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斯年还想起身送一送,却被沈星流止住,他将玉片和令牌收好,手握黑刀起身稍微拱手,便出了小屋。
此时,门外已有三十名蒙面人等候。
所有人皆身着黑色劲装,背负短刀,腰间右侧挂着一把精巧的弓弩,左侧有一皮袋。
皮袋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但稍微一想,便知里面肯定是些暗器毒药。
这时头前有一人走上来前,手捧着一个油纸包裹,递给沈星流。
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只又肥又大的烧鸡。
“哈哈,谢了哈!”
沈星流本来也没想抓山鸡,回去之后就说没抓到,没想到水斯年如此贴心,竟早早地准备好了。
黑衣蒙面人也不说话,齐齐抱拳一拜,转身挥了挥手,所有人迅速散入林间。
别看这些人的境界最高才三品,但长期以来磨练出的杀人技巧,却丝毫不输四品武者。
“咻!”
沈星流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走后不久,水斯年被白斌斌扶着走出小屋,其身后的小屋轰然倒塌。
七八名黑衣人,正手持铁锤、铁斧将此夷为平地,务必不留痕迹。
亭中,小狼眼巴巴地等着山鸡。
他手中的干粮都吃完了,肚子也已吃到七八分饱,可沈大哥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嗅到一抹香味。
旋即,冲出小亭,跑出没几步,眼前一花,一人便托着烧鸡出现。
“唔啊,沈大哥,你去哪儿了,偶都快吃饱了···”
沈星流避开小狼冲来的身影,笑道:“哦?吃饱了?那这烧鸡就归我喽···”
“嘿嘿嘿,才没有!”
小狼抢过包裹,打开一看,呼道:“哇,烧鸡···”
“我也要,我也要···”
对此水平之三个小馋猫自然不会放过,纷纷上前争抢。
沈星流也只好随他们去抢,笑着走进亭子,还未坐下···
“星流,这次一定是收获颇丰了吧!”唐萱萱笑眯眯道。
“哎,萱萱你在说什么···”沈星流从食盒中取出一块肉干,有些心虚道:“我就是去打猎了···”
“噗呲···”
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笑声,紧接着亭中几人都笑了。
唐萱萱白了他一眼,“你当我们都像小狼他们那么单纯?这荒郊野外,哪里来得烧鸡?”
沈星流仔细一想,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地点了点头。
“好啦,不说就不说吧···”唐萱萱也知道,他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另一边,小狼将烧鸡分了分,每人都得到一些,就连沈星流也有。
吃完饭后,又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继续向着目的地出发。
灵觉寺建于灵觉山,至今已有一百年,据说这里原本只是处小土丘,高不过十数丈。
自从一百多年的那场地龙翻身之后,此丘一夜之间便长至四十丈。
当地人无不惊奇,而且此山还在不断长大,严重威胁附近村民的生命安全。
刚好有一名灵音寺的高僧来此,一眼便看出此山,已生有灵智,随即在此山上建寺用以镇压。
不仅如此,他还运用大神通,从灵音寺中搬来一口水井,这才将山的高度定在五十丈。
从那之后,灵觉寺内香火不断,往来香客络绎不绝,而所求之事,也是百求百应。
百年来,山上造像约有六十多尊,形态各异的佛陀、菩萨、罗汉,也就成了众信徒的朝拜之所。
将车停在山下后,几人徒步上山。
他们早在来之前,就已提前告知了寺中和尚,还将在寺中小住两晚。
行至山腰,有座小亭。
亭中有一老和尚,正独自一人下棋,沈星流瞧得有趣,便让众人先上山,莫要让负责接待的知客僧等急了。
小狼可不想听那些和尚念经,也想留下,却被唐萱萱揪着耳朵,强行带上山去。
目送几人离开后,沈星流走进小亭,老和尚好似未闻,自顾自地落子。
“啪嗒···”
又落下十数子,下一子便是黑子,可棋局上黑子的状况已然不妙。
沈星流看得聚精会神,下意识喝止道:“不能落在此处!”
黑子及时停住了,老和尚如梦初醒,抬眼看向来人。
“小施主,为何要叫停老衲?”
沈星流抱歉道:“小子只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这片棋子尚能存活,所以出言提醒···还望长老勿怪!”
“可世事皆有天数,强求不得啊。”老和尚将黑子落下,如此清出一大片的区域。
“强求不得吗?”
沈星流挑起嘴角,笑道:“可我偏偏要逆天而行,死中求生!”
说罢,他移步坐到了老和尚对面。
“小施主,也精通博弈之道?”老和尚古井不波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小子无状,愿意一试!”
沈星流握着黑刀抱拳道:“请了!”
“也好···”
老和尚抚须一笑,未见有何动作,面前放着黑子的棋罐,便被一阵风儿轻轻托起落在他的面前。
沈星流这才知道,原来老和尚实力深不可测,因为刚刚他竟没有察觉到内力的波动。
“啪!”
白子落下,对局开始。
白棋的攻势十分凌厉,如今只有寻求防御,以求后发制人。
紧接着,数枚棋子接连落下,黑子如同山岳一样,不可动摇。
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老和尚瞳孔一震,转而经营起自己的后方来,不再一个劲儿地进攻。
另一边,沈星流虽然感到压力骤减,可反而担忧起来,莫非自己的意图被对方看穿了?
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辣,古人诚不欺我。
但若这样就想赢过我,那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棋局上,情势陡转,黑子逆转颓势,倒逼白子一决胜负。
“小施主,莫要着急嘛,”老和尚微微一笑,“玄慈他很看好你呢。”
“哦?大师居然认识玄慈?”
沈星流眉心跳了跳,看来他们两人相遇并不是巧合。
“吼吼吼,那是当然···”老和尚捏起一子,“老衲可是他的师叔呢!”
这,玄慈都多大了,老和尚居然是玄慈的师叔···
那老和尚岂不是一百多岁了?
可···
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随即,沈星流想要起身行礼,但他发现身上好似有万斤重担,压得他根本起不来。
老和尚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号,“施主,该你了!”
“看来不下完,不让走了哈,”沈星流轻声笑道:“也好,看招!”
黑子飞速落下。
沈星流只感觉眼前景物骤变,此刻他正立于战车上,凭栏而立,周围全是身着黑甲的将士。
黑色的旌旗上写着大大的“沈”字,正随风飘荡,不时发出猎猎的响声。
战场上处处弥漫着硝烟,对面则是老和尚率领的白甲大军。
“噌!啦啦啦···”
黑刀缓缓出鞘,沈星流再难掩心中的兴奋,咧嘴大笑道:“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全军出击!”
黑甲军团早就憋足了一股劲,甲士们紧了紧手中的兵刃,奋不顾身朝着对面冲杀过去。
老和尚轻叹一口气,扬起手臂向前一挥,白甲大军随之而动。
仅片刻功夫,两军正面交锋,短兵相接。
甲士们的搏杀声震耳欲聋,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与此同时,灵觉寺内的和尚们早早就接到了消息,一些无事的和尚们,纷纷向寺外奔去。
“哎,站住!”
一名五六十岁的大和尚,正在向水莫氏介绍如何做法事,突然叫住一名小沙弥,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师伯恕罪···”
小沙弥暗道不好,怎么被戒律堂师伯撞见了,连忙上前双手合十,低下脑袋拜了拜。
大和尚鼻翼微动,只是当着水莫氏的面不好发作,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如此温柔的师伯,吓得小沙弥心惊胆战,不知该怎么办。
“小师傅莫慌,慢慢道来。”
还好有水莫氏在一旁打圆场,小沙弥定下心来,“回禀觉空师伯,是慧衍太师祖正在山腰处与人对弈。”
“什么慧衍师祖出关了?”觉空大和尚眼眸圆睁,手中的念珠险些掉到地上。
水莫氏听得明白,脸上神色一阵变换。
突然想起刚在山腰碰见的老和尚,竟是一手建立灵觉寺的慧衍大师,真是不可思议!
自从慧衍不再担任住持后,一直深居简出,从不见人。
外界甚至有传闻说,他早已圆寂,没想到他竟还活着,这般算来慧衍得有一百五十几岁了。
慧衍大师重新出关,也难怪这些僧人如此激动。
那与其对弈的人,岂不是···
想到这里,水莫氏哭笑不得,一直揉着狂跳不止的太阳穴。
“施主,难道你认识与慧衍师祖对弈之人?”觉空收了心神,疑惑道。
水莫氏还未说出,小狼四人却欣喜欢呼道:
“是沈大哥,一定是沈大哥!”
“嘶,水夫人果然认识此人?莫非他是···”
觉空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慧衍师祖的棋艺,可谓高深莫测,无数棋坛国手都想与之手谈一局,结果都不可得啊。
唯有二十年前的莫兮之,或可与其一战。
水莫氏笑着摇了摇头,她也听过父亲失踪前,与慧衍大师下过一局。
“他名叫沈星流,并不是家父的学生,对我等却有救命之恩。”
觉空微微颔首,“莫先生他云游二十载了,还未归来吗?”
两人沉默不语。
唐萱萱越听越迷糊,疑惑问道:“水夫人的父亲,是不是很厉害?”
听到疑问后,水夫人一愣,这才想起还未将此事告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