三十公里绝对是个挑战,不跳过去这个坎子,她以后训练说不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车子速度不快,显然没有甩开他们的意思。
让桑红奇怪的是,那个黑塔一样的张铁,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三步左右,并不超过她,更没有跑去坐车的打算。
跑了几百米桑红才算琢磨出味儿来了,这家伙估计是怕自己掉队迷路,她刚才废话了那么多,也没有见到他有一丝心软,此刻在武力威胁下死了逃避的心思,闭着嘴巴,再不浪费一个字。
有口气,还是留着喘吧,别到了终点如吴牛喘月再出洋相。
桑红用上外公教给自己的调息方法,刚开始很不顺,毕竟她练着也就是浅尝辄止,并不熟练,这两个月真是太偷懒了。
她心无旁骛地跑着。
瞅着前边的车子,让自己尽力不追丢。
可人毕竟难比机器,她哪里有那么多的能量,眼睁睁地看着那车子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小,成为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了。
张铁依然不紧不慢地跟着。
桑红听着身后那坚定的脚步声,知道自己必须鼓劲,坚定信念,绝不趴下。
她忽然就想起了宋书煜,他陪着她一起跑过的山路,一起打过逃过的山林,那些美好的往事纷纷扬扬地在她的脑子里飘散。
“已经跑了一半路程了,加油,走右边。”身后的张铁说。
桑红回过神,看看前边的两个岔路口,毫不犹豫地往右边跑去。
她想到宋书煜给自己说的寻找路边就近的参照物的方法,来让自己把空泛遥远的目的地给变得具体些。
一个参照物又一个参照物,桑红不停地超越着,终于转过了山坳,看到对面山上面朝南的一个建筑群,在正午刺目的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对面山上就是队部。”张铁的声音毫无表情,和他的人一样,冷硬如铁。
桑红听着人家说话和平常一样,连喘声粗气都不曾,觉得窝心极了,心道说句鼓励加油之类的话,会把你累死吗?
当然,她没有力气抱怨,因为此刻她觉得身体几乎到了极限。
汗水如雨,身上薄得让她打哆嗦的小棉袄此刻简直就像是在在泥潭里辗过一样,又沉又湿,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束缚着她的身体,让她的脚步凝滞;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不听控制。
她借着下坡,让自己的身体控制着小步往下,努力地休养积蓄一会儿上坡的力气,可不能倒下了,那么远都跑过了,只剩下这最后的一哆嗦,怎么都不能露怂。
张铁看着她的步态,底子挺扎实,倒是很清楚如何自我防护,就没有出声,默默地跟着她。
他觉得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子一定会娇气得不像话,或者路上会个偷懒耍奸什么的,那成想人家自从撒开脚丫子跑之后,遇到小溪都不曾说下去洗个脸,遇到路边的小店,连瓶水都不拐进去买,简直是一个字都不曾说。
难道他真的太凶了,一个小石子就把人家的胆子吓破了?
这念头一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能被挑到这里来的年轻人,怎么会是怂包。
终于下到了谷底,然后开始往上跑,桑红一步一步地跑着,觉得那速度简直比走都不快,不过也没有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催促声。
她稳住心神一步步地往上跑。
终于望见了团部的大门。
只见大门口站着一群人,莱利看到桑红的影子在视线里出现,就向她跑过去,身后传来一声冷厉的声音:“站住,让她自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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