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卡佩尼克的内心深处拉响了警报。
每一支球队都有派系,就好像每一个更衣室都有故事一样。美国是一个强调个性的地方,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棱角;而运动员的棱角更加分明,更衣室的碰碰撞撞在所难免;久而久之,兴趣相投、性格相似的球员就找到自己的伙伴,渐渐形成了派系。
有的更衣室,派系林立、争锋相对、四分五裂,除非是拥有比尔-比利切克(bill-belihik)那样的铁腕教练,或者是佩顿-曼宁那样的更衣室领袖,否则球队就是一盘散沙。
有的更衣室,派系固然存在,彼此之间却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偶尔还会有交集。为了胜利,他们愿意求同存异,迈向胜利。
但,派系始终都是存在的。足球是如此,橄榄球也是如此。
此时,科林就嗅到了派系的味道。资深老球员们,以佩雷斯为首,团团围绕在艾利克斯的身边;今年的新秀们,以及这个赛季刚刚加入球队的新人们,则若有似无地围绕在陆恪身边,即使不是一个派系,在其他球员树立起来的无形社交墙之下,他们也形成了一个松散的派系。
不妙,这可绝对不妙。
作为今年旧金山49人的二轮新秀,科林一直都被认为是球队的未来。即使不是今年立刻担纲主力四分卫的未来,至少也是明年、后年或者大后年的未来。
在新秀时期,与队友们同甘共苦,慢慢地建立自己的派系,接过首发席位之后,就等于接过球队的统治权,一朝天子一朝臣,完成新老交替,围绕着核心球员,重新打造球队主力阵容。这是球队的计划,同样也是科林的计划。
但现在,科林的未来臣子们,却正在成为另外一名新秀的派系成员,而且还是落选新秀!相较于艾利克斯,科林在资深球员之中的号召力还是不够;而相较于陆恪,科林在球场的表现落于下风,现在就连训练期间的同苦同乐也被取而代之。
警报已经拉响,简单的一个传球训练,科林就已经嗅出了异常。
一场比赛,改变了许多;但幸运的是,没有改变太多,现在挽回,一切都还是来得及。科林收拾了心情,快步走了上前,紊乱的脚步越走越快,泄露了内心的紧张和焦虑,最后在基普的身边停了下来。
科林主动和队友们打起了招呼,但不知道是自己想太多,还是大家都专注于训练,大家都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交汇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示意。科林的心情不由越发慌乱起来。
“基普?”科林迟疑地呼唤到,基普抬起头来,“嘿,科林。”礼貌地打起了招呼,没有多余的表态,随后就再次看向了手中的战术板。
科林不由再次往前走了小半步,“基普,我……嗯,我已经确定没事了,我现在就可以投入传球训练了。你知道,没有物理对抗,也没有身体接触,仅仅只是传球,我完全可以加入。”科林积极主动地申请训练。这在过去几个月时间里,着实不多见。
“联盟的许可证下来了?”基普再次抬起头来,开口询问到。
脑震荡,这已经成为了橄榄球标志性的附带伤害。显性或者隐性,无处不在地影响这球员的运动生涯以及退役生活。
所以,联盟规定,球员因为脑震荡下场的话,必须通过联盟的官方测试,否则不允许参加训练和比赛——这也是为了防止球队顶风作案的情况出现。
科林顿时语塞,神色慌张,避开了基普的视线。
基普轻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继续看向了战术板。
科林抬起头看了看训练场上热火朝天的景象,心情越发着急了,“基普,仅仅只是几个传球训练而已,放心,我没事,我肯定没事的。”
“科林,你知道这是不正确的。你不仅会害我丢掉工作;而且还会害球队遭遇罚款。这没有商量的余地。”基普就连抬头的动作都省略了,斩钉截铁地说道,切断了所有可能。
科林懊恼地揉了揉头发,犹豫片刻,匆忙地说道,“……我知道了。训练好运。”没有多做停留,科林就转身离开了。
既然第一方案不再适用,那么只能选择第二方案了。按照原定计划,科林来到了战术会议室,开始为下午的会议做准备。至少,他可以积极主动地参与其中。
之前,陆恪加入球队的第一天,战术会议之上就一鸣惊人。虽然说,球员们都在吐槽陆恪喜欢卖弄、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惹人不喜;但事实就是,不仅是吉姆-哈勃,也包括了所有球员,真正地对陆恪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首场比赛之中,陆恪的战术安排也成功说服了球队的进攻组成员们,为胜利奠定了重要基础。
但,冯德里克测试满分,那又如何?科林的测试成绩也足足有三十七分,对于橄榄球赛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更何况,提起战术,陆恪不过是职业生涯仅仅只打了两场比赛的菜鸟,而且还不是全场比赛,但科林却在大学赛场之上打磨了整整四年,战术的知识库和运用水准,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层面。
暗暗握拳,为自己加油鼓劲。科林投入了战术会议的准备之中。但,科林忘记了,今天是周三,没有正式的球队战术会议;仅仅只是四分卫们根据自己的需求,通过观看比赛视频,分析战术。
在战术会议室里苦苦等待了三个小时之后,科林这才想起了这件事;而此时球队的恢复训练也暂时到一段落。于是,科林改变了策略,向所有新秀球员们发出了邀请,邀请他们一起前往酒吧,观看棒球比赛,然后喝一杯啤酒放松放松。
所有新秀,甚至包括了洛根和马库斯。但,除了陆恪。
“嘿嘿嘿,你们这群菜鸟们。”帕雷斯扬声喊到,“不要太过得意,也不要太过放松了。收拾完球场之后,还有更衣室需要打扫呢,所有的头盔都必须擦拭完毕!如果说,你们准备拖延到周六,然后球队的装备管理员就会代替你们完成,这个算盘就绝对错了。”
帕雷斯那抑扬顿挫的话语,绘声绘色,引发了其他资深老球员们的一片哄笑声。
收拾场地、收拾装备、擦拭头盔,这些准备工作,一直以来都是一年生新秀们的保留节目,就连球队管理层也都默许了。所以,每一天训练结束之后,新秀们都必须留下来,完成这些工作。
帕雷斯和其他伙伴们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簇拥着艾利克斯,离开了训练场,欢快雀跃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棒球比赛怎么样?好久没有去酒吧放松放松了……”热火朝天的讨论声,好不热闹,“艾利克斯回归了,我们必须庆祝庆祝!”
众星拱月,今天仅仅是艾利克斯回归球员训练的第一天,旧金山49人似乎就已经开始变天了。
资深球员们先离开了,而后结束了收拾工作的一年生们也集体离开了。空荡荡的球场,只剩下陆恪、洛根和马库斯三个人。
斯科特、肯达尔和阿尔东再三询问到,“你确定吗?”
陆恪呵呵地轻笑了起来,“我确定。你们赶快去吧,不然就要掉队了。”新秀球员们都响应了科林的号召,前往酒吧放松放松,不过,他们和资深球员的目的地应该不是同一个。
得到了陆恪的肯定回复之后,三个人这才转身离开;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马库斯摇了摇头,满脸郁闷地说道,“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有默契了。”
派系斗争渐渐明朗起来,艾利克斯拥有球队的大部分支持,而陆恪和科林则将争取新秀球员的支持。他们不仅需要对抗外敌,还需要经受住内部矛盾的考验。
反而是作为当事人的陆恪,心态放松,露出了笑容,“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些训练没有完成。”
陆恪作为旧金山49人的球员,仅仅不过六周时间而已,其中以首发球员的身份与球队磨合,还不满两周时间;相对而言,科林却足足拥有了四个半月的铺垫和累积,人都是感情动物,一场比赛的胜负还不足以彻底改变天平的平衡。
所以,与其注目眼前的一时得失;不如集中精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在竞技体育之中,绝对的实力永远是最好的话语权。
于是,马库斯和洛根也离开了。很快,球场训练基地就只剩下陆恪一个人,他还有力量训练没有完成。
“陆恪,呼,还好赶上了。”训练场地之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在回荡着,陆恪回头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袭薄荷蓝的碎花长裙,在旧金山那肆意的海风之中翩翩起舞,飞扬的裙摆显露出洁白而修长的小腿,脚上那一双红色的细长高跟鞋,站在青翠的球场之上,显得格格不入,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来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走进了场地里,而后又往后退后了几步,站到了草坪之外的水泥地里,笑容微微有些羞涩,但还是爽朗地绽放开来,“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他们……呃,说是前往酒吧,观看棒球比赛,你不打算一起吗?脱离业余的集体活动,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还有训练没有完成。”陆恪举了举手中的橄榄球,轻轻掂了掂,微笑地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