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被拉远，宋景延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看着她。
季桃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很热，又一次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嘴唇刚碰到杯壁。
宋景延出声警告，“别喝太多。”
季桃喝完一杯，“我酒量好着呢。”
宋景延看着她脸红的样子，浅笑，随她去了，“行，别到时走不稳路。”
季桃脸颊通红地看着他，他的桃花眼笑时眼角微微扬起，那颗痣愈发明显。
她突然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
球场上还在打着篮球，她跟安念兮说了声“我去下洗手间”后，放下手里宋景延的外套后起身离开了观众席。还没进去，在外面听到了些声音，她的脚步顿住。
里面有人在洗手，“刚刚你看见宋景延笑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超帅！特别是他眼角那颗痣，简直绝了。”
“还有，你看到了吗？刚刚宋景延一直在看唐梦滢。”
“真的？”
“你说他俩会不会真有什么？前几天我在饭堂看到唐梦滢坐在宋景延的旁边，宋景延什么时候有跟女生靠近的时候了？”
又多了一个声音。
“我上周都看到他俩放学是一起走的。”
“不会他俩是真的吧？”
“是真的也没什么吧？你看唐梦滢的家世和成绩也是不赖的，而且，她喜欢宋景延好多年了。”
“……”
季桃叹了口气，轻敲了下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女生立马收嘴，见有人来了也讪讪地跑了。
季桃正在洗手，也没太注意后面进来的人。
旁边的人开口，“你叫季桃？”
季桃看她一眼，“嗯”了声。
“你是宋景延的妹妹？”
“不是。”
唐梦滢直言“你喜欢宋景延？”
季桃没说话。
她也不管她回不回，只是低下头，像找到了发泄口，“我喜欢他六年了。这六年里，我一直在跟着他的步伐，他一直向前走，我一直在后头，我也不指望他回头，却又带着点希望让他能看到我。所以我拼命地往前跑，终于能与他并肩时，他回头了。”她看向季桃，“我父亲他出轨了，在我五岁的时候，母亲也抛下我跑了。”她突然很轻地笑了声，“很老套吧？可这竟然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生活于阴影之下，直到六年前他的出现，让我的世界里出现了光。他一直是我的信仰，我也暗戳戳地想着有一天会不会与他并肩站在一起，每想到这里，我都会很开心。尽管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尽管他不认识我，可我还是好喜欢他。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当你绝望之际，有人向你伸出了援手。”
季桃沉默。
那种感觉。
她当然知道。
可他又何尝不是她的信仰呢。
唐梦滢眼眶微红，“我挺不甘心的，真的。”
追在他身后多年，可却未曾得到过他的一个眼神。
她哽咽着“我已经很努力了，可他为什么不愿看看我呢？”
唐梦滢捉住季桃的肩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冬初的天气有点凉，唐梦滢只穿了一件短袖，季桃脱掉外套，搭在她背上。
突然有人闯进来，看到这一场景，不知事情起因，把唐梦滢拉到身后，抬起洗手盆旁边装着水的桶直接泼到季桃身上。
她一边指着季桃一边骂“妈的，你怎么还欺负人啊？人家也没怎么你吧？”
季桃上衣湿了，她抬眸看唐梦滢，唐梦滢却往女生的后面躲了躲。
女生看到，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季桃，“我跟你说，你最好别动她。”
季桃毫无情绪，没说话，准备绕过她们就走，女生以为她要打人，在她走进时突然抬起了手，扇了她一巴掌。
声音在安静的洗手间格外的响。
季桃脸侧向一边，一言不发。
唐梦滢呆住了，女生也呆住了，她赶忙扯掉唐梦滢肩上的校服，一把甩到季桃身上，衣服掉到地上，她也不管，拉着唐梦滢就跑了。
季桃低头看着地上的衣服许久，默默地捡起，挤了挤还在滴水的上衣，然后穿上外套，把拉链拉到顶。
她打开水龙头，洗了下脸，不知是眼泪还是水，从眼角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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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季桃晕乎乎地看着宋景延，心里愈发难过，伸手拿起酒瓶就这么喝。
宋景延愣了下，察觉到什么，制止住她，把酒瓶放到桌上，“嘭”的一声，声音不大也不小，其余人看了过来，他看着季桃，淡淡出声“回家吧。”
气氛有些凝固。
宋景延拽着季桃的手腕把她往外带，不容她拒绝，尽管她挣扎。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传来小声的埋怨。
“疼。”
宋景延闻声转头，瞥到她手腕出现一道淡淡的红痕，松了松手。
“我累了。”季桃走到湖边的长椅上坐下，躺了上去。
宋景延拉起她，让她坐着。
季桃不满地看他，“你干什么？我要睡觉！”
宋景延沉声，“回家再睡。”
季桃耍起了脾气，“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睡。”
宋景延听得有点好笑，他放低声音，带点哄人的语气，“阿桃乖，我们回家好不好？”
季桃看着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能走吗？”宋景延站起身，弯下腰来看她。
季桃摇摇头。
宋景延背过身，半蹲下，“那哥哥背你。”
季桃看着他的脊背迟疑了一会儿，宋景延转过头看她，季桃这才慢慢地趴上去。
宋景延站起身，掂了掂。
怎么就这点重量？
宋景延轻声“阿桃今天不开心了么？”
季桃“嗯”了声。
“那可以说为什么不开心吗？”
季桃迟疑了会儿，“不能。”
“可你不说出来哥哥帮不到你。”
季桃摇摇头。
还是不说。
沉默了一会儿，他刚想说话，颈上传来凉意，他愣了一下，侧过头看，季桃眼眶通红，眼角带着泪。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的小珍珠怎么掉了？”
她没说话。
半晌，她才说“风太大了。”
尽管她喝醉了，嘴巴也还是很严。
宋景延安静地走着，突然带着点湿意的嘴唇碰上了他的眼角。
准确来说，是那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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