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去寝室拿书那会,只有宋丹丹一个人在,她先是冲安宁暧昧地笑了下,然后笑眯眯地问,“安宁,我那房子的事情,有没帮我咨询下啊?”
“我看你最近忙着谈恋爱,肯定是把我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哎……她叹了长长的一声气。
安宁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确实,她是把宋丹丹买房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了。
本来还是惦记着的,后来孩子的突如其来,让她给生生地吓着了,即便是跟潘冬子频繁往来,她也没上心想起来。
“我回头就给你问问。”
安宁只得这么说,算是弥补。
“可不能再给忘了啊?”
宋丹丹不忘提醒道,“这房价,一天天往上涨呢?再涨我可要累死。”
安宁保证道,“知道了,小富婆。”
她要去上课,宋丹丹这才饶了她。
上午是专业选修课,这教授博学,喜欢引经据典,不过有些人所不知的,她也喜欢拿出来说,安宁还算听得津津有味。
安宁下课后,没回寝室,直接出校门打算去附近的超市买点素材,回去给潘冬子做点好吃的。
她一边走一边想,居然不知道潘冬子最喜欢吃什么,平素还真没注意,自己的喜好,他倒是记得十分的清楚。
如此一想,觉得有些愧对他。
不过自己做的,他似乎每次都很给面子吃得一干二净,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之前潘宅的下人还说少爷挑食,但安宁还真没看过潘冬子挑过食。
“安宁。”
连着被叫了两声,安宁这才循着声音的来源找去,原来是林若雪跟秦筝两个人,正迎面走来,跟自己打招呼呢。
安宁不经意间掠过,林若雪的小腹高耸,怀孕的症状很明显了。
安宁心有余悸,以后她也要挺着那么一个大肚子走路了。曾经,她也是装过假怀孕,那会的心境跟此刻真怀孕,分明是截然不同。
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真的很奇异,或许现在还没有那么深切的感受,仅瞧林若雪,她身上洋溢着的母性,愈发的浓郁了。
每个母亲,都是伟大的。
想到乔落,安宁又很快否决了,这世上,还是有例外的。
安宁露出微笑,跟他们打招呼,一番短暂的交谈之后,安宁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来看秦湛的。也难怪,秦筝对这个弟弟一向爱护有加,何况秦湛还大病过后,更是经不得任何的刺激,秦湛虽然现在恢复良好,但是并发症的可能并不是没有。
秦筝不放心,每回隔三差五还是会去看下他,因为秦湛不爱回家,最近听说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安宁倒是有些意外,秦湛以前并不排斥回家的。
林若雪意味深长地跟安宁倾诉,说由于那次安宁去医院探望秦湛,母亲跟安宁起了争执,所以秦湛也开始跟母亲起了隔夜仇,芥蒂久而久之,也滋生出来了。
安宁听了有些不是滋味,林若雪故意在自己面前提,分明是想要让自己出面化解,秦筝也没有阻拦她这般说,两夫妻估计心态是一致的。
只是安宁,不想再掺合其中了。
她略带歉意地道,“秦湛跟他母亲的事情,抱歉,恕我帮不上忙。”虽然眼前的这两个人对她不错,安宁还是推掉了。
人家是母子,安宁是个外人,他们秦家的家务事,哪怕再棘手,也轮不上自己插手,林若雪跟秦筝是何意思,安宁心知肚明,是想要为秦湛创造机会。
只是如今,自己是断然不可能跟秦湛有任何的牵连了,以前不可能,现在怀了潘冬子的孩子,更是不可能了,何况潘冬子还是个醋意泛滥的男人,动不动就把醋坛子给打翻。
安宁的推脱,让林若雪意外,秦筝却有些了然,“看来我们家湛是跟你无缘了,可他是个不死心的,注定要吃不少苦头。”
安宁的手机此时正好响了起来,是龚玲玲打来的,安宁本还以为是潘冬子打来的,不过恰好解了安宁的围,这个电话,打得是及时,安宁于是顺其自然地跟林若雪跟秦筝告别,往前走。
接起电话的时候,安宁明显松了口气,龚玲玲听出来了,“安宁,谁让你如临大敌了?”
安宁充耳不闻,“找我什么事?”
“好久没给你电话了,你却从不主动打给我,安宁,你这么说,实在是太伤我感情了。”
龚玲玲娇滴滴地抱怨道。
安宁听不下去了,鸡皮疙瘩起了满身,“玲玲,左饶是不是在你旁边?”
龚玲玲奇怪她这么问,不过纳闷归纳闷,还是乖乖地老实回答了,“是啊,在我旁边。”
“你怎么知道的?”还不忘反问一句。
“你那么卖力的撒娇,没他在身边渲染氛围,想必你也撒不出来。”
龚玲玲恼羞成怒,被戳中了心声,“安宁,你……你……”
“好了,我很忙,你没事我就挂了。”
“你忙什么啊?”
龚玲玲才不信她的推诿之词。
“回去给人做饭。”
安宁小小泄露了下小道消息。
“给人做饭……”龚玲玲嘀咕道,很快就发应了过来,“啊……安宁你给谁做饭?”
“潘冬子。”
安宁很好讲话,也不藏私招出来。
“潘冬子?”先是质疑,接着醍醐灌顶、觉悟过来之后大声地质问,“安宁,你老实交代,你跟潘冬子是不是又偷偷地好上了?”
风吹得有点凉,安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脸上倒是没有多余的神情,轻轻地“嗯”了一声。
安宁的承认,让那边的龚玲玲一边气愤一边激动,“安宁,你怎么又跟他好上了,你我看你以前一直不待见他的,还有这人多么恶劣啊,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一连串的抱怨,安宁先前还不知道玲玲对潘冬子嫌隙这么深了,似乎深仇大恨,比自己还要来得多。
不过安宁还是听得出来,她是为自己鸣不平。
既然迈出这一步,她也没打算回头了。
就是怕以后玲玲一下子接受不了,安宁才打算慢慢地给她灌输潘冬子的点点滴滴,让她有个适应缓和期。
“我知道,玲玲,说来话长,以后再细细跟你明说。”
安宁知道玲玲要是问起来,没完没了的,她那性子,非要追根究底。
“好吧。”估计是被左饶给劝住了,玲玲才没有不依不饶,“不过你不能再被欺负了,只有你欺负他的份。”玲玲还不忘使下霸道的小性子。
“我知道了。”安宁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而后真心地道,“谢谢你。”
如今她跟潘冬子之间的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潘冬子的转变,如果玲玲看到,估计也不会反对自己跟他在一起了。
跟玲玲通完电话,安宁也走到超市了,太过复杂的,她也做不来,她就会一些家常菜。
安宁难得买了只鸡,打算煲汤给潘冬子补下身子,其它的,买的比较随便,买了些蔬菜还有新鲜的猪肉。
凑好四菜一汤的素材,安宁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超市里买菜的多半是妇女,她们对不少素材指手画脚,说怎样选来的好,安宁默不吭声地暗记于心。
以前,她肯定是浑然不在意的,现在或许是心态转变了,对这些以往觉得啰嗦的,倒成了天籁之音。
安宁进屋的时候,潘冬子在睡觉,安宁也没去叫醒他,自个儿去厨房洗洗弄弄去了。
其它弄好后一个小时过去了,煲鸡汤比较费时间,一个小时还不够,安宁想想,还是先叫潘冬子起来吃饭,等下吃完之后鸡汤也差不多可以喝了。
潘冬子睡得比较沉,安宁推了他半晌,他才醒来,醒来看到安宁,多揉了两下眼,然后跟安宁说,“我肚子饿了。”
“你早上不是吃了三碗吗?”
安宁觉得匪夷所思,自己都没饿得那么快,他倒是先饿了,上午他也没做什么事,就睡觉岂会饿得快,八成是说谎的。
安宁伺候他穿好衣服,扶着他起来,他肯定是故意的,大半体重往安宁身上蹭,好不容易将他给扶到餐厅坐下。
潘冬子闻了几下,然后赞道,“好吃。”
安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还没动筷子,就在那瞎嚷嚷,幸好没外人,若是被别人瞧到,还不贻笑大方,这人拍马屁拍到马嘴上去了。
安宁给潘冬子盛好饭,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狼吞虎咽了。
潘冬子估计吃得太急,就吃了两大碗,吃不下了,安宁特意多煮了些米饭,就怕他又狮子大开口说不够。
安宁吃得比较慢,潘冬子吃完后,视线就绞在安宁身上,看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安宁都被他这样灼灼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了,最后吃得她都想要发火了,谁吃饭被这样盯着还能吃得下。
安宁收拾碗筷的时候,潘冬子也没说要走,安宁就由着他坐着。
安宁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安宁本想让潘冬子去给她拿的,可随即想到他走路都还需要人扶,便放弃了,自己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去拿手机了。
是简濉溪打来的,真是难得,安宁看到上头的来电显示姓名还吓了一跳,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
安宁的表情有些严肃,潘冬子倒是诧异起是谁给她打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
安宁也不称呼他,开门见山地问原因。
她也不管自己是否礼貌,对这人,她也没多大的耐性了,太过虚伪,太过追逐名利了。
“你妈有没去找过你?”
一听到他提及母亲,安宁不由一怔,她随即蹙起眉头,声音也不由自主拔高了几分,“我妈怎么了?”
她是聪明人,不到万一,简濉溪岂会纡尊降贵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事关母亲。
安宁这才想到母亲已经一星期没跟自己通过电话了,她也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没多疑,如今想来,倒是极有可能母亲出了事。
“不在你那。”简濉溪迟疑了一会,听出了安宁话中的深意,他自言自语地道,“那会去哪里了呢?”
“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安宁咄咄逼人地发问,再也顾不上客气,对简濉溪的不爽,趁机给统统发泄了出来。
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是母亲的出走跟简濉溪脱离不了关系,定是简濉溪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
简濉溪没回答,自行中断了与安宁的通话。
安宁气得对着手机怒目横视,恨不得将简濉溪大卸八块,她从来没有这般憎恨过一个人,偏偏简濉溪成了例外。
安宁回拨给简濉溪,对方不接她电话,甚至最后还关了机,摆明是心虚了。
安宁苦于没有办法,给母亲打电话,母亲的电话,在意料之中,也是处于关机中。
安宁不得已,给安辰打电话。
安辰说他不清楚,他还在外地出差,问家里出了什么事,安宁也答不上来,只说不用他管。
手机最后被安宁重重地摔在了餐桌上,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潘冬子早就想要问了,可安宁一直忙于打电话打个不停,他想插句话的时间也没给他机会。
眼看安宁火大地坐了下来,面色阴沉,潘冬子就知道她家里出了事,根据先前她的通话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安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潘冬子从椅子上强行站了起来,缓缓朝着安宁那边走去,他的语气也无意识间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凝重。
“我妈不见了。”
要是以往,安宁肯定不会跟他说这些,本来她也不打算说的,可是随即一想,也许潘冬子有办法,何况现在他们重新在一起了,这事还没跟母亲提过。
她沮丧不已,从来没有这般的挫败无助过,越想越委屈,心里是满满的无奈,安宁觉得唇边苦涩。
她眨了下眼,清澈的双眸中很快就浮上了一层氤氲水雾,闪烁着迷茫的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就这样滑下了她的眼角,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淌过,无声地滑落。
潘冬子没有迟疑,一靠近,一俯身,就吻住了那颗泪珠,涩意在齿间蔓延徜徉,他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她的眼泪,看到她哭得跟个孩子一般,强忍倔强,又心生悲伤。
这样的安宁,在让他心痛的同时,又陡然生出几分无措来。
这样的情形,他头一次面对,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也不是没有瞧过女人流泪,但是安宁的眼泪,与众不同。
别人就算哭死,也不会动他恻隐之心,然而安宁不同,安宁一直都是不同的,一直都是不同的。
他见不得她的眼泪,他喜欢看她笑,该死的简濉溪,干嘛让安宁哭呢?
安宁是压抑坏了,以前一直强装坚强,如今委屈恣意泛滥,让她无所顾忌,哭得跟个泪人一般。
“安宁,别哭。”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安宁的眼泪流得更加快了。
他小心翼翼地拥着她,轻声哄道,就跟哄小孩子一样,“安宁,你想去教训谁,我帮你。”
他明明是安慰,但是这安慰又偏偏成了威胁,如此的不伦不类,让安宁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面对安宁忽然的破涕为笑,潘冬子又愣住了,傻傻地愣住了,眼前的情形,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毫无头绪。
安宁只觉得腰间多了一道力,力道很大,他就那样紧紧的箍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身体有个声音告诉她,她的身边还有人,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有潘冬子,还有孩子,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她还有同伴,不会弃她如履的同伴。
将来,他们还会是一家人。
安宁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眸愈发的明亮了起来,熠熠生辉,她的心境,霍然地开阔了起来,她展开手臂,轻轻圈住他的颈项,埋入他温暖的胸怀,声音带了些模糊不清,可是潘冬子听得很清晰。
她说,“冬子,等我找到我妈,就把我妈接来一起住好不好?”
潘冬子自然是说好的,她这么说,分明是默认与他更一步的关系了。
此时,哪怕安宁说让他把天上的星星摘来,他也毫不犹豫会想方设法去照办。
不过,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她母亲不愿意的话,那又该如何?
简母的不辞而别,连安宁都没有告诉,不然简濉溪也不会跟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此时安宁的心境糟糕,他能够理解,也不想说这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安宁想要怎样,他就顺着她。
安宁敞开心扉跟自己诉说心事,他自然是欣喜的,但又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安宁伤心,简濉溪跟安宁的母亲,如今到底是夫妻,是合是离,还要根据她母亲的态度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