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的一切都有如一场梦,亦真亦幻。
感受的真实,回忆的虚幻,‘交’织成了我们的生活。
今生,是否是你借给我的梦境?
来世,会不会是我还你的幻梦?
晓梦托蝴蝶,散入‘花’丛流连。
我们的梦境带着无法忘却的‘花’香,
梦醒了,余香依旧。
时光过得飞快,‘抽’了柳芽儿,谢了荼蘼‘花’,带着残雪一次又一次地降临凡尘,然后又在隔年的阳光之下消散。
残雪被风化,一次又一次,埋葬在赤黑的土之中,渗透进地脉里。
然后,化作井中的水,被世人享用。
饮下曾经洁白的雪水,是不是也会被潜移默化成雪一般的洁白?
夜雪苍然白发,他已经不再漂泊,真正的定居了下来。
自从当日见过了不戒和尚的归宿之后,夜雪就来到了这里,随意地寻了间屋子住下。
‘门’前,大江流过,淘尽世间多少事。
红尘无形,我们的故事太过平凡,‘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先生好!”
童音未曾沾染过浮尘的污秽,所以依旧清澈着,一群幼童正在向着夜雪行礼。
这里是黑木崖下,一个小小的村落,是夜雪定居下来的地方。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当年年少的夜雪住在山神庙上,而东方白住在山下,两人相隔着一座山的高度。
而现在,东方白在黑木崖之上,而夜雪则在黑木崖下住着。
命运似是进行着轮回,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有迹可循,又似乎无迹可寻。
夜雪在这里住下,成了一名渔人,同时也兼职了村里小孩子们的老师。
“教书先生”这个曾经距离夜雪极远的称呼现在落到了夜雪的身上,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讽刺与离奇。
夜雪虽然没有真正的读过什么书,但是‘交’这些孩子认字还是足够了的。
于是他就这样安心地住下,白天教书,晚上出船,日子过得安详。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年了。
现在,‘春’风早已是过去,夏天的味道已经‘荡’漾在空气之中了。
夜雪看了看江面上吱吱喳喳的飞鸟,又看了看远处安安静静的黑木崖,他知道,又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只是,这次的离开会是多久呢?
一个月?
一年?
还是一生?
夜雪没有答案,但是他必须离开,前往某个地方。
到了现在的这个境界,夜雪对于这个凡尘的一些事物已经有了明悟。
这一次,非去不可。
“小黑!”
夜雪突然开口,他对着众孩子之中最年长的那个道。
村民都很淳朴,连给自己的孩子起的名字都是简简单单,带着浓重的乡土气息。
他们是最贴近大地的人,他们的后辈们也会继续贴近这片养育着他们的故土。
“先生?”
被称为“小黑”的孩子倒是确实长相偏黑,似是顽皮贯了被太阳打下了难以抹除的标记。
“我要外出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是我的学生之中跟着我时间最长的,也是最用功的。我不在的时候你的这些学弟学妹们就‘交’托给你了。”
夜雪的语气是老年人特有的沧桑,让人不自觉地提起十二分的注意。
“先生要去哪里?”
孩子中有人问道,似乎带着不舍。
夜雪教书的方式比较温和,从来不会强迫学生去做些什么,他的学生没有一个是挨过罚的。
他并不是只教他们读书认字,也会教一些更加贴近生活的东西。
比如捕鱼,比如唱歌。
黄昏的江面上永远会响起清澈的歌声,永远不会停息。
就像是记忆中站在黑木崖之巅听到的一般。
“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喔……”
此刻的夜雪是被孩子们包围着的,他轻轻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提出这个问题的孩子的脑袋,却是一个‘女’孩儿。
村落之中并没有如同外界一般重男轻‘女’得厉害,‘女’孩儿也能够像男孩一般接受启‘蒙’教育。
“死约会,不见不散?”
一个调皮的声音倒是迅速,看来是某个听多了武侠故事的孩子。
夜雪愕然,笑道:“不错,死约会,不见不散。”
他的眼中有着孩子们无法看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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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多雨,电闪雷鸣亦是寻常。
人生在世就好像雨中的浮萍,起伏不定,说不定上一刻还处于‘浪’尖,下一刻就被拍落深海。
雨倾盆地下着,似乎是要将这世间淹没,这个时候的雨水再没有了‘春’日时候的柔情。
天本无情,地亦不仁,世间万物不过是刍狗一般的存在罢了。
用得上你的时候就把你高高捧起,用不上你的时候就将你搁置在最冷清的角落,让你在岁月的浮尘之中腐烂。
雷雨,山巅,狂傲的身影。
年轻人总是喜欢不断地去挑战,挑战他人,挑战自身,甚至是挑战自然。
他们永远不会在意自身的渺小,就像是现在站在山巅之上的青年一般。
“吼!”
魔化状态的夜雪完全不知道畏惧为何物,他已经被血脉之中的血腥吞没了。
这次的化魔不同寻常,夜雪平时并不会陷入到这样深度的状态,他眼中的血红就如同要滴落一般。
天空之中的落雷似也被他的桀骜所吸引,慢慢地乌云似乎是向着夜雪的方向偏斜了一点。
似乎有莫名的意志主导了这一切。
电光、雷鸣,似乎是在向着这个桀骜的魔头发出来自天际的威严。
山巅之上,并非只有夜雪一人,在离他隔着百十步的地方,一个长须飘飘的身影伫立着,望着天空之上的雷电与站在这样的天空之下的夜雪。
风清扬似是畏惧天威,之止步于此。
他静静的看着魔化状态的夜雪,似乎是在暗暗地祝祷着什么。
“当心!”
天空之中猛然落下了一道电光,夹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
迅雷不及掩耳,在这样极致的速度之下,一切凡俗的招式都是苍白的。
风清扬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夜雪的身影被电光照亮。
时间。似乎静止于这样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