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本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此刻听到这男子不太友善的语调,立时提高了警惕,就在楚南栀回身之际,他抢先一步步到了男子跟前,厉声道:“我嫂子好心救了你性命,你还想如何?”
“嫂子?”
听到这个称呼,登徒子神情显得有些复杂。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楚南栀被他此举吓得一怔,有些慌乱的吼道:“别动,你不要命啦。”
话落,想到自己不该对一个病人如此疾言厉色,更何况上次在南华山下他也曾救过自己,语气连忙缓和下来:“你箭簇刚拔出来,不可乱动,需要躺着好生静养。”
登徒子静静的凝视着她柔美的身姿,眼底尽是落寞:“没想到阔别不过半月有余,娘子就做了别人的嫂子。”
顿了顿,他自顾自的冷笑了声:“在下记得上一次娘子还与我戏言,愿意以身相许,说要买一赠四,带着家中姐妹嫁于在下呢。”
“啥,带着家中姐妹一起嫁于你?”
楚南栀听得一愣,这家伙可真是臭美,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别说自己没有那么多姐妹,即便有也不至于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
李策听着更为恼怒,面色铁青着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登徒子,我嫂子好心救你,你竟敢存有非分之想,我嫂子家中只有四个孩子,哪来的那么多姐妹。”
“四个孩子?”
登徒子惊愕得良久说不出话来,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
满脸失落的轻瞥过去,没想到她如此年轻就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了,真是不可思议。
楚南栀也渐渐反应过来,当日在南华山这家伙言语轻浮故意调戏自己,自己也顺着他的意思调侃回去,只是没曾想他竟会错了意,将四个孩子理解成了四姐妹。
这误会可有些大了。
虽说自己不是四胞胎的亲娘,可毕竟承着原主的身子,当着李策的面也不好驳斥,只得顺势说道:“想来郎君是将话听岔了,奴家已成亲多年,家中仅有的两个妹妹也已嫁为人妇。”
“原来如此。”
登徒子抿嘴苦笑了声:“想来能得娘子青睐的必定是不凡之人,令夫应该颇有才学吧?”
“那是自然。”
李策一脸傲娇的接过话:“我兄长乃皇室贵胄,又是芦堰港青年士子领袖,与我嫂子情投意合,恩爱有加,自然是不凡之人。”
登徒子听着,脸上失望的神色愈浓,心底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样有些难受。
第一次遇到如此有趣的女人,没想到竟已嫁为人妇。
楚南栀见他神情有些恍惚,刚做完手术之人实在不应该啰里啰嗦,依稀记得这家伙是有个同伴的,也不知为何又只见他独自一人被埋进了枯叶堆里。
眼下他性命已然无虞,自己也还有事情等着去办,不好在此继续耽搁,便温声与他说道:“郎君好生在此静养吧.....”
话未说完,就被登徒子打断:“娘子莫非是要撇下我独自一人留在这深山之中?”
楚南栀抬起头来,见他握着手里的那沓银票,彷徨不安道:“你方才也瞧见了,这里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娘子你替我炫了富,你们要是都走了,难免这些人见财起意,我如今身子骨还很虚弱,怕是难以招架得祝”
“所以郎君想要我们留下来保护你?”
楚南栀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他,方才倒的确是自己的过错,因脑子里还记恨着这家伙当日的轻薄姿态,所以也没怎么将他当回事,更没想到他裤腿里竟然藏着这么巨大一笔银子,让他被迫炫了富。
如今细细想来,要是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确是凶险了些。
登徒子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烦请娘子和这位仁兄留在此地两日,待我身子恢复些再行离去。”
说着,将手里的银票放到一旁的木桌上,眉眼闪烁着抿出一抹浅笑:“娘子今日救了在下,这一万两银票权当是在下赠与娘子,算是答谢娘子的救命之恩,也请娘子可以答应在下的不情之请。”
“你想让我们留下来保护你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林锦纾交代的事情,再想着这家伙长期潜伏在南华观里,她突然生出些联想来,意味深长的笑道:“银子就不必了,上次你救了我,这次我救了你咱们算扯平了,若想要我们留下来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将你入南华观的缘由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楚南栀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意。
登徒子略作犹疑,片刻后才肯点头道:“在下答应娘子,只要你履行承诺,待我身子康复些将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
“一言为定。”
楚南栀正欲出门,想到方才被他打断的话,又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有个同伴的?”
若是他能赶来,自己也可以安心离去。
“他为了救本......为了救在下死了。”
登徒子吞吞吐吐的答道,眼中尽是悲凉之意。
楚南栀不好再多问,细声叮咛道:“银票收好,好生歇着吧,我与三郎就在外面。”
“多谢。”
登徒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银票还是请娘子替在下保管着吧。”
她救了自己性命,如若这女子携款潜逃也总比落入山里这些刁民来得强。
“行,我替你暂时保管着。”
楚南栀察觉出他是信不过自己的话,只好过去将银票暂时收入囊中,接着和李策一道出了门。
李策刚才本想阻拦她,可听到南华观之事,便知嫂子定然是想要查找什么线索,只得依从她的意思。
走到一处屋角,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六郎,老叔可警告你,那屋子里受伤的郎君怕是来头不小,你休要动什么歪心思,那位娘子更是老叔得贵客,你若惊动了他们,这次老叔定要将你赶下山去,任你自生自灭。”
“老叔,我哪敢呀,你看我现在老实本分得很。”
听出是马德福在与人说话,楚南栀故意朝着院子里轻咳了声,眺眼望向散在地坝里的两只金鸡和牛肚,拉高了音调大声说道:“三郎,你饿了吧,嫂子包裹里有包子和馒头,你去拿出来找马老前辈借个火热热,那两只金鸡既然他老人家不肯要,咱们自己做来吃吧。”
李策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