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三个人接触一晚后,安宁心底大概有了个底,BOBO头的宋丹丹没有陈雪莲来得好相处,那个肖琼的,有些微的冷傲。
听陈雪莲道,肖琼是法律专业的,学习成绩十分优异,并且刻苦,已经拿到律师证了,是B大本科生中第一个通过全国司法考试并拿到律师资格证的。
宋丹丹是音乐系的,所以对打扮这些比较上心,她姿色只是中上而已,所以愈发要取决于妆容,皮肤保养做得极为周到,当天晚上又是敷脸又是做眼膜的。
陈雪莲性格外向,大大咧咧的,而且乐于助人,本来这样的女的,应该是有很多人追的,但是她是举重高手,这一牛逼的光辉史让广大男生望而却步。要知道,有这么一个能够把自己举起来的女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吓人的事情。
这也导致了姿色不俗的陈雪莲,一直单身。
这是宋丹丹说的,安宁也觉得蛮有意思的,不过她相信会有好男生欣赏陈雪莲的,毕竟她心地善良,是个好女孩。
陈雪莲还是机械自动化的,理工科的,理工科的女生极少,尤其是机械自动化的,安宁可从没想过陈雪莲是这个专业的,偏偏她就是这个专业的,听她的口气,她是因为对机械感兴趣,才选这个专业的。
至今为止,也没觉得自己选错了道路,一直坚信自己的理念。
宋丹丹当晚十点就出去了,她一出门,安宁听到肖琼骂了一声,好像是“贱人”,安宁听得不怎么真切。
安宁听得没错,过了一阵子,安宁才知道宋丹丹被人包养,难怪一向清高的肖琼骂她来着。
安宁平时除了自习室,便是宿舍食堂,跟肖琼虽然不是一个专业的,但是碰到的机率还是蛮高的,肖琼每天也就说这样三点一线。
陈雪莲生活很丰富,参加了不少社团,还要时不时参加训练,加上最近要参加一个重量级的拳击比赛,要天天加强训练,所以安宁见到她的机会倒是不多。
安宁没想到这一天在自习室,会碰到肖琼,快到了吃中饭的时间,肖琼站在安宁的桌边,她手上拿着饭卡跟钱包,“简安宁,吃饭去吧。”
安宁愣了愣,回过神来讷讷地道,“好。”
她来学校也有半个多月时间了,跟肖琼其实没有单独讲过话,寝室里,肖琼搭理的人是宋丹丹跟陈雪莲,跟安宁不熟,根本就不搭理安宁。而宋丹丹,安宁总觉得肖琼对宋丹丹时冷时热的,也不见得有多少真心。
陈雪莲,没啥心机,寝室里几个人对她还算不错,陈雪莲有空老会被叫帮忙打热水,她从不抱怨,每次都高高兴兴答应下来的。
安宁对于肖琼的热络,多少是有些吃惊的,但也没抗拒,于是很顺从地拿起随身小包跟着肖琼走了。哪个食堂是肖琼决定的,肖琼吃的都是素的,很便宜的包菜,还有一个大白菜,打了一碗免费的汤,还有三两的饭。
安宁打了一个荤菜一个素菜,她没荤菜,吃不下饭。肖琼的话,不多,问安宁宿舍住的习惯不?
安宁想了想,说还好,大家都蛮好相处的,这其实算是客套了。
肖琼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不敢说我们坏话。”
安宁瞪大了眼,摇了摇头。
“她们两个都挺忙的,真正好好坐下来说说话的机会也算不上多。”
这个寝室,其实安宁觉得最不好相处的便是肖琼了,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已。都说学习刻苦的人,也高傲些,所以安宁很快便释然了,她此时其实摸不透肖琼说这话的动机的。
肖琼似笑非笑地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汤,“简安宁,你可真天真,陈雪莲那忙是真的忙,那个宋丹丹,她哪里是忙,成天跟男人鬼混,被人包养,不知廉耻。做人要问心无愧,她连最基本的尊严都被她自己给践踏了。”
安宁轻轻“啊”了一声,难怪最近宋丹丹晚上在接了个电话之后,老夜不归宿,明明很迟了还硬要出去,每次都要打扮得一丝不苟,慎重以待。
安宁倒是没往那个方面想的,没想到从肖琼口中得知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她先前一直认为肖琼应该不是喜欢说人是非的人,何况大家还同为室友。虽然宋丹丹的行为不敢苟同,但也没必要唾弃成这样。
因为平时见她跟宋丹丹也没红过脸,也没看不过眼的大分歧。
安宁第二天从陈雪莲口中得知肖琼是年年拿奖学金跟助学金的,肖琼这般用功,也是为了这两项奖金,她衣服换来换去就那两套校服,跟大多数同龄大学生不同,她的心思似乎更为成熟。
最让安宁错愕的是陈雪莲说肖琼跟宋丹丹是高中同学,来自一个城市的,宋丹丹原先老爸是做生意的,家境殷实,后来因为民间借贷机构的崩盘,宋丹丹老爸因为还不起高筑的债务,跳楼自杀了,宋丹丹的母亲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郁郁而亡,宋丹丹此后跟乡下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
爷爷奶奶哪里付得起音乐学院这样高额的支出啊,音乐学院的学风攀比心态很浓的,个个都是想出头。
不过,肖琼觉得就算生活再不济,女的还是要靠自己。
这些自然不是肖琼跟自己说的,是陈雪莲私下跟自己吐露的。
陈雪莲让自己不要宣扬出去,安宁这个自然是知道的。至于陈雪莲怎么知道宋丹丹的家庭背景,八成是肖琼私下说的。
而肖琼家,从小就清贫,她母亲瘫痪在床十几年了,都靠父亲一个清洁工人养活全家,肖琼还有个哥哥,初中毕业就去外省打工去了,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去。
安宁明白肖琼为何学习这般拼命了,她全家的希望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她不得不为自己争口气。
算起来,整个寝室里,估计陈雪莲生活得最有意义了,她有姐姐陈雪瑶,物质上不用发愁,陈雪莲没跟别人提及陈雪瑶是她姐姐,只有安宁一个人知晓。
最让安宁激动的是,陈雪莲说等她这场紧张的举重比赛结束后,就带她回家见姐姐,那是在得知安宁是陈雪瑶的粉丝后陈雪莲做的决定。
安宁还真的对此十分期盼。
安宁读的是历史系,专业课的书,安宁之前没回学校之前就开始温习了,她要补修大一上学期的学分,还要跟同专业的学生准备大二的期末考,安宁真的是没回得了时间便往自习室跑。
虽然她记忆能力超好,但还是有不少东西要看、要温习的。
安宁他们班的同学对于突然凭空而降出现的同学还是颇为诧异的,私底下议论不少,不过安宁基本不去参与,她我行我素,当然也被不少人说清高了,安宁并不为意。
专业课的老教授对安宁不错,因为有一次点到正在发呆的安宁回答问题,安宁回答得有条不紊,而且解析得让老教授都刮目相看。
当然,也震惊了那一课堂里参与的每个同学,于是,异样看安宁的目光少了些,毕竟大家对才气逼人、又长得好看的女生不反感,尤其是男生。
那一堂课算是出名了,安宁发现有时候后面尾巴也多起来了,有时还会有男生跟自己打招呼,男生的名字,安宁都叫不出名。
安宁入校的半个月,潘冬子并没有出现,陈哲因为VIDA临时生病,让陈哲去美国帮他主持一个重要的会议,陈哲要过去半个月差不多,所以这段期间,安宁并没有见到陈哲,只在陈哲出发的前一天收到他的短信,短信上提了下他要出国的事情。
安宁所不知道的是,潘冬子的车子经常会晃过B大,停下来,然后过一会儿才会开走。
这天,是周五,安宁接到家里的电话,是母亲打电话过来,说父亲让冬子跟自己回去一趟。
安宁忽然想起,自己跟潘冬子已经分开了的事情,还没跟母亲说,上回回家里,只跟母亲说要跟潘冬子分开,没说具体时间。
没想到潘冬子还没跟他家里人提,导致自己家里也没人知道,这下可如何是好?
安宁有些头痛,她本来正收拾好课本,打算去自习室的,被母亲这个电话一骚扰,她立刻没了那个去温习功课的心情。
这事,总是要说开的。
得不到父亲的原谅,她觉得会很正常。
她一个人回家,没有通知潘冬子,只是没想到快到简家大宅,在家门口碰到了潘冬子的车,他在自己的身边停了下来。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从他家里出来的。
潘冬子还是老样子,头发估计理过了,比以前更短,更有精神,他摇下车窗,对着自己微笑,眼底墨色流动,眼角边有极浅的笑纹。
这样的潘冬子,安宁有些不习惯,他似乎是真心对着自己微笑的,不像以往的他,要不嘲讽,要不似笑非笑,要不霸道强迫……总而言之,没有此刻这般过。
安宁的心底,某一块地方起了异样。
这样的潘冬子,让安宁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如何面对。
她没想过分开之后,跟他能成为朋友的。
潘冬子这样的人,应该远离才是,他跟危险这个词紧紧牵连在一起。
潘冬子的脸,从车窗里钻了出来,好像被放大一般,因为就近在眼前。
“安宁,你回家?”
潘冬子问得极为自然,就仿若好一阵子没见,朋友之间的问候亦或者寒暄。
安宁心想,或许自己早已把他的形象跟思维跟定型了,以致于此刻呆呆地受他摆布,被他牵着头走。
安宁点了点头,打算绕过他的车子而去。
没想到这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潘冬子给叫住了,“等我下,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安宁纳闷地回过头来,听到潘冬子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你爸前几天叫我给他带点资料,我一直没空过来,今天才得了空给他送过来。”
安宁面露吃惊,潘冬子对简濉溪很不屑,她早已知晓,潘冬子根本就不愿意光顾简家,何时对简濉溪这般好了?
自己一小阵子没回家,这世界似乎大变样,让她跟这世界脱节了一般。
一是潘冬子性格变了,二是潘冬子行为变了。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个月不见,潘冬子变得让人要掉眼珠子。
安宁心神恍惚,动不动就露出诧异,潘冬子心底里也是五味陈杂的。
说来也巧,今天他是回潘家,也不知怎的,偏要绕过简家门前经过,更没想过会在这碰上安宁。
他之前好几次想要去找安宁的,到了B大校门口也有好多次了,每次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上安宁的名字,便停住了,没有继续。
因为怕自己贸然让安宁退怯更严重,毕竟之前自己对安宁的伤害太深了,他想要给自己还有安宁一点缓冲的时间。
这回的巧遇,算是上天为自己创造的机会,他若是再错过,只能说明他是傻瓜了。
他当然要好好把握住这机会,不让它在自己的指尖流失。
他下车追了上去,靠近安宁的时候,分明感觉到她的肩膀轻轻瑟缩了下。
明明很近,而他们间似乎隔了一座屏障,将他们两个隔离开来,甚至连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困难。
他说带资料给简濉溪是假的,他跟简濉溪根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对着简濉溪,每次他是不耐烦,更别提能够谈笑自如了。
不过,他出口后,也若有所思,若是简濉溪能够帮自己追回安宁,那也不错。安宁毕竟放不开她母亲的,尽管她从不说出口,她这世上最在意的,终究是她母亲。
潘冬子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这半个月来,自己真是度日如年,对安宁的思念次数越来越频繁。
安宁估计把与自己相关的记忆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而他,却愈发刻骨铭心起来。
世上最悲哀的,轻易地放弃自己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自己不该坚持的。
时不时回想起那天她签字转身的决绝,如一把利刃,捅得他鲜血淋漓。
今天在她家门口刚见到她的第一眼,他依旧无法控制住心头的震颤,仿佛心跳跳得极快,一下一下没规律地猛烈撞击着胸腔,隐隐地生疼。
天知道他是克制了多大的气力,才不至于自己做出失态的事情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至少恢复了九成的正常。
她哪里知道,她的出现,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他的眼中,只容得下她一人,其它的,通通成了摆设。
这半个多月来,他的生活除了回忆,还是回忆,只是与安宁相关的回忆,似乎都不怎么美好。
但至少,那是回忆,如果连回忆也没了,那才是可怕的。
安宁皱了皱眉,加快了步伐,潘冬子长腿一伸,跟了上来,他想,脸皮是要练厚点,毕竟之前他给予安宁的,都是不好的印象,她给自己摆脸色,也是应该的。
至少,她没有疾言厉色叫自己不要跟上来,这应该是个好现象,潘冬子默默安慰自己跟自己打气。
潘冬子的车也没开进去,他下车来的时候车其实停得不够端正的,急着追安宁,那车,就横在简家大宅的路中央,他也顾不上了,安宁比什么都重要,虽然意识得比较迟了,但他放不了手,便顺着心加倍去做,努力去做好。
他知道,要求得安宁的原谅是不容易的,吃闭门羹更是家常便饭,但是看到安宁,也胜过这半个月来自己脑海中的臆想来得好,没有真实的安宁,他更是摸不透她的喜怒哀乐,他还不够了解她。
他需要做的是融入她的生活圈子,让她开始习惯自己这么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安宁,冬子,你们来了。”
乔落抱着孩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安辰并不在她身边。
孩子很乖地窝在她的怀中,她看上去体态丰盈了不少,看来坐月子她的营养协调的很好,整个人的气色也很不错。
安宁以为她还在她的房间坐月子的,不过她也快满一个月了,或许想从主卧室出来透个气。
要不就是知道自己今天回来,想给自己脸色看。
“嗯。”安宁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不过我们不是来看某个表里不一的女人的。”
安宁明显是在讽刺乔落,乔落哪里听不出来,她没想到安宁会这般的不顾忌,好歹自己给简家添了个男孩,连简濉溪对自己的态度都有了改善。她简安宁,一个简家的外人,却对自己指指点点,不假辞色,这叫乔落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何况冬子在,安宁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她像被踩痛了尾巴,猛地仰起脸,声音在一瞬间拔高,但她自己肯定毫无所觉。
“简安宁,你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