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清本是求书而来,主人家的这般客气的姿态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气氛又凝重,陆正业又是战战兢兢的,他便指着院子中的那颗大槐树说道:“陆先生家的这颗老槐树,倒是有些年龄了。”
“有几百年了吧…”
陆正业见督主态度和蔼,提着的心也就落了下去,解释道:“草民这陆家院子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老宅…
据说建院子的时候,这老槐树就已经很大了,如今每年四五月份,槐花盛开的时候,那是小半个城西都能闻见香味儿,甜滋滋的,很是喜人。”
“几百年…是不错…”
徐伯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又问道:“冒昧的问一下,贵府这些日子,可有人撞了邪?”
“撞……撞了邪?”
陆正业闻言微微有些出神,不甚理解督主这句‘撞了邪’中什么深层意思。
徐伯清见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或者是生了恶疾。。”
“有!!”
陆正业连忙应道:“犬子生了恶疾!”
徐伯清微微颔首,“说说情况…”
“犬子今年二十有一,身体自幼壮硕,但自从前些年身体泻了精气后,身体每况愈下,吃了诸多补药都无甚作用…”
陆正业声音一顿,有些心疼的接着说道:“待察觉到不对劲后,草民也询问过他,可这混账东西也是个倔脾气,却不肯和草民说实话…
自大半个月前,他就得了一场重病,至今卧床不起,大夫郎中都看过,除了有些虚以外,都说没又病症…
现在他还躺在床上,我们一家人天天围着他,补药也没断过,如今家都要被喝垮了,可他的病情就是不见好转。”
“……”
就在这时…
那小门童抱着本书跑了进来。
陆正业见状连忙接过那本《辨证论》,小心翼翼的说道:“督主,这是您要的张太虚亲笔手稿…
草民也是从一同行好友手中买来的,收藏后一直爱护有加,未曾让人损坏过。”
“不错,很不错…”
徐伯清接过书后心中一喜,因为在天目法眼的注视下,书上亦是清气萦绕。
他从身上掏出那本《气本论》两相比较,眼前这本《辨证论》不管是质感,还是书中真意,都不差《气本论》半毫,必定是张太虚真迹无疑!
陆正业见督主心情大好,也是松了口气。
随即又想到好友在书信中所言‘督主喜好收藏张太虚亲笔手稿’的说辞,他本身也有同类喜好,自然也懂其中的深意…
故而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草民听闻,督主喜好收藏这张太虚的亲笔手稿?”
“嗯?”
徐伯清闻言惊疑一声的回过神来,问道:“莫非陆先生还知道别的张太虚亲笔手稿消息?”
“草民确实知道一二…”
陆正业也不敢卖关子,连忙解释道:“督主既已收藏了《气本论》和《辨证论》,那剩下的张太虚亲笔手稿便只剩《认知论》与《人性论》二书。
草民也好收藏古书,早年间也乐于结交此道好友…
曾经就听人提起过,说这张太虚的亲笔手稿都是从张家后人手中流传出去的。”
“张太虚的后人?”
徐伯清心头微微一动,又问道:“陆先生可知这张家后人如今在哪生活?”
“时间相隔太久,草民亦不得而知,不过督主要是想找他们的话,倒是可以派人去真定府的张家祖宅问问……”
陆正业声音一顿,随即解释道:“张太虚是前朝大燕的大儒,曾官至宰辅,后来虽然辞了官,但依然在大燕的首府生活。
后来大燕虽然亡了,但太祖并未在真定府定都,也没有多为难当地的居民…
而张家作为大儒之后,在张太虚的余荫下也曾兴盛过几代,枝叶颇多,后来虽然衰败分了家,但族谱什么的应该都有。”
“受教了,受教了…”
徐伯清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从怀中抽出两张千两份额的银票,放在桌子上,笑道:“今天来此售货颇丰,但却有夺人之爱之嫌,此购书之资还望陆先生收下。”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陆正业闻言是又惊又恐的俯身跪地,说道:“督主,此书能得您厚爱,已是草民修来的福分,如何能收钱?”
“……”
徐伯清置若罔闻,故意扯开话题的说道:“我有一法,或许可以让令郎病愈,陆先生可要听听?”
“……”
本来还在推辞的陆正业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两眼发红的俯首说道:“还请督主救救我儿,还请督主救救我儿。”
“跟我来…”
徐伯清将书收进怀中,起身便出了房门,而陆正业闻言也是紧忙起身跟了上去。
待到那前院中,徐伯清随口问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令郎晚间做的梦定是与不同女子交合,如今已是骨瘦如柴之象,是也不是?”
“是是是…”
陆正业连连点头,想到自家儿子的惨状,不由得悲从心来的落下两行老泪…
“此法好解…”
徐伯清指着那颗老槐树说道:“槐为木中鬼,此树居此间数百年,食人生气,如今已近乎为妖,只是道行太浅。”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颗老槐树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明明无风拂过,槐树枝叶却漱漱作响,底下的树荫隐有张牙舞爪之象。
路正业见到这般景象,吓的脸都白了几分。
“呵……”
徐伯清见状冷哼一色,呵斥道:“在这宅院生养数百年,不思报恩也就罢了,还没成气候就想着吸人精气害人,岂能容你!?”
说罢屈指一弹,一抹气劲自指尖飞窜而出,径直的射在了树根处…
伴随一声似有似无的哀嚎,那颗老槐树自根断裂,树枝树干砸落在院子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随即摆摆手,那树干便化为碎屑纷飞,只留下一截鲜嫩的树心飞至手中。
“此树还未成气候,一身精华具在这树心之中,切成薄片清煮,每日三次,每次煮三寸即可,让令郎服水,不日便可痊愈,说不得痊愈后比以往要更加健壮…”
交代完后,他便出了陆府。
而陆正业则是拿着那截树心俯身跪地,对着门口方位老泪纵横的磕着头:“草民拜谢督主大恩,草民拜谢谢督主大恩…”
张太虚亲笔手稿《辨证论》已经入手,徐伯清也没有久留的意思…
想着一路游山玩水也耽误了不少时日,也该将那凶虎门解决掉了。
本想着去人多的街头转一圈,也好让西厂的密探发现自己的,可还没到街头,便看到江进、孔庆两人两人迎面走来…
“卑职见过督主…”
“嗯?你们来的这么早?”
徐伯清见着他们也有些惊异,算是时间,如今也才刚入十月而已。
他们先是押送犯人回京,又要在京城处理些事务,还这么快赶到兴元府,倒真有点出乎他预料…
“嘿嘿…”
孔庆咧嘴一笑,解释道:“奉督主之命,卑职可是一刻也没敢歇啊…”
“嗯,不错…”
徐伯清微微颔首,随即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交代你们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江进目光微动,他自号督主座下第一狗腿子,自然也知道督主所说的是什么事。
当即凑上前去,附耳轻声说道:“督主,太子已经被陛下解了禁令,皇后娘娘还私下让卑职给您带封感谢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