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
没当我是暖床的工具,那自是当我是折磨取乐的工具,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不过朝堂的事,我倒是关心的,每天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听说这年又有两个小国归降了西凌,西凌的疆域往北又跨了一大步,国势更是如日中天,西凌的强大始终不是一件好事,对大历,对古夏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自从冷大少爷大张旗鼓地跑来北国,还送了数百车宝物来酬谢,而北天帆也热情款待,这一来,秦厉定是认为当年是北天帆出兵扰乱西凌,坏了他的好事,就是邀请函的事情,定是北天帆与冷凌风他们合谋。听说当年,他是被冷凌风用刀子挟持到凉州附近,怕且他恨北天帆的程度不下与冷凌风。
前些日子秦厉又是找了些名目宴请各国国君,以前北国与西凌虽然遥远,但两国总算保持不冷不热的关系,不管北天帆是否出席,邀请断是少不了的。
如今北国附近的小国都收到邀请函,惟独北国没有,内情大臣们并不知道,以为只是北天帆当日热情款待了冷凌风和公孙宇,才导致两国翻脸,所以他们权衡利弊,于是向朝廷进谏,与大历这些新屹立的国家建交,而导致得罪西凌,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护龙司手下的臣子,在轩儿的示意下,自然持相反的意见,于是朝堂上针锋相对,十分不和谐,只是这些麻烦似乎是我惹出来的,我就装不知道罢了。
北国与大历、古夏保持友好关系,这对我护龙司是百利而无一害,对北天帆则相反。毕竟他日万一护龙司与北天帆起冲突,古夏和大历绝对是会站在我这一边。
估计北天帆现在一定为自己当日这般热情款待冷凌风而后悔,他一定为自己曾经的贪心收下那几百车宝贝而后悔,但如果他是贪心之人,又当日又怎会拒绝冷凌风提出的优厚条件,拒绝相当于攻陷几个城池的好处?这些好处又岂是这几百车宝贝可比?
这人实在难以捉摸,我有过多种猜测,但惟独从来不去猜在他心目中,我会比几座城池更为重要。
不过这场争论与风波很快就平息,只缘北天帆说了一句:朕知道大家都是为国忧心,都是忠臣,但这事是经过朕的深思熟虑,莫非众卿家信不过朕?
北天帆虽然只是登基五年,虽然前几年阻力不小,但这些年选贤纳才,善待百姓,威望甚隆,他这一说,所有争论就立刻平息了,他有让人臣服的能力。
北天帆除了上早朝,与群臣商议国事,他大部分时间都出现在我的眼前,有时温柔得腻死人,有时自个生闷气,但这个月我是侍寝的次数大大增多。
月底连着七夜,折磨得我骨头都散了,全身酸痛得走不了路,果然黎明前是最黑暗。
第七夜,我睁着眼睛等天亮,全身酸痛得睡不着,虽然是艰难了一点,但这一刻还是到来了。
“皇上,今晚是最后一天了,从此之后,你是皇上,我是太妃,我这一年遵守了我的诺言,希望皇上也是守诺的君子,日后循规守礼。”我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对他说,他虽然还躺在床上,但我知道他已经醒来,昨夜他睡得不是很稳,辗转反侧了多次。
“闭嘴——”他大手一挥,重新将我拽回床下,身子一翻已经将我压在身下,我刚刚穿好的衣服,悉数被他褪去。
“皇上,是时候上早朝了。”公公在外面提醒道。
“滚——”这是我听到北天帆第一对着胡公公吼,结果这一天北天帆上早朝迟到了好久,这是他登基以来仅有的一次。
我终于解脱了,虽然被他弄得全身淤青,几乎下不床,但我的喜悦却充满了整个胸腔,我真想对天空大喊大叫一轮,我甚至想在碧水宫大摆宴席,痛痛快快喝上那么一夜,但怕乐极生悲,还是算了,这样的事,我遇到还少吗?
距离除夕夜十天不够,皇后生下一个小皇子,虽然是早产,但母子平安,这个喜讯冲淡了之前火把节的阴霾,皇宫内一片喜庆,北天帆下旨大赦天下,免百姓一年的赋税,与民齐乐,民间欢欣鼓舞,一片颂扬之声,火把节留在人们心中的惶恐也渐渐淡了些。
因为北天帆第一个皇子出世,这个除夕显得分外热闹喜庆,整个皇宫喧腾一片,红红的灯笼,将人的脸都映红了。
皇后的孩子,就如此隆重,如此郑重其事,这刺痛了多少人的心?我想那些曾怀过孩子,但孩子没有机会来这个世界走一遭的妃嫔,这个除夕夜注定不眠。
还有四个月,德妃的孩子就要降临了,每次去德馨宫看她,我都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浓浓的幸福。
“臣妾希望她是一位公主,这样她许是活得更长一点。”德妃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但说出的话却让人的心一片荒凉。曾记得刚进宫那会,她是多么的明艳,但五年左右的时间,她已经多出了那么多愁绪,我从她的眼在找不到往昔的明媚。
“即使是皇子,也能活得好好的,你别多想。”听到我的话,德妃展颜一笑,然后给我看孩子的衣服。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不知道是公主还是皇子,所以男女的都做了一些,不知不觉就做了那么多了。”她轻轻凝视着这些漂亮的小衣物,温柔得像凝视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十月的确是很漫长,但我熬过来了,德妃也快了。
“大小姐,天入黑了。”初八晚,我躺在草地闻草香看日落,好不惬意,直到入黑都懒洋洋躺着,不想动身,正如北天帆所说,这个碧水宫不是我的人,就是他的我的这种德行,我的人早见惯不怪,他的人也没有这个胆子说出去,所以在碧水宫,皇宫的那些规矩礼仪,我都让它滚到一边去了。
“快点吧,要不皇上等急了,又得发脾气,到时受罪的还不是你?”
“放心吧,今夜不用侍寝,”我笑眯眯地说,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现在的我简直是浑身充盈着力量,心情好就是不一样。
“皇上今晚要陪皇后?”
“不是,是本大小姐,以后都不用过去侍寝,听清楚了没?是以后都不用了,本大小姐的苦难到头了,现在全是美好的日子等着我。”一边说,一边往回走,还不时转几个圈。
“真的?”听到我这样说,罗音清冷的脸庞也浮上了笑容,就在这时,我看到小婷一路小跑着过来。
“什么事跑得那么急?”每当看到宫人这般心急火燎地跑过来找我,我的心就往下沉,生怕是德妃出了事。
“胡公公来了,说皇上在龙腾宫等着太妃。”一听小婷这话,罗音的眼睛就扫着我,似乎想问我究竟是什么回事,其实我也想知道。
回到碧水宫胡公公果然在。
“不知道今晚皇上找本宫有什么事?”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只是奉命来接太妃过去,皇上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请太妃起行。”我想了一会,觉得还是得去一趟,有什么事也今晚说清楚,我回头对罗音低低吩咐了几句,然后就上了辇车。
很快就来到龙腾宫,我进去的时候北天帆正在床上看书,寝宫的灯火柔和,让人感觉很暖,宫人似乎换了熏香,清清淡淡很好闻,让人的心情无有放松。
“过来了?朕肩膀有点累,帮朕揉揉。”他漫不经心地说,语气平淡中带着股亲昵,他似乎忘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皇上白天为国事操劳,晚上就应该早点安歇,为百姓和妃子们保重身体,我记得这宫里有一个叫雪梅的宫女,手巧得很,本宫叫她进来替皇上揉揉怎样?”我客气地说道。
“朕就喜欢小叶揉。”他朝着我温和浅笑,目光撩人勾魂,微微裸着的胸膛发出诱人的光芒,灯火下那张俊脸让人有些目眩,我禁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能抵挡这种魅惑。
“皇上,这事本宫不能再做了,我去叫雪梅进来。”
“朕只要你,难不成帮朕揉揉肩膀,让你很难受?”
“这并不是是否难受的问题,这是于礼法不合,朕是皇上,本宫是太妃,夜深独处一室已经很不妥了,替皇上揉背这等亲昵之事,这似乎是宫妃们的份内事,但却不是本宫的。”我依然客气地说道。
“分得还真清,撇得还真干净,你似乎忘记你曾躺在这张床上多少次?你曾在朕身下幸福地叫了多少回,现在跟朕说于礼不合?”他“啪”的将书放下,我的心抖了一下。
“皇上,以前种种本宫遵守诺言,做你一年的女人,这些是做你女人的本分,本宫从没有推搪,但现在事过境迁,一年过去,你我现在只是皇上,与太妃的关系,希望皇上不要忘记。”
他腾一下站起来,我以为他准备发怒,我也作好跟他对抗的准备,今夜一步都不能退,这一步退了,我这一生就没了。
“朕如果说我想忘记呢?”没有想象中的发怒,他只是一点点走近我,目光含情,语气温软,这我始料不及。
“皇上这般,不会真的不舍得本宫吧?”我故意用激将法。但却不曾想他柔柔地对我说:“继续做我的女人吧。”
他的语气竟然很是认真,面对他专注执拗的目光,我有一时的迷失。
“反正都做了一年,反正你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其他男人了,与其这样,不如继续,朕自认也不差,有哪让你不如意了?这一年我们不也曾经有很多快乐的日子吗?我们不是曾经也很默契吗?你那晚不也情不自禁吻朕来着吗?”
他看着我,目光有些朦胧,原来那晚他不是睡着,原来他都醒着,我的脸腾一下红了。
“日后本宫会尽力辅佐皇上,有关朝政的事情,本宫都愿意与皇上分忧,但照顾皇上生活起居这事,就不是本宫的能力职责内,那晚吻皇上,也只不过那时,我的身份是你的女人,我做的事情自然符合这个身份,如今不一样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本宫走了,如果皇上今晚需要人陪,我出去告诉胡公公。”
“李叶——”他终于还是恼火了,伸手想将我拉入怀中,但我早已经有准备,往后跳了几步,随之将准备好的匕首拿了出来。
“皇上,不要逼本宫。”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竟然带着凶器进朕的寝宫,知道朕可以处你什么罪吗?”
“皇上,本宫说过一年就只有一年,我的人都在外面,我已经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今日如果你真的碰我,他们会冒死冲进来,这里是皇宫,守卫森严,到处都是皇上的人,他们这区区人数,皇上一声令下,可以将她们剁成肉酱,但他们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的命令,即使是死,即使是剁成肉酱,他们也不敢退缩一步。”
“今日本宫来这里,已经作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为我一个女子,影响皇上清誉为值得吗?为我一个女子,与护龙司反目成仇犯得着吗?如果我的人死了,本宫也不独活,这匕首本宫不是用来对付皇上,而是准备用在自己身上。”说完我将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坦然地看着他。
“想不到太妃还竟然如此刚烈,你就宁愿死,也不愿意做朕的女人吗?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公孙宇,你以为这辈子还有机会出去与他重温旧梦?”
“是,我宁愿死,也不想做你的女人。”我答他,他看着我,我看到他的身体在抖,因为愤怒。我看见的眸子渐渐发红,我知道他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