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简把西装扔到沙发背上,径自走到冰箱前喝水。
生病的感觉很糟糕,时而发热,时而发冷,穿什么都觉得闷。尽管如此,冯简对于那晚上自己洗冷水澡的行为不算太后悔――如果不洗澡,更尴尬的事情想必还在后面。
身体之欲,累赘如此。宛云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手边,冯简不想承认他身为男人的定力还没修炼到那么高,万一疯到再拿着几万支票摸去宛云床边上,他宁可因为感冒而死一死。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失误,第二次就是选择。宛云这女人说又说不过,杀人还犯法,甩脱还真没好办法。
冯简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先点餐。
半山别墅沿带只有山脚处有高档饭馆,为了它的口味,冯简暂且愿意容忍它的价格,只可惜――“……要猪肉扒饭,奶茶去冰……什么?时间太晚了?又要关门……如果我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至少你可以用不同的理由拒绝送餐才对得起我三倍小费――”
吃饭本来不足矣构成难题,沿途路过很多茶餐厅。只可惜私家车后有隐隐跟随的狗仔车,冯简只能让司机去买饭,而他又不习惯带司机。这样几次下来,真是食欲全无,索性直接回别墅。
珍妈惯来不等候,老式大户人家有夜间锁厨房的习惯,偷食的念头早被打消。客厅里的冰箱只有酒水饮料,琳琅满目,五颜六色。冯简忽视那些瓶子,没有喝除了矿泉水以外的任何液体,在确认无法外卖后,他随手拿起桌面上的几个苹果,低声吹着口哨走上楼。
冯简根本没看到沙发处的宛云,对感知旁人的存在感依旧为零。而宛云原本可以唤他,话到临头成了沉默,居然只能注视。
男人回来后的出没范围只有门厅、冰箱、电话旁、以及楼梯。冯简显然已经习惯这种夜间生活。像诸如此类的处境,被迫成婚,却又无人问津,始终独自来去。宛云想她是否能做到冯简这般安然――大概会更勉强,大概脾气会更不好。
但冯简没有抱怨过。
第二日清晨,冯简早起下楼,发现自己早餐已经被准备好摆在桌面。他抬起眉毛,看到宛云出现后才收起讶容。
“回来了?”他点头说。
缺少珍妈的早晨缺少了某种活力,但多了平静。冯简在布菜的时候合上报纸,平平扫了新面孔的佣人眼,没有进一步的追问和好奇。
他吃饭的时候,听到对面的女人轻声问他:“晚上回来吃饭?”
冯简得想想:“今晚要开会,大概会回来的很晚,你们先吃。”
宛云盯着对方手上拿的报纸,过了会说:“我叫人给你留饭。对了,这是家里新来的厨房人,他会为你等门,你晚上回家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让她为你做些事情。至于珍妈,她这两天要被我妈妈借走用两天――”
冯简哪里能听这些鸡毛蒜皮,随意点头,再坦率道:“家里的这些,你全权做主便可,不需要格外向我汇报。”
半晌后没听到回答,宛云正沉默地看着他。每次被她那种秋水般的眼睛看着,冯简便觉得自己的寒毛扎得身上疼。
他瞳孔收缩,试探道:“这……出什么事了?”
宛云过了半晌,才道:“没事。”移开视线。
冯简却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问道:“珍妈不是你从小到大的保姆?”再很平静道,“让她在你妈家帮忙完,就赶紧回来。你喜欢用熟工不是?”
宛云有点想和他谈谈,然而一时找不到特别好的切入点,轻轻挑眉。
冯简已经推开椅子站起,吃完早饭准备离开工作。
“你的感冒好些了吗?”宛云便再追问,手放在桌子上,“今天中午,要不要让家里人给你再送午饭和感冒药。”
冯简单手穿着外套,有些受惊的看她一眼,隔了会才说:“我没有什么大碍。”再犹豫地问宛云,“真没出什么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冯简皱眉顿住脚步,从自己的钱包夹来取出东西,放到餐桌上。
“给你的钱,你就留着自己花。还有,如果我需要西服,我会自己买。替我谢谢你妈关心。”他习惯性地叩了叩桌子,再看了宛云眼,随即离开。
桌面上是之前他开给宛云的支票,此刻客厅里只剩宛云一人。她静静地看着,随即把支票对折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