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大亮。
空中万里无云,又是一个好天气,晒得整个霖安城暖洋洋的。
水月别院,院门前。
早早就停靠了五辆马车,等候着主人家的出门。
此时,小狼在大堂中一阵“哀嚎”···
唐萱萱、水如意、水莫氏、陈李氏,四人正围着他,帮他整理衣服、梳好头发。
对此沈星流只能假装听不到,也看不到,自顾自地慢饮杯中茶水。
“让你早点起,非不听呢···”
“昨天刚给买的衣服,怎么又弄脏了···”
“···”
几人手上忙碌着,嘴里也不闲着,将小狼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
一刻钟后。
小狼的碎发硬是被挽起一个发髻,紧绷绷的感觉,让他总想伸手去挠,可却被一巴掌打落。
此时,小狼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一枚白玉,白玉是向勇所留之物,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哦吼,没想到你小子,还挺帅的,能追得上我一半啦···”
沈星流放下杯子,来到近前,拉着小狼转了两圈,不时出声打趣两句,突然他感到背后一凉。
“那什么,我去看看车马准备好了没!”
此地不宜久留,沈星流急匆匆跑离大堂,来到门前。
“哎,小五子,你今天也去吗?”沈星流一眼就瞧见阮小五,正用刷子打理着马儿的毛发。
“你不用陪柳絮儿吗?”
阮小五听见声音,立马丢下刷子,转身拱手拜了拜,道“絮儿她也来了,她说主公身边不能缺人照应,刚好她也想去寺庙里上香还愿。”
“哦,那也行···”
沈星流看到最后一辆马车门帘打开一角,一道柔弱的倩影露面,向他点了点头。
昨晚沈星流已经写了一封信,让一名亲兵送回瑀都,拜托二叔查清当年澄州一事。
两人在门前聊了一会儿,众人才出了门来。
小狼也一改常态,不再闷头乱跑,反而变得彬彬有礼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着,看来刚才又被好一通教育。
众人各自上了马车,今日他们要去城西四十五里外的灵觉寺,自然是以小狼为主。
或许是因为心中害怕,所以小狼紧紧攥着沈星流的衣角,低头沉默不语。
沈星流心知肚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与其一同进入第一辆马车。
车队依次往后,分别是唐萱萱与水如意、水莫氏与两名孩子、陈李氏与小蕊,当然还有柳絮儿。
“小五子,你去陪絮儿吧。”沈星流拨开窗帘,看到阮小五还想为自己赶车,随即吩咐道。
而这也正合小五子所想,笑着应了一声,立马奔向最后一辆马车,沈星流无奈地笑了笑。
“出发!”
随着一声呼喝,车队缓缓驶向霖安城西门。
车队后方跟着九名亲兵,与一众家丁、丫鬟、护院。
一路行来,约莫四十里,早已过了正午。
众人下车,暂歇片刻,顺便吃点干粮。
刚好山间有一小亭,如此眺望也可欣赏大好风光。
“扑簌簌···”
就在这时,沈星流耳朵一动,不远处的林中,飞起,一只山鸡“萱萱,你们先在此处休息,我去去就来。”
“恩,那好,你早去早回···”唐萱萱疑惑地瞥去一眼,应道。
小狼眉头一喜,“哎沈大哥,你是要去抓山鸡吗?偶也要去···”
正好他也不想吃这干巴巴的干粮,然而刚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几道锐利的目光看来。
“好啦好啦,偶不去了···”
小狼咽了咽口水,垂下脑袋,继续啃着干粮。
看着众人一乐,沈星流取过黑刀,笑道“好啦,待会儿给你抓只又肥又大的山鸡哦。”
说罢,便转身离去,身后的小狼发出一声欢呼。
“咻!哗!”
下一刻,沈星流的身子消失在原地,在几个闪转腾挪,便已到十数丈开外,看得几人目瞪口呆。
“哗啪···”
隐入林中的沈星流,飞速在树木间跳跃,方才他明明感知到有人在暗中窥伺,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于是只能细心搜寻来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好在来人并没有杀意,否则还真有些不好提防呢。
很快他就来到了一片竹林,来人的行踪也在此消失。
“暗中的朋友,还不现身一见?”
沈星流环视四周,高声唤了一句,同时右手慢慢摸向黑刀刀柄。
“不愧是黑侠,差点被你抓到了,”一名白衣人带着白面具现身,“别动手,自己人!”
白斌斌取下面具,无奈举手道“是堂主他有事找您相商。”
“呼···”
沈星流长出一口气,打趣道“商量就商量呗,非要搞得这么紧张···”
可看到白斌斌严肃的表情,他也收起嬉笑的心情,看来是很重要的事呢!
一连两日未见的水斯年,也不知他在做什么,但肯定与水龙吟有关。
莫非与前日水澹年不请自来有关?
怀着疑惑的想法,沈星流跟着白斌斌来到竹林间一座的小屋前,周围竟还藏着数十道隐晦的气息。
“堂主,黑侠来了!”
白斌斌轻叩屋门,待屋内传出回应后,这才推门请沈星流入内。
屋内不大,有一火炉在正中央,并烧着一壶开水,蒸汽腾腾。
只见,水斯年盘坐在左手边的矮榻上,面前放着一张木案,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
他的内伤虽说已有所好转,可火毒却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折磨着他,让他时冷时热很是难受,只能以内力强压着火毒,才勉强好受一些。
“星流,来来来,快坐!”水斯年一见他来了,笑脸相迎道“我就不起身了啊。”
“水堂主,你就别客气了,坐好就是···”
沈星流摆了摆手,盘腿坐于对面,将黑刀靠在一侧,“不知水堂主,可还好?”
此刻,若仔细看去,可见水斯年的眉心中隐隐有黑气散出,两个眼眶也是异常黢黑,要知道这火毒连沈星流都无法拔除。
“多谢星流的关心,不过我倒是还好,就有些冷热不定,睡不好啊哈哈哈···”
看着水斯年还有心情打趣自己,让沈星流放下心来,“不知水堂主,如此神秘地邀我来此,所为何事?”
“唔,对了,这个给你,”水斯年轻抿一口茶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片递了过去,“星流可还记得水遁一事?”
沈星流听后,心头一跳,赶忙接过玉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莫非这就是水遁之法?”
“正是!”
白斌斌在一旁说道“堂主此番回水龙吟,便是去拓印这玉片,黑侠只需将灵识探入玉片即可,但此玉片只可阅读一次,拓印便会消失。”
“可我还未取回火龙丹啊···”
水斯年摇头道“我早已想好,不论你能不能取回火龙丹,这秘法也是要给你的,秘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还请黑侠善用。”
“一定!一定!”
沈星流握着玉片,拱手保证道“水堂主尽可放心,我定取回火龙丹!”
“好、好,咳咳咳···”
水斯年情绪有些激动,转而咳出一口黑血,吓了沈星流一跳,不是说没多大的事吗?
白斌斌赶忙上前扶住堂主,一掌拍去,将内力缓缓渡入其体内,方才有所好转。
缓过一阵后,水斯年吐出一口气,开口笑道“星流勿惊,我还死不了,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去火龙谷了!”
“为何?水堂主莫非认为我取不来火龙丹?”沈星流一惊,双掌拍在案上,皱眉问道。
“不不不,黑侠莫要误会!”白斌斌连连摇手,打圆场道“我们都是为你好···”
左右看了看两人,沈星流渐渐有些明白了,将紧绷的全身,稍稍松弛了些,眯眼沉声道“是不是有人想要阻止我去?”
白斌斌、水斯年对视一眼,很是吃惊,异口同声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了,”沈星流嘴角微微上扬道“前天水总舵主来过水月别院···”
他早该猜到堂堂水龙吟的话事人,水家的家主,怎么可能什么事也不做呢?
至于为何不在明面上动手,水澹年顾忌的应该不是他本身,而是他背后的关系,或者说的是当朝皇帝及大将军。
如今来看,水澹年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无论如何,这火龙谷我都必须得去···”沈星流斩钉截铁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水澹年及那名背后之人,为何一定得要九龙烈火鉴,就算是为了水如意,也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好,黑侠果然快人快语!”白斌斌拱手佩服道“在下预祝黑侠马到功成。”
“星流,你听我说···”
水斯年还想劝上几句,却被沈星流打断,“水堂主无需再劝!”
“唉,那好吧···”
“水堂主如此神秘地邀我前来,不会只想送我一枚玉片吧?”
水斯年嘴角无奈一扬,笑骂道“鬼精鬼精的,什么都瞒不了你啊。”
而后抬眼看了看旁边的白斌斌,得到示意后,白斌斌解释道
“此次,我们暗中抽调了三十名身手绝佳的死士,将随时听候黑侠的任何命令。”
说话间,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递了过去。
“这样的话,我就更有把握了!”
沈星流上下翻看着这道黑色的令牌,花纹极为特殊,没有任何字样,若无人告知,根本看不出是何势力所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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