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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1 / 1)

四面八方的水包围了沈斐,正在发热的身体被秋水的凉意攻击,四肢的疼痛在冰水中消失,同时也让他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他变成了一块不断下沉着的冰,似乎马上就要与河水融为一体。

沈斐不会游泳,他甚至从不主动靠近有水的地方,幼时的记忆像是一根扎在他心中的钉子,早已生锈腐烂,却仍然拔不出来。

四五岁时,他名义上的父亲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时不时的痛骂和鞭打都是家常便饭,饥饿和身体上不间断的伤口一直伴随着他的幼年时期。

父亲似乎把他当成了一个泄愤的小玩意儿,在外高兴或者不高兴,都会将他捉来痛打一番。即使被打断了腿,打伤了手,他仍然会像一棵坚强的小草奇迹般地活下来。

可是当年的他并不明白,愈是宁折不弯坚强不屈的人,便愈是会引起人的征服欲。

他的父亲发现他在收集吃食准备从家中逃走时,勃然大怒,命奴仆将他丢入水中,口鼻窒息将死之时便捞出来,待恢复了呼吸,再将他丢进去。

如此重复了几次,他丢了半条命,肺部留下沉疴,同时也丢掉了之后数年和水源亲近的可能性。

沈斐眼前的世界隔着水幕,变成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景象,太阳像是一颗巨大的珍珠,镶嵌在丝绸般的湛蓝色天空上。他想到了已经去世多年的娘亲,似乎一直想要一件如此华丽的衣裳,将能配得上她那般艳丽的容貌。

恍惚间,娘亲似乎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了手。

“云舒,和娘一起走吧。”

沈斐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河水涌进他的肺部和鼻腔,浑身上下都是快要炸开般的疼痛。

他望向娘亲的手,脸上现出了一丝微笑。

与娘亲一起迎接死亡是他一直以来的期盼,真正到了这一刻,原来竟那么轻松。

可正当他要走向娘亲时,却忽然觉得自己内心空荡,似乎丢掉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他好像在等一个人,是谁?

娘亲仍伸手站立在河面那片宁静的镜面中,微笑着看着他,他艰难地眨了眨眼睛,在河水的阻力中奇迹般地抬起了手。

“云舒!沈云舒!”

镜面被人打碎了,水波变成了无数晶莹的碎片,镜面中的娘亲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色的人影,他满面焦急地抓住了沈斐勉力抬高的手,将沈斐从河底的深渊中重新带到了光明之中。

回到水面上的那一刻,沈斐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和水中的液体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什么让他突然变成了湿漉漉的委屈小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泪流满面。

他撕心裂肺的咳嗽着,在重影的世界中,找到了独属于他的影子,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原来他要等的,是一个有足够理由将他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人。

这个人,便是严无峥。

……

客栈内走廊上,严无峥面色凝重地倚靠在墙上,视线时不时地落在门前,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严百解问道“找到梼杌了吗?”

严无峥摇头。

昨日不仅沈斐被严千山抓去了,一同失踪的还有梼杌。

在严无峥施救落水的沈斐时,船上的严千山和无刀早已闻声落荒而逃,他们好像有所顾忌,并没有硬拼,扔下船只便跑了。

严百解上了那艘船,想要将梼杌带回去,可奇怪的是,船上完全没有梼杌存在过的痕迹,所以他们猜测两人应该是被分开关押了。

严百解、严无峥和万年三人沿着严千山逃跑的踪迹,将方圆几里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遍了也未能找到人,眼看时间将晚,只能作罢。

如今三人刚回到客栈中,严无峥便迫不及待的赶到了沈斐的门外,又像是在忌惮什么似的不敢进去。

严百解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可是目睹了自家徒弟得知沈斐失踪的消息后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眠不休寻人的时候眼睛血红的仿佛要大开杀戒,让他更加确定了沈斐在严无峥心中的地位并非寻常。

他们师徒二人又是何其相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受尽内心的折磨。

不过严无峥可没他那么好运,好歹他的真心已经得到回应了,严无峥恐怕还有一番艰难的路要走。

严百解与站在他身旁的万年十指相扣,得到了一个略显嫌弃的白眼,却将两人的手扣得更紧,臂膀紧贴在一起,显得无比亲密。

“怎么不进去?”

严无峥充血的眼睛盯着他们紧握的手,答非所问道“师父,你知道我将他救出来后,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严百解“什么?”

“他说‘你怎么才来’……若是我再晚去一会,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严无峥一想到他将沈斐从水中拖出来后,沈斐紧抱着他,在他的怀中无声的流泪,嘴里还不断地渗出血来,那副场景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从今往后他绝对不会再让沈斐陷入如此危险境地,也不想再次品尝差点失去沈斐的失落感。

只要稍微一想到沈斐沉在水中状如死人的模样,他就感觉到无比的后怕。

幸好,幸好他及时赶到了。

严百解听了也不知该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到他,只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他尽快进去查看沈斐的状态,说罢便与万年一同离去,为接下来的武林大会作准备。

也不知过了多久,严无峥站在门前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时,雕像才恢复了活人模样。

站在门后的赫然就是在收到褚骁的信后已经消失许久的柳湛。

他风尘仆仆,面容疲惫,似乎许久都未睡过好觉了,但在见到严无峥时,仍是眼神犀利的飞过去了一个眼刀。

严无峥毫不在意他对他的敌意,也并未像之前那样与之斗嘴,只沉声问道“他情况如何?”

说起来沈斐如今的状况,柳湛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语速快得像是在倒豆子“云舒肺部本就有沉疴,好生将养了多年仍是久治不愈,他在落水前又受了风寒,可谓是雪上加霜,肺部有些许积液,还有咳血的迹象。好在及时救回来了,将养个一年半载便能恢复之前的状态。至于他手脚上的淤痕,相比较他的肺部状况只能算是小伤,我这里有一些活血化淤的上好药膏,你记得早晚各一次的涂抹,三五天便能消肿。”

柳湛从怀中摸出个白玉药瓶来,塞到了严无峥的手中。

他看着严无峥呆怔的模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好气的道“你进去吧,云舒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还差点将我的袖子扯破,来日待他恢复了,我定要他赔我十件才行。”

柳湛甩着袖子转身离去,打算到楼下开间房好好补上一觉,免得被某些人的操作闪瞎了眼。

“儿大不中留啊~”

严无峥将白玉药瓶紧握在手中,知道这代表着柳湛的某种妥协,也代表着柳湛对他的信任,他默默地对着柳湛的背影说了声谢谢,然后眼神坚定地推门而入。

此时已近黄昏,屋内的光线昏暗,闻玉眼睛红肿地跪在床边,似是哭了许久,见严无峥来了,便不情愿地起身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想必公子也饿了,我去端些吃食过来。”

“嗯。”

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回应,严无峥这才发现原来沈斐竟一直醒着。

秋意微凉,沈斐躺着的床铺上足足铺了两层厚厚的被褥,他人本就是薄薄一片,陷入被褥中更是不显,可即便如此,他苍白的脸上也毫无血色,靠近了之后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

到底是伤了根本,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严无峥想到他在刚回到客栈时那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阵细密的钝痛。

若不是他强硬的将沈斐牵扯到江湖事中来,沈斐还好好地待在世外桃源般的凤隐山庄中做他逍遥自在的沈庄主,又怎会一次次的陷入如此危险境地,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沈斐看他一脸沉重,便知道他是因自己此次受伤而感到自责,他并不认为此事与严无峥有关,严千山在船上所说的那些话,倒像是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总觉得幕后之人想要利用他的身份做些什么坏事,可他们具体要做些什么,还需与其他线索结合才能知晓。

此时他精神不济,身体虚弱,显然并不是谈论此事的好时机,所以他只是安慰严无峥道“不怪你。”

话说得急了,冷空气钻进他的喉中,又惊起了一连串的咳嗽。

严无峥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本想为他顺气,可想到两人如今的关系不明不白,他既然已恢复神智,沈斐也未回应他的心意,他便不好再像之前一般越线。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手指蜷缩了一下就要将手收回来,谁知沈斐的手竟率先抓住了他,阻止了他后退的行为。

沈斐的手原本就长得极其好看,像是温润通透的白玉,少了些温热后则更像是道精美的艺术品。

此时这艺术品一般的手指正搭在严无峥的手腕上,只听沈斐轻声地说“昨日,你说的……”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爱我’那两个字,只是含糊过去后接着问道,“是真的吗?”

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严无峥所说的心意,是否属实,又是否坚定。

若是严无峥含糊其辞,那么他自然也可以一笑而过;若是他还是像昨日一般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么他便会好好考虑两人的关系。

在将死之时,他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严无峥,这也是让他感觉比较疑惑的一件事。

他想搞清楚自己对于严无峥的心意到底如何,或者说,人在将死之前所看到的景象,觉得十分不舍的人,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

爱人?亲人?朋友?

若是朋友,那么柳湛和褚骁与他相识时间更长,感情更深,在他的心中他们二人便是自己的至亲好友,可他在将死之时,想到的却只有严无峥。

二十多年来他学不会爱人,也不知如何爱人,他没有成家的意愿,因童年时的阴影也并不向往家庭,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孤苦,可是现在竟让他遇见了严无峥。

他设想了一下,若真是严无峥,倒也不是不可。

只是严无峥看起来似乎已经忘记他昨天所说之话了,又或者他在假装忘记。

在沈斐提到昨日之事后,严无峥很久都没有说话,久到沈斐差点在寂静的环境中昏睡过去。

他听不到严无峥的回答,当下便有些失落,又有些无法言说的恼意。

算了,只当是被小狗咬了。

他已经在想着日后要如何与严无峥画上一条泾渭分明的分割线,最好是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正当他想要说些别的话语来缓解气氛时,寂静中严无峥晦涩的声音响起,他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中也亮的吓人,在沈斐的眼中像是两颗灼灼发光的夜明珠“我爱你,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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