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际刚刚亮起，戚幼眠已经跟着衢省舞协的前辈们一起登机了。
她年纪小，不等推拒，就被一位前辈推进了靠窗的座位上。
“这个位置风景好，呦呦坐最合适。”
是来自前辈的关爱之心，戚幼眠就没有拒绝，落落大方的道了谢。
从身侧的窗户往外看去，还能看到仍旧大亮的机场灯光，有工作人员推着小车在地面忙忙碌碌的来回奔走。
戚幼眠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先发在了家庭群里。
想了想，又发给了闻九岚。
【鹿鸣呦呦】上飞机啦！
才刚过五点，戚幼眠也没想着能收到回复，但刚将手机息屏放在腿上，手机就是一震。
她复又举起看了一眼，讶异的挑了挑眉。
戚恒之送她来了机场，现在应该到家准备早餐去了，没有看手机。
陶婉也还在睡。
所以，秒回她消息的人，竟然是闻九岚。
纯黑头像，发过来的信息没有柔和语气的缓冲，看上去略有些生硬。
【闻九岚】这么早就走了？
像是自己也意识到了，又补救一般的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闻九岚】注意安全，有事找我。
戚幼眠没忍住轻笑了一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快跳跃着。
【鹿鸣呦呦】我在宁省，有事找你你还能立刻赶到吗？
后面跟了个猫猫wi
k的可爱表情。
聊天框上方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跳了半天，却也没发来一句话。
戚幼眠生怕闻九岚那个认真的性格把这句话当真了，指尖哒哒，连忙要解释。
却听身侧传来了一道含笑的女声，“呦呦这是在和谁发消息呢，笑得这么开心。”
戚幼眠心跳一滞，下意识立刻收了唇角的笑意。
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连忙放下手机，将屏幕朝下，对着来人笑出了浅浅梨涡，“老师~”
她殷勤的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老师快坐。”
舒宁华穿着一件修身的长款大衣，先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搭在臂弯间，才压着作为内搭的黑色长裙坐下。
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戚幼眠，“怎么，心虚啦？”
戚幼眠确实有点儿莫名的心虚。
虽然自己前世也做了老师，但重生回这个年纪，她还是对自己的老师有一种本能的敬畏感。
小姑娘还穿着粉白色的面包服外套，直接伸手挽住了舒宁华的手臂，软绵绵撒娇道，“您别乱说啊，我还小呢，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尾音拖长，带着点儿方言独有的软糯意味。
舒宁华也就是逗逗小姑娘，被人拉着撒娇，只好装作一副无奈表情，对坐在周围的老伙计们笑道，“看看，看看，这么大个姑娘了，还要拉着人撒娇。”
没人看不出舒宁华的表面嫌弃内心得意，叹气道，“得了吧，宁华，你心里偷着乐就直说！”
一时间周围都笑了起来。
戚幼眠在舒宁华的帮助下，脱了蓬松无比的棉服，将外套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自己腿上。
虽然只穿了一件纯白的毛衣，但飞机上温度不低，戚幼眠也没觉得冷，手脚都是暖和的。
她终于逃过老师一时兴起的逗弄，将正面朝下的手机拿起解锁。
才发现闻九岚刚刚撤回了一条信息。
此时最下面的消息，是他三分钟前发过来的。
【闻九岚】但我可以帮忙出主意。
戚幼眠不自觉的唇角上扬，又极快的收敛起。她先小心翼翼的瞅了眼舒宁华，确定老师没有看自己，而是在和隔壁座位的前辈讲话时，才低头回了消息。
【鹿鸣呦呦】撤回了什么，是错字吗？
【鹿鸣呦呦】要关手机啦，拜拜~落地再聊，好好听课哦！
在空乘温柔的声音中，戚幼眠长摁了关机。
在黑屏的前一秒，她看到了微信跳出来的最新消息。
来自闻九岚的“一路平安”。
这次飞行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戚幼眠也没什么想玩的，看了会儿机身外面的蓝天白云，逐渐涌上了一点儿困意。
便干脆从随身小包中掏出眼罩来，准备舒舒服服的睡一会儿。
戚幼眠调整好姿势，闭上眼休息。
舒宁华注意到她的动作，将本就轻的讲话声放得愈发轻缓了。
但在机舱相对安静的环境中，舒宁华和舞协前辈们的聊天声还是清晰的传入了戚幼眠的耳中。
只是因为他们聊的是什么股票、投资内容，戚幼眠并不感兴趣，听着听着也快要睡着了。
“……单字一个岚……”
昏昏欲睡中，耳尖动了动，自主的捕捉到了一点儿敏感词汇。
戚幼眠眼罩下的眸有些困倦的睁开，意识还处于半梦半醒之中，已经是下意识凝神去听了。
“我知道这个人，就这两个月突然冒出来的，初始资金少得可怜，但眼光毒辣的很，每笔下注都精准无比……听说已经有业内公司在找这个人了。”
“那点儿初始资金，刚开始还有人嘲笑是不是中学生偷了家长的存折来玩的，没想到，人家其实是个手腕成熟老练的大佬啊。”
“几万块已经被他滚成几百万了吧，真是可怕……”
戚幼眠意识坠入黑暗梦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手段老练又成熟啊，那就不是纯情男高中生闻九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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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九岚将手机放下，往椅背上靠了靠，神色淡淡的看向了外面晨光湛然的天空。
戚幼眠问他撤回了什么，他没有回答。
因为撤回的并不是什么错字，而是一句话。
——只要你需要。
只要你需要，我一定跋山涉水、不远万里而来。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闻九岚觉得，自己也逃不脱这句俗语。
明明曾经可以按捺住一切心思，只远远凝望月光。
而如此，不过是侥幸得到了一点垂怜，反而变得极为不知足起来了。
戚幼眠每天的忙碌疲惫他都看在眼中，心疼她的奔波，却又无止尽贪婪的渴求着。
因为戚幼眠要准备舞蹈比赛，每周的相约学习便也暂停了。
习惯了期待周末的心焦虑得像要发疯，又被主人以超乎常人的克制而压了下来。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右下角图标疯狂闪动起来。
闻九岚收回发散的思绪，鼠标移动，点开了对话框。
一大段一大段充满了感叹号的文字中，一个称呼格外显眼。
——岚神！那只股票真的涨停了！求你收下我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