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预订位置的银子,今日这样的收益对于楚南栀来说已是触目惊心了。
保守估计,待得晚宴结束,总的营收在五百两银子定然是不会有太大问题。
如今也不过是单饭庄单项收益,待得园子里的别院和客房全部开放之后,又能增加不少的收入。
这让她对饭庄的经营有了很大的底气。
对于马场的谋划她也更加有了信心。
林亭琰对这侄媳妇做生意的头脑倒是十分佩服。
本以为只是林锦骁纵着她出来任性的瞎折腾,可刚才与老三到聚升坊和清河坊转了一圈,也差人去探了些话,对于楚南栀的布局深深的折服。
虽说眼下还看不懂聚升坊那边她在玩什么把戏,人山人海的凑在一起往坑洼里投石子,看上去有些荒诞可笑,但为清河坊饭庄招揽了人气,却是实实在在带来的便宜。
这妇人想法处处透着股特立独行的味道,又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从她审理戚家的案子已足见端倪。
这样机敏的睿智,倘若只是个商贾人家对他来说造不成什么威胁,偏偏她是平宁王妃,她的每一个布局都能影响到京中诸王。
每日如此巨大一笔银钱的进账,还是合法收益,这无疑是为林锦骁添油加火。
眼下想要劝陛下重下抑商的策令,禁止官员及家眷行商已不太现实,毕竟各地民生凋零,需要振兴商业换取税收来充实国库。
也只有设法让大家一起打压这位势头正盛的侄媳妇了。
在心头仔细盘算了一遍,林亭琰才缓缓开口言道:“侄媳妇实在是过谦了,即便是预订那也是实打实的银钱,这么大一座园子,等得全面落成之后,恐怕又能带来不少的收益,单是一家饭庄倘若每日都有上千两银子的进账,这在整个大禾帝国也是绝无仅有的罕事。”
顿了顿,他巡视着众人,语气深沉的叹道:“同是开酒楼做生意,那戚家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主,只想着赚取大户们的银子,侄媳妇饭庄的菜品既兼顾豪门乡绅,又考虑到了平民百姓,也难怪生意能如此火爆。”
纵观菜谱上的所有菜品,既有几十文钱一道的廉价菜,也有稀罕少有的四五两银子一道的天价菜,满足了大户人家的虚荣心,却也不至于让底层百姓来此饭庄望而却步。
林亭楷不知老六为何三句话不离戚家,这无疑是在戳大家心中的伤疤,没好气的蹙眉道:“戚家助纣为虐,帮着吴恩荣做下此等丧天害理的事情,咎由自取早已抄了家,如今那合族上下都被下了狱,老六何必再提。”
“不错,戚家哪里是什么本分的商贾人家。”
也是墙倒众人推,岳贵妃也不以为然的跟着斥了句,一边吃着大马哈一边看向楚南栀笑眯眯的夸赞道:“还是赵太公有眼力见,本宫倒说他怎么敢如此不遗余力的帮扶平宁王妃,原来他早已看出了弟妹的过人之处埃”
话到这里,她难掩内心的酸涩,似笑非笑道:“听说今日赵太公还为州府捐赠了百万两银子呢。”
“老太公的确是高义。”
楚南栀听着她这番酸楚的话,总算是明白了岳贵妃今日为何也会来凑这个热闹。
原来根结在这里。
老娘可没想挖你的墙角。
温温的笑了笑,她故意苦叹道:“提起这事我也甚为伤神啊,赵太公积攒偌大一份家业颇为不易,奴家不过是替老人家查了桩案子,救了他一次性命,老人家非要将家业托付给奴家,奴家不肯,他就捐赠给了州府,我也是拿老人家半点法子都没有。”
这话听得众人都是咬牙切齿的,一肚子苦水没地咽。
当年有人计算过赵家的家业,满打满算折合下来可抵朝廷三年税收,即便是陛下都眼馋得紧。
倘若赵光远是戚家这等门户,又或者是常驻靖灵城和别的州县,他们都能有法子将这份家业算计过来。
可偏偏他住在芦堰港,寻不出他的把柄。
楚南栀也已察觉到在座这些人都惦记着赵太公的家业。
倒也是,一个戚家这样的地头蛇,十余年间就为他们敛财达上百万两,这次查没戚家家产,抛开各处田地铺子不说,仅是戚家地库里搜出的黄金白银和各类宝贝就能抵朝廷一年的税收。
按着大禾帝国收税的惯例,各地保留所需的开支,其余部分上缴国库,依照现如今的窘迫情形,最后到得国库的库银也就六七百万两,比不得全盛时期的盛况。
也难怪连宫中贵妃、亲王都愿意结交这些低贱的商贾人家。
唯恐这些人会对赵太公不利,楚南栀索性直言道:“赵太公出银子兴建州府,解决了州府的燃眉之急,是平宁州百姓的恩人,更是我与殿下的恩人,如今他年事已高,我与殿下都只愿他能够好好在芦堰港颐养天年,可以长命百岁,不被人打扰。”
听到这话,岳贵妃默默的冷哼了声。
这还需她提醒。
那老东西将京中田地铺子托付给自己时,恐怕早已给自己留好了退路,已经抱定了不再入京的打算。
如今想要有人对付他已不是易事,这棵摇钱树只能归林锦骁所有了。
可惜,实在可惜,养在池子里的鱼终究是流入了别家的池子。
甚为痛惜的惋惜了声,岳贵妃苦笑着开口道:“赵太公为人慷慨,是位难得的义商,不比寻常商贾贱流,有弟妹和平宁王庇护,他此生无忧了。”
“那就借贵妃吉言了。”
楚南栀也不愿在此多做停留,看着李策和彭湃二人姗姗来迟的到得眼前,连忙介绍道:“这两位是都尉府副都督李策和芦堰港新任县令彭湃,听闻各位贵人前来,特意过来敬樽薄酒,奴家就不叨扰各位雅兴了,若有吩咐尽可差遣大掌柜。”
“王妃妹妹快去忙吧,可别因为本宫和你两位皇叔耽误了做生意。”
岳贵妃装得极为客气的将她支走,也察觉到她是将李策和彭湃叫过来讨好唐儒的。
这个节骨眼上,哪能再让唐儒和这对狗夫妇同气连枝,一定得让唐儒和林锦芊留在芦堰港掣肘平宁王才好。
所以等着李策与彭湃敬完酒就立刻将两人支开了,压根不给他们亲近唐儒和公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