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当我坐在那张松软的床上时,我的第一想法是,大头应该是被我们给砸死了。
这一次,我不再有之前袭击黄老三的那种后悔感和愧疚感,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我忽然感觉,大头之流的也没那么可怕,你再人高马大,不也就是一砖头的事吗?
我密切关注了那天的新闻,发现并没有出现让人去臭水沟认领尸体的消息,这说明两点。
第一,有可能大头真的死了,但是还没被人发现,因为那地方位于荒郊野岭,一时半会没人发现,也是正常现象。
第二,大头是装死,他啥事没有,看我们走了以后,他马上就跑了。
于仁问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是避一避风头,躲几天,还是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做买卖。
如果继续做这个买卖,那我们去哪个市场?
我没犹豫,直接说“还回南边市常”
这话说完,于仁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
“你没毛病吧?你刚打了市场管理所的领导,你告诉我你还要回这个地方,王浪你能告诉我,你脑袋里装着的是啥吗?”
我淡淡一笑,看着于仁摇了摇头。
这件事上,于仁不懂我。
我始终认为,做大事者,就是要想常人不敢想,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情。
在瀑布下戏水,在火种取栗。
这是像我这种底层百姓,接近成功的最快方法。
经过今天的事情,赵艳艳八成是会被雪藏,从今往后不会再出现在南边市常
如果她背景够硬,可能会换一个市场继续兴风作浪,但百分之百不会是南边市场,除非她后边的人是傻b,才会让她继续留在这里工作。
如果她背景不够硬,踢老太太这种事很有可能会让她把身上那身皮脱下来,那样就更不足为惧。
再说大头,如果他没被砸死,短期之内,他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因为大头身上不干净,背着很多案子。
在这种时刻,他如果还是无所顾忌的话,等待他的那就只有蹲笆篱子。
当然,如果他真的被我们砸死了,他就永远都没法来找我们麻烦了。
而我,为了老太太仗义出手,那天市场的目击者,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我未必会成为他们心中的英雄,但我敢肯定,我的好感度,一定在他们心里大大增加。
所以,不管怎么选,再回南边市场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做到位,那就是要找到自己在市场的靠山,要不然还会有马艳艳和洪艳艳这样的继续来找我们麻烦。
我把这个想法跟于仁分享了一下,他很支持我,他从床褥子底下翻出一条好烟,递到了我的手里,让我明天送给管理所的杨队长。
目前为止,他是我们在管理所唯一能搭上话的领导。
我收好那条烟,又往烟里塞了几百块钱,具体多少我也没数。
但我清楚,这些钱控制在了成本范围内。
现在的我们需要精打细算,每一分钱都要花到刀刃上,如果不这么算,我和于仁就快破产了。
杨队长单名一个伟字,他叫杨伟。
我坐在管理所的门口,等了快两个小时,这才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他出现。
他看了一眼我夹在腋下的包,立马明白过来,我是来送礼的,杨伟夸了我一句懂事,然后打开办公室的门,让我进去了。
懂事这两个字很重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开始接纳我的好处了。
这和第一次给好处时感觉又不太一样。
进屋之后,杨伟先是放好自己的东西挂好自己的衣服,也没说让我坐,而是指着虚掩的门说“帮我关下门。”
我乖乖的照做了。
等门关上,我从包里把那一条烟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尽可能的让自己态度不那么卑微,我不卑不亢的对杨伟说“杨队长,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把摊位调到更靠前一些的位置,在这里赚不到钱。”
我承认,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这段经历时,自己是真的有点傻叉,当初没被人家打出去,就算人家客气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年代问题。
那是09年,你大可以拿着一大包钱去领导的办公室。
19年之后,你再拿一大包钱去找领导办事,你看看人家能不能给你打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代的进步,求人办事的方法,也再不断发生变化。
杨伟看着我说“那我问你,如果给你调到前边去,那前边的那些商户,会怎么办?你觉得人家愿意心甘情愿的退到你的位置吗?
一个萝卜一个坑,占上了不会有人想着离开的,你这个要求我不能满足你,把烟拿走吧。”
“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您能让我说完吗?”我很厚脸皮的赖在这里没有走。
杨伟很不耐烦的点燃一支烟,然后翘着二郎腿看向我。
那意思无非是在说,要说快说,不说那就快滚。
“如果位置无法往前调,那我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下扩大自己的摊位,我想把面积变得更大一些。
隔壁的老奶奶大概率会很长时间没办法再来这里摆摊了,我想把那里也划拉过来。”
杨伟用带着嘲讽一般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他说“你开玩笑是吗?南边市场寸土寸金,你觉得就凭这些东西,我就能把那么大一块地方划给你吗?”
我当然知道那不可能。
我又不是个傻子。
我说“杨队长,我知道南边市场每一寸土地的珍贵,我也知道你们工作的不容易。
所以在来之前,我跟我的兄弟们都商量好了,每个月我会拿出赚钱额百分之20的辛苦费,给您和您的大队,不管我赚多少钱,不管是一千还是一万,都百分之20。”
这个办法我以前用过,和我合作的人姓秦,你或许会疑惑,你明明上次都被人这么坑过了,怎么还能用这种办法?你这不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吗?
当然不是。
我敢肯定,杨伟不敢那么做。
我之所以敢肯定,并不是因为我的直觉。
而是因为,杨伟有所顾忌。
一个有顾忌,又无法克服自己贪欲的人,往往就是最好的合作对象。
他的顾忌在哪?
在于管理所其他的几个大队长。
市场管理所的架构,并不像安保公司那样经理一家独大的集权管理,这里是分权式管理。
几百双眼睛盯着你在做事。
所以,我敢肯定,杨伟不敢做出秦经理那样的事。
他要是敢我也不怕。
毕竟,我有个牛b的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