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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1 / 1)

王府的南苑,萧阑歆抚着微微隆起的肚皮一直在室内走来走去,惶恐不安。她打发丝竹去多罗王多罗苍铭那好大一会了,却始终不见那丫头回来。

在室内来来回回踱了几躺,素手一抓,抓起一个精致的小茶杯扔在墙上,“气死我了,宇文那老家伙竟然丢下本公主落荒而逃,这算怎么回事,皇帝哥哥派来的那二十万大军不是来保护本公主的吗?他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二十万大军全部覆灭在他的野心之下……”

“公主,公主!”门外传来丝竹急急切切的声音,打断萧阑歆的怨怼,“公主,多罗王那边有回应了,这是他给公主的信。”只见那小丫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递给她。

“总算有回应了。”她连忙接过,两眼放光,却提防的朝旁边的几个丫鬟挥了挥手:“你们退下吧。”

“是。”几个丫鬟垂着首,鱼贯退下。

萧阑歆这才放心大胆的拆开薄信,瞧了瞧,念出信上的那排字:“孤王只能保证在苍月打进天景之时保你一命?”

“混蛋!”萧阑歆气结,一把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撕成一片片,撒得到处都是:“他以为本公主是在求他吗?本公主只是在与他合作,各谋各利,他以为他是谁!”

“公主!”旁边的丝竹见主子动怒了,不得不掺萧阑歆坐下,劝道:“公主消消气,千万不能动了胎气,您瞧太妃娘娘现在不是经常给公主送些补品么?这说明太妃娘娘在接受这个孩子,还有连绛霜那边……”

萧阑歆眸光一闪,抬起头:“我怎么差点忘了这个!有姨母和连绛霜在,我还在这担心什么呢,我早说过要慢慢来,不从胤轩身上下手,要从他旁边的人身上循序渐进。”

“恩,公主这样想就对了,我们不要急着找那多罗王,他毕竟是外人,那样只会贬低了我们的身份。”

“好,快给我准备盏冰糖梨汤,我现在要给姨母送过去!”

“恩!”丝竹满意的轻笑应答,连忙小碎步出去准备梨汤了。只要公主不任性冲动,她们就能在这个接骨眼上活命,主子总算想明白了!

半刻,两人端着碗冰糖梨汤来向西居的太妃娘娘请安了。太妃娘娘刚起,外褂没穿,只穿了白色的中衣倚在梳妆台旁咳嗽,苏嬷嬷端着盛满清水的铜盆走进来。

萧阑歆对宁太妃欠身问安,道:“阑歆刚煮了盏止咳清火的冰糖梨汤,来问候姨母。”

宁太妃还在咳,换了带血的帕子,捂着另一条苏嬷嬷送过来的干净帕子抬眼看她,“搁下吧,辛苦公主了。”

见此,萧阑歆笑开了花,忙示意丝竹将梨汤放了,朝太妃娘娘走过来,“姨母,阑歆听说胤轩要回来了,可是真的?”

“恩。”太妃娘娘淡淡回应,脸蛋苍白,“今日回卞州,最近他比较忙。”

“只要他平安归来就好,我和孩子都盼着他。”

宁太妃眉一蹙,看着这个一脸娇羞的女子:“想必外面的事你都听说了,现在战火已起,各州骚乱,胤轩也无辜背上了勾结外族恣意造反的罪名,你留在这里,哀家可不能保证保你公主的千金之躯。”

“姨母!”萧阑歆不依的嗔怪,轻轻握住宁太妃的手摇晃撒娇:“现在阑歆怀了胤轩的孩子,从此生是胤轩的人,死是胤轩的的魂,您又何以将阑歆往外推?阑歆一直认为咱们是一家人。”

“小姐?”一听这话,苏嬷嬷立即不悦了,忙俯身在太妃娘娘耳边嘀咕,“这孩子,没准不是王爷的,小姐您别……”

“尹儿别乱说!”宁太妃厉声呵止她,瞧了瞧萧阑歆,道:“在宫里派人来接你前,你就住在王府好好养胎吧。不过哀家得提醒你一句,无风不起浪,虫蝇不叮无缝的蛋,多行无礼,必祸及自身。”

“姨母,阑歆定谨记于心。”

“那就好,好生养胎。”

“恩。”

两人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说着,陡然有个外屋的小丫头跑进来轻声报告道:“太妃娘娘,王爷带着王妃娘娘回府了,现在已到王府门口。”

“可回来了!”宁太妃一听这话立即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快随哀家去看看,这个轩儿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姨母,胤轩将王嫂带回来是好事,王嫂这次畏罪潜逃很是难服众口不安人心,她回来了,也算是对众人有个交代!”

萧阑歆笑意盈盈,边掺着宁太妃往前殿走,边扇耳边风,脸上阴霾尽散换上春风得意。

“阑歆公主!”宁太妃让她的话弄得脸色不太好,啐了句:“你只管养胎便是,不必理会其他事!”

“噢。”萧阑歆碰了钉子,嘴一撇,果然不敢吱声,但心里却欢喜得紧。

到了前殿,府里的嬷嬷在掺映雪下马车,连胤轩在指挥家奴从另一辆马车里抬出昏迷中的独孤北冀,并让人火速准备了间客房。

奇的是,这次连绛霜没有及时出来迎接他,哪儿都没有她的身影。他剑眉微皱,问道:“三小姐哪去了?”

“三小姐刚刚还说来接王爷的,估计是在房里打扮。”一个小婢低声道,垂着头,不敢看主子。

“那就让她不要出来了,本王马上回东漓。”

“是的,王爷。”小婢连忙撩了裙角转身跑去了。

这个时候,太妃娘娘和萧阑歆也从后殿转出来了,连胤轩对此现象很吃惊,冷冷瞧了萧阑歆一眼,看向母妃:“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应该让儿臣去您房里给您请安才是。”

“胤轩,姨母是担心你。”萧阑歆在旁边乐不可支的插嘴,努努嘴指向他的后面,“还有王嫂。”

连胤轩冷冷盯着她,非常不悦。

“轩儿。”宁太妃上前一步没有再让这个女人说话,道:“母妃想跟你说件事。”并抓了儿子的大掌搁在手里,紧紧握着。

“什么事,母妃?”连胤轩覆上右掌包裹上母妃的小手,声音温和。

“去母妃的西居吧。”宁太妃的视线从儿子身上移开后,就一直盯在连胤轩身后的映雪身上,见映雪对她欠身问安,她也只是淡淡一笑,牵了儿子的手往自己居住的院子走,“你带回来的人是谁?”

“独孤北冀。”

“什么?”她诧异的回头,脸上十分焦急:“轩儿你是要引狼入室吗?你可否还记得北冀的人一直想抓霜儿?!”

“儿臣知道,一切原由呆会详尽告知母妃。”连胤轩轻声安慰她。

“好。”

萧阑歆自然知趣的没有跟过去,望了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一会,转过头来叫住正要走向后殿的映雪:“王嫂,你可是要去东漓?”

映雪的确是要回东漓,身子一顿,回过头:“阑歆妹妹有何指教?”面上不冷不热,冷冷淡淡的。

“噢,阑歆是想告知王嫂,你的寝居不在东漓了。在王嫂逃出地牢外出散心的那段时日,母妃以为王嫂从此不再回来,已遣了人将王嫂的东西搬到绿雪园,呵呵,所以阑歆好心的提醒王嫂不要走错了房间。”

“多谢提醒!”听罢,映雪反倒面容沉定,看了凉凉看笑话的公主一眼,继续往东漓方向走。

“喂,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萧阑歆在身后大叫。

映雪不理她,走回自己曾经的偏居。

左偏居里,她的东西果然不见了,梳妆台和衣箱衣柜里均是空空如也,连她绣架上绣到一半的绣布也被扔了,只有书架上还摆着她的书。

她冷冷自笑,转身走出了这个地方。

却没想到的是,月筝在她去绿雪园的路上亲自来接她,见到她的时候,激动得想跑上前来抱住她。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月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

那眼眶里,闪着真切的泪花。

她微微一笑,轻道:“我回来了。”

“恩。”月筝紧紧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月筝陪姐姐去绿雪园,姐姐你知道吗?绿雪园与月落园是隔壁,只隔了一道墙,姐姐,我们以后是邻居了。”

“恩,好。”她默默走在月筝的旁边,安静的听着。

月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妹妹不是要揭姐姐伤疤的意思,姐姐不要伤心……听说让姐姐搬出东漓,是绛霜小姐在母妃面前提及上次有人毒害王爷之事,母妃听了才下这样的决定。但是王爷是明事理的人,他不会让姐姐无缘无故搬出东漓的,等他查清使毒的真正凶手,定能还姐姐一个清白。”

映雪笑望着她,淡道:“我本无意住在东漓,搬出来很好,妹妹务须自责。”

“那就好,那姐姐我们快去绿雪园吧,前几日妹妹已让人整理好了姐姐将房间。”

“恩。”

走到绿雪园,映雪让房里的摆设弄得瞠目结舌。只见这里的桌椅床柜摆设跟东漓左偏居的一样,衣柜衣箱摆放方向,床上的流苏,梳妆台上的饰物,还将那副她为她画的画像挂在了墙壁上。

“姐姐,喜欢吗?这都是妹妹照着东漓的摆设来的,猜是姐姐的喜好。”

映雪走到那副画像前,用指抚上那眉心的一朵拇指甲大小血莲,轻道:“我很喜欢,谢谢妹妹。”

“姐姐可否怪罪妹妹私自动了姐姐的东西?妹妹一时心切,管不住心头的那份雀跃,就想着给姐姐一个惊喜。”

映雪转过身子,瞧着这个女子:“妹妹可知芷玉和沥安哪去了?”她说过没什么怪不怪罪的,月筝的心思,她懂。

“他们在绛霜小姐房里。”

映雪脸色大变,立即折身往外走。

“姐姐你去哪里?”

“找连绛霜。”

她小碎步走回了东漓主居,远远的便听到沥安在哭,哭喊着要芷玉。连绛霜的丫鬟千蓉在旁边没好气的吼,似是用尽了耐性,要打人。

“住手!”她吼住了那要朝沥安小脸落下去的那一巴掌,冷冷瞪着千蓉,“做什么打他?”

“他爱哭,哭了几个时辰了,不肯还小姐的清净!”

这才瞧得连绛霜在内室梳妆打扮,纤细的脖子上裹了一圈纱布,正撩开珠帘子要笑不笑瞧着她:“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来接芷玉和沥安,芷玉呢?”她抱着哭鼻子的沥安,在屋子里搜寻芷玉的身影,却没有。

连绛霜从那串她熟悉的珠帘子后走出来,将她从头到脚巡视了个透彻,笑道:“姐姐这一躺凤雷山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妹妹该为姐姐洗洗晦气才好,不如就先在妹妹这坐会,妹妹让人弄两个小菜,我们姐妹俩喝几杯可好?”

“改日吧,姐姐今日有些劳累,他日再找妹妹喝几杯。请问妹妹,芷玉去了哪里?”

“哦,芷玉呀。”连绛霜撩撩过长的裙摆,风情万种在软榻上坐了,玩着手腕上戴着的碧绿手镯,“芷玉那丫头昨日乱说话得罪了人,妹妹我替姐姐罚罚她,让她去洗猪栅子去了,呵呵。”

映雪的脸立即黑了,“芷玉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还有,是谁让芷玉来你房里伺候的,经过我允许了吗?”

“呵呵,瞧姐姐这是在说什么话,说得好似妹妹硬将芷玉抢过来似的,姐姐要知道这可是母妃的安排,妹妹不得不从。”连绛霜冷冷盯着映雪笑,很无辜的眨眼,“现在姐姐回来了,妹妹将这一大一小还给姐姐便是,姐姐何苦动怒呢,呵呵,千蓉,去将芷玉叫回来,就说她的主子来了。”

“是的,小姐。”狗仗人势的千蓉望映雪一眼,带着胜利的笑靥领命而去。

稍后,芷玉便被带回来了,沾了一身的馊水和猪屎,被挡在门外不准进来。

“芷玉!”映雪眸中急切,立即牵着小沥安朝门外走,却让连绛霜叫住了,只听得她又凉凉道:“姐姐,你带芷玉走可以,但是这个小少爷必须留下。母妃那边说了,这个小少爷从此由妹妹我代养,不需姐姐再操劳。”

映雪大吃一惊,回眸:“沥安为什么要由你代养?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在这里吗?”

“那妹妹可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是母妃的意思,妹妹只是依命行事,呵呵,而且妹妹对这个小少爷也喜爱得紧,姐姐尽管放心去。”

她放心才怪!映雪眉一蹙,牵着沥安的小手不肯放,一把抱了他往外走:“我去找母妃。”

“千蓉,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拦下她!”连绛霜尖锐的声音立即在身后响起,叫唤了屋子里所有的丫鬟,硬是拦着她不准出去,“姐姐若再不放下小少爷,那别怪妹妹不客气了!”

“我去找母妃,让她收回成命!”映雪的心头隐隐有股怒火在烧。

“不行,有本事姐姐你先说服了母妃,再来找我要人!来人啊,拉开她!”连绛霜云袖一挥,唇角冷冷勾起。

霎时,以千蓉为首的一大帮子丫鬟朝映雪逼近过来,拉的拉她的手,拽的拽她的脚,硬是狠狠从她手中抢过了嚎啕大哭的小沥安。

连绛霜一接过去便是毫不留情一巴掌朝小家伙挂满泪珠的脸蛋打下去,吼道:“哭什么哭!再哭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沥安果然被吓得将哭声嘎然而止在喉咙,只能淌着泪珠抽抽噎噎,求救的看向门边的映雪和芷玉。

“连绛霜!”映雪气炸了,在几个丫鬟的钳制中拼命挣扎,“放开沥安,不许打他!”

“呵呵。”连绛霜将被吓傻的小沥安放到地上,拖着过长的浅绿裙摆走到映雪面前,冷眸微眯:“姐姐你现在没有权利管我怎么做,他现在归我管教,我想打他就打他。还有,你现在只是个挂名王妃了,你犯了错,妹妹我同样有权利对你这样!”

“啪!”话音落,一道响亮的耳刮子在屋子内清清脆脆响起。

“小姐!”芷玉的尖叫声冲破屋顶。

只见连绛霜素白的掌又朝映雪的右脸挥下,“啪!”扎扎实实的五指印骤然出现在那片凝白如玉上。

映雪的脸被打偏了,松松挽起的斜云散落,披落在肩头。她唇角带血,转过脸来冷眼瞪着连绛霜:“你在报复我!”

“对!”连绛霜痛痛快快的答,下巴抬得高高的,“谁让你勾引胤轩!现在他碰你一次,我就整你一次,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映雪没有再在千蓉的手中挣扎,冷冷回望眸中阴冷的连绛霜:“即便我不争,你也容我不得?”

“不。”连绛霜掀唇冷笑,用指去拭映雪唇角流下的那条血痕,一脸寒霜,“要怪,就怪你偏偏生了这张脸蛋。”

她的指攀爬到映雪的额上,拨开那片刘海,“亚父说得没错,胤轩以后会爱上另一个女人,一个额带莲花胎记的女人。你瞧,这朵莲花变小了,小到只有拇指大小,它在告诉我,已是留你不得!”

“我银针上的毒是你下的?”映雪心头一紧。

“当然不是。”连绛霜放下拨开她刘海的手,改为捏住她的下巴冷笑:“我才没那么蠢做这样的事!如若我真想让你死,只会慢慢折磨你鞭挞你,而不是一刀痛快的解决你。”

映雪心头冷寒,说不出话来。连绛霜的狠毒,她不是第一次见识,却超乎想象。

连绛霜又噙着一抹冷笑道:“呵呵,你就慢慢等我怎么折磨你吧,多事的女人!”

“放过芷玉和沥安!”映雪水眸微冷。

“可能吗!”连胤轩笑得更冷,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映雪放开了,挑衅道:“苏映雪你说对了,不管你有没有心与我争,我都容你不得,因为从你嫁给胤轩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你现在在府中连最下等的婢女都不如,我看你怎么与我斗!”

“小姐,不要理这个疯婆子!”芷玉在外面叫喊,“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小姐,不要对她让步!”

“给我掌嘴!”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芷玉和沥安?”

“呵。”连绛霜满意的听着外头芷玉被掌嘴说不出话,挑眉笑看着映雪:“你现在都自身难保,就别妄想保住他们,我告诉你,你们三个,一个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将你们慢慢玩死,才泄我心头之恨……”

“你!”

那边,千蓉带着报复的快感将芷玉掌得满嘴是血,双脸肿得似馒头,正还不泄恨的扯掉芷玉的耳环,弄得那耳珠子鲜血直流,陡见得廊下有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朝这边走来,这才吓了一大跳冲进屋里:“小姐,王爷往这边来了,已经在廊下了,怎么办?”

连绛霜脸色微变,却不急不忙拔下头上的珠花,弄乱长发,然后猛然将额头撞向桌子的一角,赶在男人踏进门来的那一刻,楚楚可怜躺在了地上。

“绛霜!”刚进门的连胤轩脸色大变冲进来,单膝跪地抱起那软软的身子,“怎么回事?”

那一眼,自是望向双颊微肿的映雪。

映雪的心被那一眼扎了下,心头有种酸涩在蔓延,却望着男人,没有出声。

千蓉立即在旁边哭开了,可怜兮兮道:“刚才王妃娘娘二话不说一进来就抢小少爷,说小姐虐待了小少爷,要找太妃娘娘告状……呜,可怜的小姐被那粗蛮的芷玉一推,撞在了桌角上……”

连胤轩剑眉一皱,抱起昏过去的绛霜往内室走,明显是将那千蓉的话听进去了,吼道:“快去找大夫!”

“哦,是,王爷!”千蓉戏演完了,用袖子一抹泪珠子,功成身退。在门口,又恶狠狠瞪了芷玉一眼才奉命去为主子找大夫。

“小姐!”芷玉满嘴是血,捂着脸跌跌撞撞朝映雪扑过来,躺在她怀里哭得语无伦次:“小姐,我们走吧,这里呆不下去了,呜……”

映雪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畏惧,心被撕裂般的痛。

她何尝不想走,又何尝想与这连绛霜争,可是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想置她于死地!不惹她,她却时时针锋相对咄咄逼人,伤及她的亲人,不曾退过一分一毫。

她死不足惜,却不忍让芷玉和沥安陪她受苦受伤。想逃,却有个人紧紧抓着她不放。

此刻,这个人在为那个人疗伤,用尽他最大的嗓音朝她吼:“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不是懂医吗,还不来给绛霜看看伤势,该死的!”

最后那声“该死的”,几乎掀了屋顶。

她放开瑟瑟发抖的芷玉静静走进去,看到男人怒目铮铮瞪着她,牙关咬得“咯咯”响,在极尽隐忍。而床上的女人,额头的鲜血汩汩不止,染红男人的大掌。

她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走过去。

男人却一把拍掉她伸过去的素手,星眸暗沉失望道:“罢了!”

罢了?罢了就罢了!她将手缩回水袖里,依旧只是冷冷瞧着榻上昏迷的女子。

随即,大夫被请来了,她和芷玉被请出去了,她没有在这里停留片刻,带着芷玉和沥安回到了绿雪园。

芷玉和沥安都受到了惊吓,一直抱着她哭,不肯松手。月筝本来想来瞧瞧究竟,让她挡回去了,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她先将小沥安哄睡了,再拿清水给芷玉洗去嘴巴里的鲜血,给她高肿的脸颊抹上消肿药膏,为她换干净衣裳。

却在做完这些后,静静站到了窗边。

芷玉忍着痛对她的背影含糊出声:“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吧,即便在外面吃苦,也比呆在这里强。”

她没有动,但背影微微僵了下。

芷玉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小姐,那个连绛霜她根本不是人,不管我们惹不惹她,她都不会放过我们的,小姐……小姐,你哭了?”

窗前,她最为依赖的小姐,微微仰着面,将泪含在了眼眶里。但那眸中的晶莹,明明是泪珠子,在夕阳里,璀璨凄美。

“小姐?”她的喉咙里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酸涩。

片刻,她的小姐侧颜看她,眸中却已清冷一片,荡不起一丝涟漪:“芷玉,不要怕。”

“小姐。”她却鼻子一酸,泪珠子迸落,靠在小姐细弱的肩头哽咽:“小姐,你的命真苦,从小到大没有享过一日福,嫁了人也……只可惜芷玉保护不了你,反而净给你惹麻烦,呜……”

“不要哭。”映雪只能静静抚着她的发,微抬着下巴,轻喃,“不要哭,不能哭……”

半晌,芷玉哭累了,头颅搁在她的肩膀上睡了过去,面上泪痕犹新。她将她轻轻掺倒在旁边读书喝茶之用的软榻上,搬走了小桌,为她取了床薄被轻轻搭上。

芷玉的眼周黑得很厉害,肩头有很深的红痕,似是挑重物所起,一双小手新茧起伏,全是水泡,而后陡然拧眉呓语,在睡梦里也是兢兢战战。

她用帕子为她擦了擦汗湿的脸,握着她的小手,静静坐在旁边。

片刻,月筝在外面叫她:“姐姐,在吗?可以过来妹妹这边一趟吗?有急事。”

“好。”她轻轻放开芷玉的手,打开门走到了隔壁的月落园。

月落园里找她有急事的,不是月筝,而是为连胤轩治眼睛的那位老大夫,也是刚刚为连绛霜看过伤势的大夫。

老大夫过来是顺便为月筝看看风寒,无意中提起了她。

等到月筝回避,她淡淡问道:“是药引没有了吗?”

“是的,王妃娘娘。”老大夫恭恭敬敬站着,与她隔了架屏风,“上次王妃娘娘为王爷送来的那一竹筒子血,老夫只炼制了七七四十九粒清目丸,原本定为王爷一日取用一粒,但是王爷现在的眼睛由于荒野风沙侵染,恶劣了些,便需要每日早晚一粒……”

“大概还需要多少粒能使他痊愈?”屏风后的人儿静静出声。

“还要七七四十九粒,且要视情况而定。王爷最近不太保重身体,老夫怕……”

“明日你来这个地方取药引吧,我会供他让他完全痊愈的药引,还有,不能让他知晓药引是我的血。”

“老夫知晓,只是王妃娘娘真的对当年的那个红衣女子感兴趣吗?要知道能拥有这种药引的人,只有她的后人或她的族人。”

“即便我想知晓,你能说出个什么来吗?”

“呃,这个……老夫当年只匆匆见过一面,除了知晓她穿了一身有别于天景服饰的红衣,额头带有莲花胎记,并无知晓其他。”

屏风后的人安静下来,片刻才道:“连绛霜的伤势怎样?”

“伤口不是很深,老夫刚为她止了血上了药,并无大碍。”

“好,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吧。”

“是的,王妃娘娘。”

等送走了老大夫,她也告别月筝回到了她新的寄身之所。刚踏入房门,兴师问罪的人终于来了。

是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这次并没有打她,而是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她,冷道:“你与霜儿打架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能打起来,说明你们双方都有错。哀家这次是来告知你,将苏沥安交由霜儿代养的事是哀家的意思,霜儿性子直爽兰心聪慧,必能教管好这个孩子。”

映雪静静听着,掀唇轻启:“儿臣从未想过要害王爷。”

“呵呵,王嫂你这不是司马仪之心,路人皆知么?”陪同太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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