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卿好不容易穿衣下床之后,就见重雪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
看见长孙卿脸色似乎不太好,没有以往的容光焕发,重雪手里拿着羹汤犹豫不决“公主,这汤……”
长孙卿睨了一眼那碗羹汤,果断摇头“不喝,拿走。”
她现在没心情。
“是……”重雪只能应下,利索地将羹汤端走了。
现在长孙卿喝不喝避子汤完全看心情,不喝便偷偷倒掉,反正她之前喝了不少,就算不喝估计也难以孕育。
长孙卿来到梳妆镜前坐下,却见衣襟并未完全拢好,正要抬手去整理,忽然发觉右肩的锁骨处似有一道不明显的红印。她倾身向镜面凑近,彻底看清这就是人留下的吻痕,但是已经消除了很多。
估计不是昨晚留下的,那——
长孙卿恍然明了,瞬间懊悔不已,昨晚苏明月肯定是看见了,估计是误以为她和苏明折做了什么。
可纵然发觉了苏明月反常的原因,长孙卿也并不打算去跟他解释。
任由苏明月如何误会,反正长孙卿心如明镜。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苏明月都没再来观云殿,即使离昭阳殿相隔并不远,长孙卿也没有主动去找他。
本来也就没感情,没必要在意那么多。
又过了近半个月,长孙卿再次收到了黎王府的传信,还是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一样未在信上说明找她为何事。
户部侍郎从长安出发已经快一个月了,但算算时间应才刚抵达江南,苏明折这会找她又是为了什么?
唯恐他干扰苏明月的计划,长孙卿还是得去见一见他。
夜黑风高,四周寂静无声。
长孙卿刚踏进池上亭台,还未来得及看清亭台内的情形,腰间便突然覆上一只手,猛地将她往旁边拉。
长孙卿还未站稳脚跟,便被男人的气息尽数包裹。
后背抵在柱子上,而那人一手抱着她的腰身,一手已然攀上她的衣襟,温润的触感如狂风暴雨般侵占她的颈间,并且还有往下的趋势。
长孙卿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便是抬手抵抗,一边闪躲一边死死抓住衣襟。
意乱神迷间,她闻到了酒液的气息。
“苏明折……”
长孙卿企图通过叫唤让他停止动作,但是苏明折不为所动,仍想要将长孙卿占为己有,她清楚地看见他一向沉静的眼中闪烁着**的火光。
他喝了酒,所以会忍不住冲动。
苏明折只知道,他迫切想将眼前人侵占,尤其是看见江翎那张脸时,他脑海里浮现的却只有长孙卿的面容。
几杯烈酒入喉,他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来找长孙卿。
想到苏明月与她日日承欢,他心中的占有欲便越加疯狂,无法抑制地肆意生长,甚至吞噬他的理智。
长孙卿柔软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更是成为了摄魂的迷药,摧残着他的心智。
或许是因为长孙卿在拼命反抗,苏明折终究还是强行压制住了欲念,缓缓抬起头,眼睛直直望着长孙卿,他的面容并不平静,可是嗓音仍旧清润“卿卿,如果……我要你舍弃现在的一切跟我走,你可会愿意?”
长孙卿看到了他眼中的期望,心神一时有些呆愣。
他这是……后悔了?
可惜……若是在前生听见他这句话,长孙卿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跟他走,而今他再说出这句话已经太晚了。
长孙卿内心确实有波澜起伏,但已不足以侵蚀她的理智。
她心中亦有痛惜。
如果他当初没有将她拱手让人就好了,即便他对她没有真心,她也会甘愿跟在他身边。
今时不同往日了……
长孙卿片刻沉吟过后亦是黯然神伤,宛若桃花的一双眼睛似是隐隐蕴含着水光,决然摇头“我们若是现在放弃,便会得不偿失,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没有回头路……”苏明折兀自呢喃着这句话,再次抬头看她,心念还是会失去控制,“卿卿,纵然没有回头路,我也想将你留在身边……”
他的气息再次逼近,长孙卿连忙拦住他“我们这样若是被人看见了,定然会大祸临头的……”
她想劝止他,可苏明折无法冷静。
她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可现在却连碰都不能碰,他怎能甘心……
苏明折骨节分明的手再次攀上她的衣襟,长孙卿心慌至极,想要伸手阻止,可是他已然将她的衣襟拉开,肩头暴露在空气中。
长孙卿慌忙拉住衣襟,死死拽着不松手,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可都是徒劳。
苏明折的手劲很大,牢牢禁锢着长孙卿的腰身,不管她如何挣扎反抗,他皆是纹丝不动。长孙卿很羞愤,同时也有恐惧,害怕真的会**于他,即便没人知道。
无论苏明折如何拉扯,她都死死拽着衣襟。
苏明折此时在酒精的影响下已然失控,长孙卿也无法让他从满腔**中挣脱出来,唯有拼命挣扎反抗,让他一时无法将她的衣襟彻底扯开。
如此下去不是长久之计,羞愤已然快要将她吞噬,内心深处都极为抗拒苏明折的气息。
该怎么办?
长孙卿慌乱之际,忽然听见君子行的声音于夜色中响起——“殿下,远处有灯火过来了!”
二人皆是一怔,趁此空隙,长孙卿慌忙推开苏明折,拢着衣襟跑出了亭台,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池边。
苏明折还没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已经不在。
那最后一丝余温仿佛也被凉风吹散,苏明折心中的烈火逐渐平息,慢慢的只剩一片冰冷。
他方才在做什么?
不过是喝了几杯烈酒而已,竟然就因为长孙卿而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将她占为己有,简直太不应该!
苏明折眼中的□□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沉寂。
他断不能因任何人而失去理智,否则那人一旦背叛,他将会输得一败涂地,真心哪有权位重要,长孙卿亦不能左右他的心念。
好似如梦初醒,此时的苏明折沉静得可怕。
君子行也有点看不懂他,苏明折与先前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没再去追长孙卿,缓步走出池台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已经快被长孙卿的感情所牵绊住。
……断不能再如此了。
长孙卿衣襟散乱,此时的样子颇为狼狈,唯恐被人发现她与苏明折在此相会,长孙卿离开池边便往林间小道跑去。
也不知为何,她只想尽快逃离此处,逃离苏明折。
她刚跑进林间小道,眼前赫然出现一个身影,笔直修长,拦住了长孙卿的去路,她抬头一看,随之呼吸一滞。
苏明月转过头,刚好便对上长孙卿慌乱惊诧的目光,可谓是“花容失色”。
视线稍微往下移,便是她那散乱的衣襟,还隐约可见肩头光滑的肌肤,苏明月的眼神蓦然冷得可怕。
长孙卿对他的出现是始料未及,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无措。
再看看远处,赫然是常羽的身影,他的手里还正提着一盏灯笼,君子行所看见的灯火原来是出自他……
若非如此,她估计难以逃脱苏明折的禁锢。
苏明月还是会怀疑她与苏明折有染,否则也不会在他们相会时跟了过来,长孙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想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只觉得,苏明月的眼神很冷,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直达心底。
长孙卿不敢看他,只能垂下头。
既然被当面撞见了,长孙卿自是无话可说,但她亦有委屈,这并非是她的本意……
她和眼前人也只是合作关系,心里的苦又怎能说得出口。
苏明月最终什么也没说,走上前抬手将长孙卿的衣襟拢好,又将她颊边凌乱的发丝拂顺,而后默然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长孙卿迟疑了,她忽然很想留住他。
该怎么办……解释还是不解释?
“陛下……”眼看他就要离去,长孙卿已来不及作过多思量,果断伸手拽住苏明月的衣袖。
苏明月身形微怔停了下来,但他并未回过身,也并未去试着挣脱长孙卿的手,长孙卿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一咬牙抛去犹疑,自顾自地解释“我与黎王之间并未有过什么,是他……”
说到这,后面的话突然又难以启齿,苏明月却接过了她的话“强迫你?”
长孙卿倏然抬眸,仿佛心中的苦涩瞬间被人理解,他的语气里没有讽刺,也不全是寒霜,委屈的情绪随之翻涌如潮。
方才在苏明折的禁锢中,长孙卿确实很惶恐很无助……
长孙卿一时说不出话来,向来坚毅的心此时犹如易碎的玻璃,苏明月的一句话,便可击溃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防线。
她受了委屈和惊吓,却不能表露。
苏明月缓缓转过身来,他的眸光很暗沉,看不清是什么神色,只能看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转而将长孙卿轻轻横抱起,周身寒意已然消散,只是他仍未看长孙卿一眼“朕带你回去。”
他抱着她,将她呵护在怀中,一路往观云殿的方向而去。
长孙卿则是静默不语,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总能抚慰她慌乱无措的心灵,让她依恋。
在这世间,似乎有这么个怀抱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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