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太阳斜斜地挂在稀疏的水杉树梢,清晨的阳光沾染了一丝凉爽惬意的露水气息,不仅不会毒辣,而且还带着淡淡的水汽,扑面而来,神清气爽。
“下一位。7号路线,十二码。”站在一旁,基普-克莱斯特瞥了一眼战术板,扬声喊到。
这是基本战术训练,四分卫和接球球员互相配合的训练。
四分卫根据战术要求传球,细化到准确的码数以及方位;外接手和近端锋组成的接球球员则按照战术路线跑动,抵达指定位置完成接球。
与此同时,四分卫将会进行轮换,陆恪、艾利克斯-史密斯、斯科特-托尔辛三位四分卫一视同仁,上场完成传球;外接手和近端锋则排列成为一队,一个接着一个轮换上场。
如此安排,主要目的是针对战术训练,确保每一位传球手和接球手都可以按照战术路线跑到规定位置,所以,不区分主力和替补球员,轮到谁,就是谁上场,以此保证所有球员都能够对战术了如指掌。在比赛之中,任何一名球员上场时,都可以第一时间对球队的战术安排作出反应。
上一位四分卫是斯科特,他顺利地完成了传球,转过身,友好地朝着下一位四分卫陆恪眨了眨眼睛。
说来有趣,斯科特和陆恪着实缘分不浅,从玫瑰碗的对手开始,一路断断续续的碰面,最后两个人都进入了旧金山49人,更进一步成为了队友。
同样身为四分卫,两个人的大部分训练都是同进同出的,由于球队的训练行程安排十分严格,洛根、马库斯他们不能再作为陆恪的陪练了,所以,过去这段时间,陆恪的日常训练任务,都是在斯科特的帮助下完成的。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之间也产生了些许默契。
陆恪嘴角上扬了起来,一个跨步走了上前,鲍比-恩格拉姆及时地将橄榄球抛过来,陆恪双手接球,举起右手就准备传球,但下一步却戛然而止:因为没有传球目标。
十二码的传球距离,眨眼之间的事,陆恪的视线余光必须捕捉到接球球员的身型才能传球,否则人追球,这是追不上的。现在,陆恪没有察觉到接球球员的动作,自然就不能传球。
整个传球训练的节奏是非常快的,一个下去,一个上来,一个下去,一个上来。突然之间就卡壳了,众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基普的视线离开了战术板,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接球球员之中一阵骚乱,迟迟没有人出列,他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怎么了?”
弗农-戴维斯,本来他应该是下一个接球球员,但他却没有上前,正在转过头说着什么,听到基普的疑问,弗农扬声回答到,“没有,我的腿筋撑了撑,下一个接球球员先上吧。”说完,弗农煞有其事地跺了跺脚,转身走向了旁边,让开了位置。
这本来没有什么。
但,站在弗农身后的迪拉尼-沃克(denie-alker)却也是一脸不情不愿的为难表情,站在原地,前看看、后看看,脚步的挪动可以和蜗牛相媲美。
“怎么了,你也腿筋撑到了?”基普似乎见怪不怪,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调侃了起来。
迪拉尼抬起了右手,“我……我早餐……有点不舒服。”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胃部,走到了旁边,嘴里还念叨着,“我打嗝一下就好了,给我五秒钟。”话虽如此说,但他已经让开了位置,把“烫手山芋”抛给了下一位球员。
基普站在原地,视线转向了下一个接球手,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在示意:你有什么问题吗?
贾斯汀-皮尔(t-pelle)没有说话,举起了右手,朝着陆恪示意了一下,然后原地踏步几下,启动、冲刺,按照既定的七十八号战术路线,冲刺了出去。
陆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两个脚步调整,右手快速挥动,橄榄球就传了出去。
跑到既定位置之后,贾斯汀一个停步、一个转身,稳稳当当地就在胸口接到了橄榄球。不费吹灰之力,他根本不需要做任何努力,双手放在胸口,然后橄榄球就送上门来,而且力道恰到好处。如此精准、如此轻松,可见传球手感的出众了。
贾斯汀举起了右手,朝着陆恪竖起了大拇指,表示称赞。
基普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低下头,看了看战术表,“下一位。42号路线,六码。”
艾利克斯-史密斯走了上前,刚才还在舒缓小腿的弗农就站了出来,高高举起右手,扬声说道,“准备好了。”
弗农全神贯注地投去了视线,鲍比将橄榄球传入艾利克斯手中,然后弗农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启动,快速挥臂,一个急停,一个侧身,精准无误地接到了来自艾利克斯的传球。
放慢脚步之后,弗农吹起了口哨,感叹到,“老伙计,手感依旧。”而后转头看向了接球球员的队伍,“看来,过去一个多月,这家伙可没有老老实实地休息啊,活动不少。”一边调侃着,一边还故意摆动了一下自己的胯部,亲昵的戏谑,引发了众人的欢笑声。
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基普心知肚明,艾利克斯心知肚明,陆恪也心知肚明。
这样解释一下:弗农和迪拉尼两个人都是2006年进入联盟,通过选秀加入旧金山49人的,他们都是近端锋,与2005年进入联盟的艾利克斯私交甚笃,一起成长起来;贾斯汀则是2002年的老兵,之前在三支球队打滚过,今年休赛期,刚刚加入旧金山49人,他也是近端锋。
归根结底,这还是在分派站队。弗农和迪拉尼都是艾利克斯派;而贾斯汀算是中立派,因为他也是球队的陌生人。
近端锋的位置,一般来说,球场只会配置一名;当然,新英格兰爱国者那样配备两名近端锋的阵型,现在也颇为流行。但目前来说,旧金山49人还是采取一名近端锋的阵型。
陆恪成为主力四分卫之后,洛根挤掉了弗农的主力位置,并且在首场比赛完成了三个达阵。表现之精彩,得到了众口一致的称赞——媒体对洛根显然要宽容了许多。
于是,今天艾利克斯回来之后,眼前就上演了如此一幕。事实上,不仅仅是近端锋而已,外接手之间也存在着同样的竞争;甚至说,就连四分卫之间也存在着汹涌的暗潮。
轮到洛根的顺序时,刚好轮到了艾利克斯传球。
基普安排了一个短传的跑动路线,但洛根还没有来得及进入冲刺状态,艾利克斯的传球就已经到位了。洛根不得不竭尽全力地深处双手,试图接着来球,但结果还是错过了,踉踉跄跄地差点就要摔倒,姿势好不狼狈。
以弗农为首的球员们集体哄笑起来,“哦,耶稣基督,洛根,过去这几天该不会休息过度,现在腿软了吧?就连这样的短传都接不到?哈哈哈哈!”
洛根站了起来,没有理会弗农,而是快步走向了艾利克斯,声音僵硬死板地询问到,“怎么回事?我的跑动路线出错了吗?还是我的启动信号出错了?”
艾利克斯懊恼地举起双手,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太过着急了,传球手感也不太对。抱歉。”说完,艾利克斯再次对洛根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转身离开了传球位置。
面对艾利克斯的如此回应,洛根就好像一圈打在了棉花上,无可奈何地朝着陆恪投去了视线,用嘴型说道,“他/妈/的怎么回事?”
陆恪耸了耸肩,哑然失笑,“球队文化。”
运动员的世界其实很简单,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
艾利克斯是一个友善的人,但他同时也是球队领袖,还是49人资深老球员的代表,他就像是一面旗帜,必须表态,也必须站在弗农他们那一派,一方面是因为球队的正面竞争和权力对峙;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老球员对一年生的压制。
私底下,艾利克斯可以向陆恪为代表的新秀球员表示友善,展现自己的人格魅力;但球场上,他们必须对一年生严厉、严苛。更何况,艾利克斯和陆恪本来就是竞争者,你死我活的那一种。
刚才这样不痛不痒的分派站位的小动作,艾利克斯必须和自己的伙伴们站在一起。否则,就是背叛。
面对如此情况,陆恪也好,洛根也罢,他们都束手无策。反正,对于训练没有伤害,他们也只能听之任之。资深球员耍耍小任性,他们不能也不用抗议,专心致志地投入自己的训练之中即可。但,球队的派系斗争还是渐渐显露出了轮廓。
科林-卡佩尼克抵达训练基地时,时针已经走向了十点。他现在还在脑震荡观察期,不能进行正规训练,就连放松训练都必须在专业理疗师的陪同之下完成;不过,他得到了医生的批准,可以参与到球队的战术讨论会议——
避免落下球队进度太多,同时也是融入球队氛围的必要策略。
进入训练场,科林原本只是打算过来打一声招呼的,但随即就看到了正在球场之上训练的陆恪和艾利克斯。他的脚步不由就稍稍停顿了下来,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训练的进行。
渐渐地,渐渐地,科林开始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好像、可能、大概、也许,球队之中没有留给他的位置了!等等,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