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易无量起了个大早,她飞快梳洗完毕坐在院落等候嬷嬷到来。
这次祖母请来教导她的嬷嬷姓米,全名米珍,在宫规方面是绝对的权威人士,宫里上至皇后、下至美人都受过她的教导甚至是教训。听说米嬷嬷生平最讨厌懒惰之人,所以她不敢“顶风作案”,比往日早起了一个时辰等候老师上门。
“大小姐起来了吗?可用了早膳?”米嬷嬷站在院门口询问看院的婆子。
婆子俯身回禀,“小姐已洗漱完毕,但还未用早膳,正等嬷嬷上门指导呢。”
米嬷嬷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抬脚走进了院子。
“小女易无量见过米嬷嬷。”
早已等候在院子里的易无量恭敬行学生礼,抬手请米嬷嬷进屋,“早膳已准备妥当,请米嬷嬷入室指导。”
按照米嬷嬷的要求易无量坐到主位上,身子端正目视前方。早膳已经摆好,但在米嬷嬷同意前她不得动筷。
“试菜上前。”
米嬷嬷话毕,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婢上前,拿起一个小碟子、一双公筷开始夹菜品尝,确认无毒带着碟筷恭敬退下。
“阿颜布菜,切记每道菜不可过三筷,三筷后撤菜。”
阿颜听令上前,给易无量碗里夹了她最喜欢的绿豆糕一块。等易无量吃完后,刚要再夹一块给她却被嬷嬷在手背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糕点不好克化,至多一块,不可再食。另外,早膳的进食顺序应是蔬菜、蛋奶、肉类、米食或面食,最后才是点心,你作为大小姐的贴身女婢,这个顺序一定要记清楚了,否则将来去了婆家会被人笑话没规矩。”
阿颜手背隐隐作痛,但为了小姐她什么都能忍,乖顺的点点头。
易无量心疼阿颜,想要命人给她上药可又怕自己多言害她再被惩罚,只好忍着。在地位不平等的古代主子犯错奴婢受罚再正常不过,凭她一己之力想要改变根深蒂固的封建观念无异于天方夜谭,她只能管好自己不连累身边之人。
“好了,继续吧。”
阿颜看了眼早膳,盛了一碗蔬菜汤递给易无量。
主仆二人均有些忐忑,见米嬷嬷脸色稍霁暗自松了口气。
整整一个上午,易无量与阿颜都在煎熬中度过。她们从不知道原来宫里有这么多规矩,严苛到骇人。
“今日到此为止,剩下的半日好好复习上午所学,明日一早奴婢会先进行考教。”
米嬷嬷说完便离开了易无量的小院,直到守院的婆子说嬷嬷走远她们才放心瘫倒在软榻上。
“阿颜,这样的日子还得过一个月,要不我换别人替你吧。”
她实在不忍心看阿颜的手背,红肿的跟个发面馒头似的,一摸阿颜就倒抽气。
阿颜摇头安慰易无量,“阿颜不疼,这点伤远不及阿颜小时候抢乞丐食物被打时疼。小姐,其实阿颜挺开心的,学会了宫里的规矩以后走哪都会被人高看一眼,不仅是小姐您,连奴婢亦是如此。阿颜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就算是被米嬷嬷打的遍体鳞伤奴婢也不退,试问谁不想成为同等人中最出色的那一个呢。”
易无量被眼前小女婢的话小小震惊了一把,她盯着阿颜的侧脸半晌道,“那就请你保持这份坚韧,我等你给我更大的惊喜。”
午后小憩醒来,易无量拖着疲惫的身子女扮男装从左相府侧门离开。门口处,宁王已经在马车上等她。
“留园那边安排好了?”上车后,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宁王合上兵书,斟了一杯暖胃茶递给她,“上午易无心与黄无止都去过了,他们调查的很仔细看情况下午不会过去。”
“那就好。我私下调查留园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之前所作的一切就算是白费了。”
易无量按照绢布上的方式联络到了史太师的亲信潘辉,此人非常关键,他是史太师与守护神阙城七支队伍首领的唯一联络人,当然史太师自己也有办法直接联络他们,否则潘辉出事将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现在史太师意外身亡,能够联络这些队伍首领的就只有潘辉一人,所以她必须尽快满足此人提出的为难要求,熟知与各支队伍的联络方式,不然她只能是个名誉守城人,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被换掉。
马车行驶在前往留园的路上,易无量心事重重。
“给你看样东西。”
宁王打断易无量的思考,拿出一个圆形的盒子递给她,“盒子里装有给你的礼物,但你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拿到礼物。”
易无量无语,这是还嫌她不够烦吗?
“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了。”
宁王笑问,“真的?可是里面装有你很需要的东西。”
易无量疑惑,她很需要?那会是什么?她不情不愿的拿起盒子,开始仔细查看盒子的外观。
这是一个漆制的木盒,除木盒顶端有四只瑞兽的浮雕图案外,其他地方一律光滑平整,看不出有何不妥。如果木盒有机关,那么机关一定就在浮雕身上。
易无量首先查看了四大瑞兽的方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方位正确。然后她尝试按压或扭转浮雕,可浮雕与盒盖似乎是一体的,根本移动不了分毫。
难道她的思路有问题?易无量怀疑的看了眼宁王,不知道对方是否在戏耍她。宁王转头看向别处,没有理会她质疑的眼神。
盒身也没有一点问题,那为何盒盖打不开呢?
易无量自言自语,“难道没有机关,而是需要暴力破盒?”
“暴力破盒会毁掉盒内之物,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拿不到了。”宁王依旧没有看她,但话是说给她听的。
易无量很想抽他一巴掌,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可就在此时她顺着宁王的视线看去,只见马车内部有一个圆形凹槽,凹槽里也有雕刻,与盒子上的雕刻一模一样,大小也一样。顿时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易无量激动的凑了过去,将盒子的浮雕图案对准后放入凹槽,随后她试探性的扭转盒盖,果然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盒盖很快就打开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明白了宁王的用意。宁王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要拘泥于眼前的困难,将视野放大放长远,解决办法很可能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