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对范蠡躬身一拜,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愿为范大夫效力。”
范蠡笑呵呵伸手扶起段誉,拉着段誉的手,眼神真切,道:“眼下我正要去王宫,今日在王宫里我越国剑士将与吴国剑士比试剑法,东方兄弟便与我同去王宫,看看这些剑士能否入东方兄弟的法眼。”
旋即范蠡醒悟到段誉流落江湖,身上衣服多有破损,形象颇为狼狈,而且他有数名护卫衣服也被溅上了金汁,便带着段誉和护卫又回了一趟范府,安排人为段誉沐浴后又换了套新衣,这才带领众人前往越国王宫。
一路上范蠡把段誉带在身边,并排前行,俨然把段誉视作与自己平等地位,起码外在表现是这样。
到了王宫,范蠡只带了段誉和那两名来自江西的护卫进入王宫,段誉已经知道了这两人叫吴彪和吴壮。
段誉到处东张西望,默默的把王宫布局记在心里。昨夜他是从北面进入王宫,逃跑的时候走的是东侧,这次跟着范蠡自然是走的南面正门。
范蠡以为段誉没见过王宫这般恢弘的宫殿,才会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到处张望,笑道:“东方兄弟似乎很喜欢王宫,不过今日还有要事,改日我亲自带你来游览一番。”
段誉心道这是把我当土包子了,嘴上还是应了下来。
到了正殿,吴彪和吴壮两兄弟留在了殿外,范蠡只带了段誉进殿。
这正殿正是昨夜段誉偷听的大殿,此时正中王位上坐着一人,正是勾践。勾践的左边坐着黑衣人。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座次,可见勾践对黑衣人的重视。
范蠡向勾践躬身行礼,段誉只得也跟着行了一礼。
范蠡看了一眼黑衣人,指着段誉对勾践道:“大王,我来为你介绍,这位少侠是东方墨,是我今早偶遇,他一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倒了十几个护卫,而自己毫发无伤,实有万人敌之姿,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若是以前,勾践求贤若渴,必然亲自笼络。此时他却下意识看向黑衣人,见黑衣人没有表示,勾践转过头来看向范蠡,淡淡道:“既然良才难得,便让他做范大夫的侍卫吧。”
范蠡暗叹一口气,知道勾践受黑衣人蛊惑,凡事都征求黑衣人的意见,只得躬身道:“谢大王。”
范蠡坐到了勾践右首的座位上,段誉站到了范蠡的身后,勾践没有赐座,他只能以范蠡随从的身份站着。
段鱼观察到大殿的右边站着约三十名锦衣剑士,均是抱剑而立,而与之相对的,左边却是空着的。
不一会儿,一名中年书生领着八名青衣剑士步入大殿,八名青衣剑士均是满脸傲色,对大殿右侧数倍于己的锦衣剑士毫不在意。
中年书生向勾践行礼,道:“大王,上国剑士已经带到。”
八名青衣剑士躬身向勾践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如果从侧面看,八个人的头始终在一条直线上。
其中一名青衣剑士手捧三尺长的锦盒,上前一步道:“敝国君王多谢大王厚礼,命臣奉上宝剑一口。此剑乃敝国新铸,以供大王玩赏。”
勾践为了麻痹夫差,曾赠送夫差大量金银器玩,既让夫差减轻对越国的戒心,又能让夫差习惯于奢靡而废弃朝政。夫差见勾践所赠财礼甚厚,便派了八名剑士回赠勾践以宝剑,略作表示。
勾践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却笑呵呵道:“多谢夫差大王,范大夫,接过来试剑。”
范蠡上前接过锦盒,打开后看到里面是一柄三尺长剑,长剑剑锋映得范蠡的脸成了青碧色。
范蠡拔出长剑,赞道:“果然是宝剑。”
又招过一名锦衣剑士,两人挥剑对砍,只听得“当”的一声,锦衣剑士手中只剩下半截断剑。
勾践眼皮微跳,却还是哈哈一笑,沙哑道:“确实是宝剑,取新铸的宝剑再试。”
不一会儿,一名锦衣剑士拿来一把长剑,剑身也有碧气映面。
两人再次挥剑相交,这一次锦衣剑士手中的剑没有断掉,只是剑身被砍出了一个指甲那么深的缺口。
“再来!”范蠡向锦衣剑士喝道。
又一次挥剑对砍,两人都有很好的控制力,范蠡的剑正好又砍在上次砍出的缺口上。
这一次,锦衣剑士手中的剑仍没有断,但缺口又加深了一些。
“再来!”
两人再挥剑对砍,直到第五次对砍,锦衣剑士手中的剑终于断掉,而范蠡手中的剑仍旧完好。
“夫差大王所赠宝剑果然锋利,”勾践笑着夸赞,“八位上国壮士皆是腰悬宝剑,必然精通剑术,便与我越国剑士比试一番,如何?”
之前献上宝剑的吴国剑士躬身道:“吴越两国世代交好,吾等愿遵越王命!想来吴越比剑将来必成为一段佳话!”
勾践微微一笑,对着范蠡摆了摆手。
范蠡会意,朗声道:“吴越剑士,一次比试。”
大殿右侧的锦衣剑士里走出一人,八名吴国的青衣剑士则只留为首那人在大殿正中,其余七人退至大殿的左侧观战。
两名剑士各自倒转剑尖,右手握剑柄,左手搭于右手手背,躬身行礼。
两人身子尚未站直,便已“铮”的一声两剑相交,显然都意在抢攻取得先机。
两人各退一步,青衣剑士立刻抢上连劈三剑,锦衣剑士矫健的躲开,接着腾身而起,刷刷两剑向对方攻去。
青衣剑士微微冷笑,却是凝立不动,长剑轻摆便将对方的长剑荡开,显然青衣剑士的剑法更高明。
锦衣剑士不再抢攻,围着青衣剑士转圈跑了起来,他的动作更为敏捷,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寻找对方的破绽。
青衣剑士只得跟着锦衣剑士原地转动身子,只是锦衣剑士越转越快,衣襟都已飘在身后,青衣剑士渐渐感觉到晕眩,知道这样下去非转晕自己不可。
青衣剑士寻得一个时机挺剑刺向锦衣剑士,迫使锦衣剑士停下脚步,接着回剑侧身,做防守姿态,突然他脚下一个趔趄,似乎是晕眩所致。
锦衣剑士见自己的战术奏效,大喜之下挺剑刺向青衣剑士肩部。
然而青衣剑士趔趄一下却是故意漏出的破绽,他长剑一圈,刺向锦衣剑士咽喉,打算以伤换命。
锦衣剑士大骇,忙掷出长剑射向青衣剑士的心窝,这一下以命换命,要迫使对方撤回刺向自己咽喉的杀招。
然而青衣剑士丝毫不为所动,毅然挺剑刺穿了锦衣剑士的喉咙,锦衣剑士掷出的剑刺在他身上却发出“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原来这青衣剑士带了护心镜,所以才敢无视对方射向自己心口的剑。
锦衣剑士脖子里鲜血喷溅,扭动几下便不再动了。
在段誉看来,这两人的武功实在稀疏平常,两人的剑法招式比于光豪之流尚且不如,更何况这两人没有内力支撑,施展剑法全凭身体的力量。
虽然没有内力支撑的剑法也不是一定不能登堂入室,但那对剑法的要求太高,整个金庸的武侠世界里恐怕也只有《独孤九剑》能只凭剑法就能战胜二三流的内家高手。
这时有侍者上来抬走尸体,抹去地上的血迹。
勾践哈哈一笑,道:“吴国剑士剑法精妙,赏赐十金。”
青衣剑士躬身行礼道:“谢越王赏赐!”
勾践左手一挥,范蠡起身道:“吴越剑士,二次比试!”
大殿左右各走出一名剑士,躬身行礼后摆开架势,这名锦衣剑士非常魁梧,所用的剑是既宽又厚的重剑,但他舞剑却不显费力,重剑被他舞的虎虎生风,青衣剑士不敢掠其锋,只在外围游斗。
锦衣剑士重剑越舞越快,然而青衣剑士身手矫健,防守滴水不漏,偶尔还能寻机反击一剑。
一炷香时间后,锦衣剑士体力开始不支,青衣剑士转守为攻,一番攻击招式施展开来连绵不绝,锦衣剑士的重剑太过笨重,防守起来甚是吃力,锦衣剑士身上不时就会添上一道剑伤。
眼见锦衣剑士已然不支,勾践却视若未见。
勾践不作表示,其他人自然不敢喊停认输。
半炷香后,锦衣剑士横尸当场!
范蠡看了勾践一眼,见勾践脸色阴沉,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朗声对青衣剑士道:“壮士剑法精湛,大王赏赐十金。”
青衣剑士谢赏后退回。
范蠡又道:“吴越剑士,三次比试!”
大殿左右又各走出一人,此时勾践道:“单打独斗已看了两场,这次两个对两个。”
于是左右再各出一人,四人展开对战。两名锦衣剑士各自为战,两名青衣剑士却配合默契,有时一人挡住对方两人,另一人伺机进攻,有时两人共同占住方位攻击一人。不到半炷香,青衣剑士便已胜出,越国再添两具尸体。
这时明眼人都可看出,若是单打独斗,锦衣剑士尚有一战之力,若是群战,青衣剑士配合默契,能发挥出远超单个剑士的实力,锦衣剑士就远不是青衣剑士的对手。
勾践犹自不服,让再来一场四人对四人的比试。
只是这一次锦衣剑士败的更快,完全不是配合默契的青衣剑士对手,片刻间越国又添四具尸体。
勾践呵呵大笑,鼓掌道:“好剑法,好剑法!上国剑士名扬天下,可教我们今日大开眼界了。四位剑士各赐十金!”
四名青衣剑士躬身谢赏。而后侍者领着八名青衣剑士出了大殿,剩余的锦衣剑士也一一出了大殿。
诺大的大殿里一下子有些冷清下来,只剩勾践、黑衣人、范蠡、段誉和中年书生五人。
勾践怔怔看看满地的鲜血,又瞧瞧吴国赠送的宝剑,突然嘶声大吼:“我要杀了夫差那杂碎,我要用他送来的这把剑亲手杀了他……”
声震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