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道:人间如梦。
我梦见了自己,还有曾经。
一直以为的忘记,却不过是空谈罢了。
我未曾忘记,那些已经无法挽回的岁月。
错过了,你的流年。
山巅,电闪雷鸣。
夜雪横刀向天,向着此刻轰鸣着降临的来自天空的威严发出了挑战。
斩!
电光快得无法捕捉,亮的让一旁远远观望着的风清扬闭紧了双眼。
“当心!”
语音刚刚落下一半,闪电就已然降临在了那个桀骜的身影上。
它吞没了夜雪,就像是巨蟒吞下了野兽。
夜雪的声音也被吞没了,化作雷声响彻群山。
在这样电光火石的一刹,没有人看到一个身影的猝然出现。
苍然白发,比风清扬的还要纯粹,似乎世间的尘埃莫能侵染分毫。
发如雪!
他的手贴在了此刻正遭受着雷击的夜雪的身上,金光四溢,其中更是夹杂着些许莫名的‘色’泽。
似是金莲上面的涂饰,黑‘色’的、紫‘色’的,纠缠不清着。
雷光之中,他的手竟是穿过了夜雪的身体,似乎是没有实质一般的幻象。
但是金光夹杂着其它的‘色’泽却似是有着独立的生命一般,它们活跃着,跃入了夜雪的身体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迟滞。
本是同根生,现在只是换了一具躯壳罢了。
两者的接触仅仅只有短短的一刻,然后老者就消失了,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电光消逝,雷声也平息了下去。
等到风清扬睁开眼的时候,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具焦炭状的“尸体”。
他叹息了一声,脱下身上已经被雨水沾湿的衣衫,将尸体抱起。
大雨倾盆,似是在为这个不自量力的人送行。
雨帘散漫,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完完全全地遮盖住了,只有一个身影在风清扬离开很久之后才显‘露’出来。
雨水无声无息地从他的身体之中划过,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他就如同徘徊在尘世的幽灵,拥有穿透一切的能力。
只有岁月,这种同样无形无质的东西在他的发梢留下了雪白。
白发苍苍的夜雪抬起了头,望着惨淡的天空,与依旧未止的雷电,似是叹息了一声。
他伸出了与曾经的自己在方才接触过的手,放在了眼前。
手上是一片的漆黑,似是雷火烧灼的痕迹,深沉的黑似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不住地在夜雪的掌心游走着,有着向他的手腕迁跃的趋势。
夜雪抖了抖那只手,漆黑的手随着漫天飘落的雨水一起滴落,成了黑‘色’的雨。
只留下金‘色’的骨头,诡异、森然地‘裸’‘露’在空气之中,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夜雪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楚,只是带着深沉的思索之‘色’,似有所得。
他的身影猝然消失,就如同他的到来一般。
雨水依旧在飘洒着,只是地上多了一滩黑‘色’的水,凝而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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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后山。
孤零零的石堆安安静静地躺着,似乎从开山到现在一直是这样的。
平凡无奇,就如同山间的一草一木,只是现在,在石堆上面的某块石头上,一个不起眼的名字被刻着。
“魔刀夜雪”
没有其它的注释,也没有标明后缀。若不是字迹苍劲,深入石中,可能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小孩子的玩笑。
曾经的桀骜与血红,就这样埋在了青苍与灰白之下,无人知晓。
石堆前,一位老者站立着,白发如雪。
他的手中握着块不大的‘玉’石,身后还背着一块,他身后的那块格外的大,似是‘门’板。
此人正是夜雪,苍然的白发之下掩盖不住他脸上的苍白。
他的手已经复原,只是褶皱依旧,干枯着,似是暮年的古树。
‘玉’石看起来是透明的,林间细微的阳光‘射’来,映得金灿灿的一片,煞是好看。
竟是似是从‘玉’石本身发出的一般。
夜雪握着‘玉’石,双手发力,手背是的青筋鼓起,不知道是原本老人的特征还是用力太大。
‘玉’石是原本的寒‘玉’‘床’留下的残骸,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了。
这些‘玉’石都是夜雪恢复之后从山神庙下的山腹之中取出的,这些‘玉’石即使过了这么久依旧残留着当年的寒意。
夜雪能够从上面感觉到曾经的那种莫名的力量,那种能够驱散岁月痕迹的力量。
石堆之下,那具原本焦黑一片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夜雪能够清晰地看见。
石堆根本无法阻拦夜雪的目光,这样的程度早在他还处于“成魔”的境界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做到了。
血液在那身体之中流动着,原本停止的心跳也慢慢地开始了自己的节拍。
他似乎随时都可以醒来,但是却好像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夜雪知道,他陷入了脑海之中的那个血红的世界。
那里,充满着魔意,是从远古传承下来的宝库。
此时的他如果醒来,必然依旧处于“魔”的状态,一日无法突破,一日无法回复神智。
失去理智的夜雪,想起来就觉得可怕。
夜雪自然不是来强行唤醒“魔”的,他的目的与唤醒恰恰相反。
他要借用寒‘玉’‘床’的奇效压制魔意,让曾经的自己沉睡下去,直到魔意与本体再也不分彼此。
《魔刀》的要求就是这样的,以“魔”为本心,心口如一。
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却是难倒了一大批惊惊‘艳’‘艳’的人才。
像寒‘玉’‘床’这样的天材地宝可遇不可得,既然到了手就不要吝惜使用它。
‘玉’石在夜雪的手中化作了金‘色’的粉末,随着莫名的风,从石块之间的空隙侵入了石堆之中。
丝丝缕缕的金‘色’,在树林之中显得格外的华美,似是阳光提前将黄昏的斜照赐予了凡尘。
浮金,若同夏夜的流萤,在石堆旁环绕着。
从夜雪苍老的手中慢慢地飘出的金‘色’似是吸收着夜雪体内的血液,他鼓胀着的青筋慢慢地变得平和了下去。
夜雪手中的小块‘玉’石已经完全地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手心。
流金依旧盘旋在石堆旁边,一点一滴地涌进石堆的空隙。
美得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