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咚咚咚!”
“咚咚咚!”
“开门!开门!”一声严厉的呼喝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门里有人应声道:“来了!来了!”
太常寺卿府上大门被人敲开,管家小跑出来开门,嘟囔了一句:“谁啊!”
大门打开之际,管家还未看清来人先感觉到来人将刀子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少废话!西厂查案!”来人蒙面黑衣,登时将管家制住。
管家瞪大了眼睛直点头。西厂番役鱼贯而入,如同潮水一般涌进府中。
两人将管家押解下去。
西厂番役无声无息地冲进太常寺卿府中,将府中大小仆人,丫鬟,无论老小妇孺统统被番役制住。
太常寺卿风知墨怒斥众番役道:“你们要干什么!为何私闯民宅!”
西厂番役之中为首的尖声尖气道:“风大人不必担心惊慌,我家督公怀疑你谋杀皇上,特请大人到西厂做客!”
风知墨啐了一口就道:“血口喷人!少在这寻什么借口,汪直的心思老夫一眼便知!”
“是不是血口喷人等到风大人到了西厂自见分晓!我家督公绝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错放一个坏人!”
“呸!狗仗人势!”风知墨骂道。
“带走!这府中家眷先关押起来!”为首番役冷笑一声。
“嘿嘿嘿嘿……”为首那人一摆手,所有人退出了风府。
另一边,汪直亲自带人查抄户部侍郎周营清,礼部主事韩大城等人,纷纷被抓进西厂大牢之中!
次日早朝,群臣皆知昨日西厂督公汪直屡兴大狱,被打入西厂大牢的朝廷六品以上官员不下三十余人。
正待群臣议论纷纷之际,朱见深的到来令朝上顿时肃穆无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紫衣太监调高了嗓子呼喊道。
这话音刚落,班中内阁首辅商辂出列躬身道:“皇上!臣听闻昨日西厂督公汪直屡兴大狱,朝廷官员被下狱者不可计数!皇上可否知晓此事?”
朱见深眉头一皱,见阶下之人却是大臣商辂心中暗道:怎的又是这个老头……
朱见深轻咳一声就道:“朕已知晓!汪直也是受了朕的旨意办事!”
商辂又道:“皇上!汪直此举已经引得朝臣愤慨,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朕收回成命?那你来替朕查案!”朱见深反问商辂道。
“老臣断无此等本事!不过……”
朱见深继续道:“既然没有此等本事,还请老爱卿休要多言!”
商辂长叹一声便退入班中。
此时大将军韩雍又道:“臣听闻锦衣卫指挥使慕容无极欲行刺皇上?此事是真是假?”
“真假与否汪直都会告诉我们答案!”朱见深道。
“慕容无极虽然涉嫌刺杀案之中,汪直查案尚可,但是皇上怎可任由汪直胡作非为!乱我大明律法!臣恳请皇上罢免西厂!”
韩雍此时义正言辞地正视朱见深大声道。
“原来废了这些许口舌,大将军的目的是为了罢免西厂!”朱见深冷笑道。
此时班中大半朝臣也纷纷跪地谏言道:“臣等恳请大将军罢免西厂!”
朱见深看到眼前此等情形不住点头咬牙道:“朕明白了!你们今日是要逼宫啊!”
朱见深大喝一声,登时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内阁大学士彭时道:“臣等不敢!皇上若要查案,锦衣卫不可尚有东厂在,东厂不可还有三法司办理,皇何必再兴办西厂引起朝臣公愤!”
朱见深面露诡笑:“大学士说得轻快啊!那些乱臣贼子要杀的可不是你彭大学士!而是朕!”
朱见深走下阶来站在众臣面前道:“你知道这些人在哪里?是锦衣卫要杀朕,还是东厂,亦或是三法司?”
众臣不敢抬头去看朱见深的脸色,不想也知定然难看至极。
“朕不过就是再兴办一个西厂而已!与东厂行事无二!何故招来如此非议!”朱见深吼的几近失声,脖颈处青筋暴起。
朱见深在原地愣了半晌甩袖而去,这场朝议不欢而散。
漆黑阴森的西厂大狱。
大批护卫成群结队地涌进大牢之中,朱见深紧随护卫之后呼呼走来。
穿过一道道门禁,一处处岗哨一直找到关押慕容的牢房门前。
慕容面壁打坐,耳中已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是却未回头去看。
朱见深看着慕容的背影心中思绪翻腾。
直到狱卒打开门锁之时铁链发出的响动才使得慕容微微侧目。
“罪臣慕容无极拜见皇上!”
慕容跪地拜在朱见深脚下道。
朱见深回身对狱卒,守卫道:“退下吧……”
守卫却面面相觑毫无退下之意。
“怎么还不退下!”朱见深浓眉倒竖喝道。
一狱卒就道:“汪督公吩咐过,此贼穷凶极恶,皇上单独在此恐怕……”
朱见深斜眼睥睨道:“我问你们,这皇位是你们汪督公的还是朕的!”
狱卒一听朱见深口气不对,赶忙跪地告饶道:“当然是皇上的,小的们这就退下!”
“快滚……”
朱见深一声令下,所有狱卒护卫溜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朱见深和仍旧跪在地上的慕容无极。
“你起来吧!”朱见深站在慕容面前冷冰冰地说道。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朱见深道。
慕容眼神黯淡无光,面容更是憔悴低声道:“臣无罪!”
“你……”朱见深指着慕容却说不出话来。
“朕也想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朕看到的一切让朕又不得不相信!”
朱见深不禁面露愁容:“你是朕一手提拔的锦衣卫!是朕最为信赖的心腹大臣,肱骨之人!朕……”
朱见深此刻的心境万分折磨,他的心中五味杂陈,那种奇怪的感觉难以言表。
“朕实在没有办法……”朱见深脸上随是面无表情但心中却不知所措。
慕容知晓他自己眼下处境十分危险,李子龙的来历,黑狐的谜团,那嘬白色狐狸毛还有这一切到底是谁在操控着,慕容身陷囹圄已经无从得知。
慕容就道:“那臣也无话可说!臣只恳求放过臣的家人!”
“朕没有关押他们,只是软禁在府中!”
“臣叩谢圣恩!”慕容心中明白朱见深想要袒护于他,但是无奈只得如此。
“今日朝堂之上商辂、韩雍等人纷纷谏言朕要罢免东厂!你以为如何?”
朱见深话锋一转,慕容便心知朱见深如往常一般一切事宜仍旧过问自己。
“西厂之事!风头过盛!于西厂于皇上都不利!”慕容坦言道。
“你也这么觉得?”朱见深长叹一声,心中更是烦闷。
“臣以为有东厂、锦衣卫足矣,皇上何必问再设西厂,这些特务机构本就招人仇恨,皇上此举无异于将自己推向了风口浪尖!”
朱见深也没有想到他只是设了一个西厂就引起朝臣此等愤怒。
“那朕该如何收场!”
“这个……”慕容面露难色半天无法应答。
朱见深也瞬间明白过来慕容心中的意思——罢免西厂,撤销汪直督公之职以平众怒。
朱见深也曾想过此等办法,但是眼下案情复杂还需汪直卖力,他一想到李子龙刺杀一事哪里肯撤了汪直的督公之职。
但是这已经是万全之策,朱见深也明白这个道理。
朱见深离开之后,慕容同样面壁而坐,任凭狱中任何响动也无法打扰到他。
慕容府中。
宁无忧和秦双会同海河三杰,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之职的欧阳漓聚在前厅。
“要我说,咱们人多!趁机杀进西厂大牢将大人救出来!”
黑脸汉先说道,然后一瞥站在一旁的双儿投以试探的眼神。
双儿此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好看了看宁无忧与欧阳漓。
宁无忧就道:“不可!如此冒险一无万全把握,二来若是失败可就坐实了反贼的名声!也给了陷害之人可乘之机!”
欧阳附和道:“不错!若是我等硬闯西厂大牢绝不是明智的办法!还需从长计议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等着大人被杀头吧!”黑脸汉焦急道。
双儿嗔骂道:“你这黑厮!赶快闭上你的烂嘴!”
黑脸汉也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忙遮口不语。
“眼下如何是好!”瘌痢头问道。
“慕容大人还是要救的!但是要明白怎么救!”欧阳道。
“大人可有计策?”白净小生问道。
欧阳却摇了摇头道:“这个……暂时还未想到!”
众人大失所望,显然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
宁无忧忽然道:“我们可以尝试找一个人帮忙!”
“谁!”众人看着宁无忧道,心中甚是急切。
“西厂督公汪直!”宁无忧就道。
双儿顿时就沮丧道:“姊姊还是莫说笑的好,那汪直恨不得吃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帮我们的忙!”
“是啊!汪直明显是新仇旧恨一并清算!我们如何求得!”欧阳也道。
宁无忧缓缓站起身来道:“我说的帮忙可不是你们理解的这个帮忙!而是……”
宁无忧忽然压低了声音对着众人耳边轻声道。
“这……行的?”欧阳质疑道。
“灵与不灵还需试探!”宁无忧道。
秦双忽然提醒道:“你们别忘了,我们被软禁在宅子之中,外面满是御林守卫!我们即使再强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众人顿时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