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久后停了下来,正好停在留园侧门。
“你要是忙就先回去,马车留给我就好,我探查完自行回府。”
说罢,易无量对宁王微一点头,匆忙起身下车。只是起身时忘记要提裙摆,一不小心来了个蛤蟆扑,动作幅度甚大,砸的车板咚的一声响。
更尴尬的是她屁股正对宁王,距离极近,爬起来时又忘记要往前倾,一个不稳又跌坐进宁王怀里,动作一气呵成连宁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马车里空气突然安静。当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后,易无量从头至脚变成了粉红色,焦急要起。宁王欣喜若狂,双手紧箍圈着人不放。两人挣扎期间帘子被风吹起,车夫与侍卫正好瞧见,场面之窘迫难以言表。
真是没脸见人了。
小王妃投怀送抱了。
王爷太不知收敛了。
在场三方各自腹诽。
在众人火辣辣的目光下,易无量硬着头皮下了车。
“你安心办自己的事情,我就在马车里等你。”
宁王盯着易无量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翘得老高,“本月在场所有人月钱翻倍。”
车夫与众侍卫高兴的欢呼,恨不能天天碰到这样的好事。
进了留园,易无量狠狠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思绪,她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刚刚她掉进宁王怀里时居然小鹿乱撞了。天哪,她当女人没多久啊,难道灵魂里男性荷尔蒙这么快就要被吞噬了?
“淡定、淡定……连魂穿这么离谱的事情都经历了,爱上男人这种小事不值得一提。”
她一边宽慰自己,一边朝着楚留生前的书房走去。
作为前朝著名文人的居所,留园虽已荒废但依然可以窥见当年山、水、石融合出的天然意趣。
易无量走在已经被打扫干净的石板路上,观赏着不远处由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脑海中思绪万千。楚留到底是一位怎样的文人?他真的如历史记载那般品性高洁吗?为何他活到了八十而他的两个儿子却都英年早逝?
“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她自言自语。
来到书房,工人早已将这里打扫干净,门窗框也全部被拆掉,等待按照新的图纸重新装修。现在的书房就是一个开放式空间,站在院外便可以一览无余。
“楚留作为一位大文豪一生中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按照常理思考他设置密室一定会有一个入出口在这间房内。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无论是工人还是两位刑部朝参候选人均未在这里发现秘密空间,那么楚留这个人就不能用看待寻常男子的思维去思考。”
易无量微眯起眼睛,“若不按照寻常男子的思维,那就只能按照文人的思维了。”
她了解过前朝文人的性格,但凡能叫上名号的大都走了两种极端,一种是喜好游历山川从骨子里厌恶世俗的世外文人;一种是用尽己身非凡文采挤入仕途的政治文人。楚留结合了这两种性格,他骨子里厌恶世俗不想与贪官污吏为伍,但他又舍不掉满腔的政治抱负,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当时的文人困境,因此他毕生都活在矛盾中……
思及此处,易无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开始在留园里反复走动,不停的观察留园的构造设计,不知不觉中她已踩完了留园的每一寸土地。
“建造世外文人喜欢的院子,干着政治文人喜干的事情,楚留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坐在假山边上,易无量望着池子里的鱼发呆,这个案件她认为还需要从长计议。
易无量返回马车时,车内桌子上多了好多点心。
“你派人去买的?”
宁王点头,“怕你忙碌一个下午出来肚子饿,就备了些易克化的点心好让你垫一垫。怎么样,有收获吗?”
易无量肯定的回答,“有,只是比意料中的麻烦些。”
“想要解开胡乱缠绕的线团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线头。既然你已经找到线头,后面的事情想必很快会迎刃而解。”
“前提是我找到的线头正确,否则只会一路错下去。”
易无量塞了块点心进嘴里,“先不说这个,你知道那里可以查阅文人的生平事迹吗?”
宁王想了想,“楚留这个人比较特殊,他的生平记录在他过世不久后就被人盗取烧毁,现如今除了一些书画作品外再无其他资料流传下来。”
“资料没了那墓志铭呢?你知道他埋在哪里吗?”易无量追问。
宁王蹙眉,“据说就埋在禹都城外法源寺南侧山上的一株桃树下,你不会现在就想去吧?”
易无量被说中了心思,怕他不陪着自己去赶忙讨好的凑到他身边,“你也知道陛下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嘛!求求你陪我走一趟好不好,求求你嘛。”
宁王被易无量小女儿家的模样挠的心痒难耐,差点就答应了。好在他理智尚存还知道有个岳父大人的存在,吩咐车夫去左相府后这才回道,“无论如何都要先通知家人,免得家人担心。而且我知道你明日还要同米嬷嬷学规矩,作为你的老师你也要告知一声,这是礼数。”
易无量点头,斟了一杯热茶双手捧到宁王面前,郑重的说道,“今日三谢于你,一谢你送我地图,我确实很需要它;二谢你以送礼为由点拨我打开思绪;三谢你处处为我着想的贴心,我借花献佛还望宁王殿下给面子吃了小女这一盏茶。”
宁王嘴角上扬,看了眼她手中的茶盏但并未接过。
易无量调侃,“怎么,还要我喂你。”
宁王点点头,易无量无语。不过最终她还是亲自将茶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整整一盏。
“我现在特别期待你我成亲的那一天。”宁王深情的看着易无量的眼睛,他深邃的眼眸里可以看到闪烁着星星。
易无量看的有些痴了,竟然顺着他的话回道,“我也很期待。”
回到左相府,宁王被易无量派去闺房收拾些日常用品,有些东西她用惯了离不开,特别是她的睡衣,没有睡衣她睡不着觉。
她自己则是去了易晟的书房,此时书房正灯火通明,易晟还在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