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沉吟不语,荀千机手中的刀子始终未停下过。
刀锋划过皮肉的轻微的声响在这房间之中却听得十分仔细,荀千机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刀子边洗着满手血污边道:“可以肯定了!这刀口便是致命伤!”
慕容仍是不敢相信,大明朝的皇子竟被人害死胎中。
那么皇帝是否知晓此事?
“看尸体的腐烂程度应该死了有小半个月了!”荀千机补充。
半个月?慕容心中更为疑惑,宫中妃嫔失踪了半个月宫中上下竟然不知,实数怪事。
“此事还是不要惊动皇上!”荀千机对慕容示以眼色。
“你的意思是……”慕容欲言又止。
荀千机点头又摇头,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慕容查清楚恭妃生前的住所——长阳宫。他到了宫门之外就看到了另一个妃子在这里与宫女太监嬉闹。
慕容心想:这长阳宫什么时候易主了!
于是走进去道:“臣慕容无极叩见荣妃娘娘!”
荣妃被慕容吓了一跳,立马整顿衣裳,收敛妆容道:“慕容大人为何事来这掖庭后宫之中!”
慕容暗暗思忖:这荣妃好大的架子。荣妃的言语之中分明是在责问自己一个外臣私自闯入后宫,有违人伦纲常。
“臣查案至此!”慕容答道。
“查案?本宫这里有什么需要你查的!”荣妃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问道。
慕容自不理会她的讥讽:“臣想问问恭妃的事情!”说完抬头看向荣妃的脸。
荣妃脸色骤然大变又霎时缓和,慵懒地开口道:“恭妃?她怎么了?”
“恭妃娘娘已薨!”
“死了!”荣妃忽然轻叫一声,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慕容冷然道:“臣查知恭妃娘娘生前就住在长阳宫!”
荣妃刚才的骄横模样霎时间无影无踪,支支吾吾道:“还……还请大人进去说话!”
慕容见荣妃如此反应心下大为疑惑,跟着荣妃进了长阳宫中。
长阳宫中大门闭紧,荣妃屏退众宫仆太监只剩下她与慕容两人。
“娘娘可有难言之隐?慕容问道。”
“这……”荣妃杏口微张,却欲言又止,“这……这一切都是郑一万的安排!”
“郑一万?”慕容冷冷地说出这三个字,“敬事房的头领太监?”
慕容狐疑地看着荣妃:这一个小小的首领太监如何能左右后宫之事!
“正是!”荣妃点头,“这要从半月前说起!”
半月前的一天夜里,郑一万偷偷地找到荣妃的寝宫之中,荣妃正要安寝却被郑一万的突然造访打扰。
这郑一万可是敬事房的太监,间接掌握着后宫妃子的腾达命运,大多妃子都会卖他面子,敬他三分,荣妃自然也不会怠慢。
“不知郑公公夤夜至此有何指教?”荣妃笑脸相迎,心中却是极大的不愿意。
郑一万也瞧出荣妃的脸色,笑道:“娘娘似乎不太欢迎奴才啊!”
荣妃心中所想却不敢直言:‘公公可是说笑了!’
“老奴前来正是要娘娘明日搬去长阳宫中住,这里便空置了!”
“长阳宫?不是恭妃的住所吗?你让本宫……”荣妃正待发怒,却被郑一万一句话堵住。
“恭妃以后也不会住在那里了!”
“她,她怎么了?”
郑一万冷哼一声:“她自然是得罪了她不该得罪的人!”
言罢,郑一万扬长而去。
慕容听后心想:郑一万一定知道什么!他口中所说的恭妃得罪了人,那会是谁呢……
莫不是皇上?
慕容不再多想离开了长阳宫直奔敬事房而来,他前脚刚跨进门槛就撞到了一个人,这人一下仰倒在地,大叫一声“哎呦”!
慕容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那人声音一听就知是个太监:“谁这么不长眼睛,敢撞老子!”
慕容一瞥就看见那人右手少了一根手指,此人正是张宝。
“一个敬事房的执事太监竟然如此口出狂言!”慕容道。
张宝一瞄正看见了飞鱼服,知道是锦衣卫赶紧跪地叫饶。
这敬事房的太监在宫中蛮横惯了,在这四司八局十二监中也数得上名号,一般的太监不敢招惹敬事房的太监,就是一个小小的打杂的太监也在团体中横着走,更别说张宝这个有些职位的了!
“你家郑大人呢!”
张宝慢慢抬头一看,他认得慕容心中暗暗叫苦:“小的不知是指挥使大人,小的该死,该死!”说着,两手不住地抽着耳光。
慕容斜眼一瞥,张宝吓得魂魄抖擞:“我家大人一早便出去了,至今还未回来!”
慕容看张宝不像撒谎转身就走,张宝不知一直跪地磕头求饶。
张宝一股脑地头碰地,殊不知周围来往的太监都看了他的笑话,不知他在向谁磕头告饶。
张宝听得有人嬉笑才抬头一看,慕容已不见踪影只有一帮敬事房的小太监在自己身旁偷笑。
张宝破口大骂:“都看什么看!给老子滚!老子在这祭天拜神,你们在这嬉笑惊扰了神灵!”
众太监哄堂大笑,尽然散去。
张宝觉得脸上甚是无光,让这些许人看了笑话想想更是气愤不已。
慕容离开之后,心中扑了个空心中难免失落。
人刚到乾清门前就看到一名宫女在门外踱步,双手紧握不住地抖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她抬眼一瞧看到慕容登时面色喜悦又似乎沉重,径直奔着慕容走来。
“慕容大人……”那宫女一声喊住慕容,慕容颇感意外。
“你……”
“奴婢是长阳宫中的婢女,以前是恭妃娘娘的贴身仆役。”
慕容一听这宫女是恭妃的贴身丫鬟当即多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找我为的是恭妃的事?”
“是!”那宫女登时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恭妃娘娘她……她真的……”
宫女似乎什么忌讳那个字,一直说不出口。
慕容只是轻声地“嗯”了一声,说道:“你难道知道些什么?”
宫女这才止住泪水,不时地啜泣着:“恭妃娘娘冤啊!还请大人明察!”
宫女扑通跪地,慕容将她扶起:“你若是知道什么快快告诉我!”
宫女忙擦拭着脸颊的泪水道:“大人可知道端妃的事情……”
这宫女便讲起了几个月前端妃被朱见深贬斥的故事,试问这后宫何人坐大?除了皇后便是万贵妃稳坐中宫。
“端妃之事只是一个开端!自从皇子早夭之后,皇上安寝之事一直都是万贵妃把持着,这般闹事不只是一次两次,其实恭妃娘娘……”宫女慢慢地哭出了声。
“恭妃娘娘已经有了身孕!”宫女泣不成声,慕容心中惊讶,问道:“你知道恭妃怀有身孕?”
宫女不住地点头,听慕容如此一问也是奇怪:“大人也知道……”
“恭妃娘娘怀有身孕还有谁知道?”
“就只有奴婢一人!再无他人知晓,便是太医也不知道!”
“此事你知道即可,万不可声张出去以免招惹杀身之祸!”慕容叮嘱道,他认为恭妃死的蹊跷,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宫女接着道:“当初恭妃与皇上侍寝之时也如端妃故事一般,朱见深就此冷落了恭妃娘娘。之后出现了端妃的事……这几个月内也是大大小小的闹剧出了不少。我觉得……”
慕容知道她要说什么却出口阻止道:“行了!我知道了!此事不可再提起!”
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这宫女一人在乾清门下。
日落西山,这宫女只得回到自己的住处,开了房门就直奔角落处的佛像。
她捏起了香案处的几炷香在佛像旁边的蜡烛上点了,高举着香对着佛像虔诚地拜了几拜。
随后直起身子将香毕恭毕敬地插在了佛像前的香炉上。
就在这转身之际,忽然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抱住。
宫女呜呜地叫了几声,拼了命地挣扎着。谁知这人力气比她大的多,这一弯臂膀如同麻绳一般困住自己动弹不得。
宫女无法呼喊,猛地向他手上咬去。那人吃痛,“啊”地一声惨叫,登时松了手。
这宫女使劲了浑身力气咬了下去,这一咬不要紧,那人的手中登时牙印还渗着鲜血。
那人正自握手吃痛嚎叫之时,这宫女早就举起了香炉朝着他砸将过来。
那人看见慌忙用手抵挡,可是为时已晚。这香炉不偏不倚砸在他的头上当即倒地。
香炉中的残灰洒了一地,这一砸着实不轻,他迷迷糊糊地摇着脑袋,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
就看那宫女想要夺门逃跑,那人一怒之下飞扑过去,将他宫女扑倒在地,双手抓住她的喉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扼住。
宫女瞬间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死命地拍打着那人的后背却无济于事。
那人也是急红了眼,就此扼住宫女的喉咙一直不放。
“贱女人!你知道的还不少啊!”那人恶狠狠地骂道,目露凶光。
“你敢砸老子,老子要你的贱命!”那人疯了一般抓着宫女的喉咙不放。
不出一会儿,宫女便没有了气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那人草草收拾了一番,逃也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