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韩从琪那边早得了信儿,她刚用了晚饭,正在和佩儿絮絮叨叨说闲话,就听下人来传了话。
她这一声问与其是关切,倒不如说是不相信。韩从依那个死丫头,软弱的就和她死去的娘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别说动手打人了,大气都没出过几声。可就是这悲悲切切的臭丫头却偏偏是韩家唯一的嫡女,烂棉花一样的堵住了她的路,她还撒不出气使不上劲。
韩从依的母亲,原来的当家主母秦雨柔,3年前就病逝了。这3年来都是她韩从琪的生母,蓉小娘掌管着家中中馈。虽然没有正式扶正,但蓉小娘为韩家生育了一儿一女,再依着老爷对二娘日渐盛浓的宠爱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倒是还有个媚小娘,呸!人如其名!那贱人坯子天生一副狐媚骨子,时不时的会把爹爹的魂儿勾了去,却还真没有入了她韩从琪的眼。就连带者媚小娘屋里的青哥儿、萱姐儿也差了她好几岁,自然是韩从琪看不上的。
所以说,她只需要静心等着,等着生母变成了嫡母,韩从琪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而韩从依,不过是在韩府讨闲饭的没人要的臭丫头罢了。
可她最烦的就是等,既然手到擒来的,何必又要装这一时三刻。
“你说的是韩从依?”韩从琪又问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没错,奴婢听得真真的,宝小姐就像个……呃,像个……泼妇。”小丫头都找不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韩从依的样子。
韩从琪噗嗤一声就笑起来,紧接着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谁?韩从依?泼妇?就她那两下子,那得把泼妇埋汰成什么样子。
“那就叫她来吧,我还没见过她泼妇起来是什么样子呢!”韩从琪愈发笑的得意了。
“小姐!”佩儿连忙唤了一声,想提醒韩从琪收敛些。毕竟事情真的是他们做下的,根本都不用细究就能弄清来龙去脉。做都做了,也仗着宝小姐在这屋里实在是没人待见的,他们讨了这便宜也就罢了。
前些日子,韩从依刚从水里捞上来,确实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当时蓉小娘闭起门来狠狠地训斥了他们,叫他们这些日子必得小心着些。若是宝小姐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惹上了官司怕是难以善了。
他们当然不把韩从依放在眼里,甚至巴不得她早死早清净,可她背后不是还有个伯爵府的外祖家嘛。秦雨柔死后,老爵爷和夫人几次登门想接回韩从依,也算是当作痛失爱女的慰藉,都被老夫人软硬兼施的拒绝了。到底是外祖家隔着亲,老爵爷也不好硬来,但韩从依如若横遭不测,他们也必不会轻饶了韩家。
佩儿心里门清儿,若真是捅了窟窿,她和小扣子必定是首当其冲拿去填窟窿的人。她们再怎么是琪小姐身边的人,也不会让她多眨一下眼睛。
“你慌什么?她还能把你怎么样了?!”韩从琪斜睨了一眼佩儿,眼角的余光让她瞬间噤了声。
答案来得倒是快,刚听见屋外一阵吵嚷,就听啪啪的两声脆响,小扣子的哭喊声已是绕梁不绝。
韩从琪一惊,赶忙出屋来看,就见小扣子脸上两道血印从下巴直到头顶,丝丝的血渗出来格外瘆人。
“主子,你要救救奴才啊,宝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奴才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哪里冲撞了宝小姐,就这样不由分说的被招呼了两鞭子啊!”
啪!又是一声!直抽在小扣子的后背,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抽搐着蜷缩在了地上。
“你还敢犟嘴!”韩从依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倒是被小素硬拽着披了个外披,但是袖子撸起老高,露出一截白白的胳膊,真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来头。
韩从琪从没见过韩从依这样,加上多少有些心虚,忍不住着了慌。更何况她也不过比韩从依大了1岁,还是个将将11岁的孩子,被眼前这架势一唬,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喊到:“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把这厮给我绑了,扔湖里去!叫他也尝尝灌饱了水的滋味!”韩从依没有理会韩从琪,她满腔的怒火都在小扣子身上,眼睛里喷着能吃人的火。
“小姐救命啊!”小扣子一把抱住韩从琪的脚,吓得她直踢腾。
“你敢!”韩从琪也叫嚷起来:“我看谁敢动!”
果真是没人敢动的,别说这是在韩从琪的地盘儿,就是在她自己的园子只怕也没人敢出手绑了蓉小娘的人。
韩从依左顾右盼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畏畏缩缩的蜷在墙边不敢过来,居然自己卷着袖子就冲小扣子而来。
小扣子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还是个逆来顺受好欺负的主儿,打架生事起来居然亲自上手。他此时像是看着个疯子般看着韩从依,惊恐两个字写满了整张脸。
韩从琪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小扣子自然不会撒手,他揪着韩从琪的衣角来回躲闪着,把韩从琪也扯得一阵踉跄,衣服也拧巴的不成个样子。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把这疯丫头拉开!”韩从琪一声怒喊,这才唤醒了一旁看热闹看傻了的下人,赶紧扑过来四五个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控制住了韩从依。
娇小的韩从依自然不是这些五大三粗的奴才们的对手,她又多日没有吃饭,身子也是虚的紧,也就是吊着一口怒气才闹腾了这么半天。这一来,她忽然觉得铺天的疲累席卷而来,竟然靠着众人晕了过去。
“哎?!”韩从琪一时不知该怎么应付,“你到我院子里打了人,你还晕过去了?!”
“对不起,琪小姐,对不起,我们小姐溺了水刚醒,经不得这般折腾的,奴婢这就将小姐带回去。”小素和莲月一边求饶着一边从众人手中接过了韩从依,不顾韩从琪在身后的骂骂咧咧,逃命似的向着自己的院子飞奔回去。
好在韩从依身子轻的很,她俩一进院儿就命人四下紧闭了院门、屋门,生怕韩从琪回过味来再打将回来。
韩从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小素和莲月却吓得相拥而泣。
“你说,宝小姐会不会……”小素抽泣着,惊恐的眼睛都快拧巴成三角眼了,“我听人说,年久的池塘里都有水鬼,就等着抓那溺水的人,宝小姐这突然心性大变,会不会是……”
小素硬是没敢说出口,被莲月狠狠拍了一巴掌:“小姐病了昏了,你也昏了?这话也敢随便说出口?仔细让人听了去撕烂你的嘴!”
“可是,你何曾见过宝小姐这个样子?是不是冤死的大夫人死不瞑目,借着宝小姐的身子还魂了?”
听小素越说越离谱,莲月赶紧捂紧了她的嘴,又狠狠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疼得小素直求饶。
“你要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把这些话死死憋进心里去。”莲月的声音里也带着惊恐,可在这深不见底的大院里,谁又不是在惊恐中活着呢?莲月现在只担心,今夜怕是没个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