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个多时辰,段誉才看到一行约二十人自范府方向远远行来,为首者是一名高高瘦瘦,作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龄,余者皆是护卫的打扮。
段誉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低垂着头,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一行人和自己的距离,同时思考怎么引起范蠡的注意。
段誉搜罗脑海中奇人异士投奔目标人物时所用的计策,姜太公钓鱼的典故他知道,可要真来个姜太公模仿秀,估计会被人当成傻子。许攸投奔曹操那是战场上投敌,不适用他现在的情况。什么张良韩信、卧龙凤雏,似乎没有一个适合他的情况。
中年书生一行人越走越近,就在段誉决定用最简单的办法——一脚踏坏地面上的青石来引起中年书生的注意,突然注意到王宫方向有一汉子挑着担子也向他行来,单子的两头各挂了一个大木桶。
路上已经有了熙熙攘攘的行人,所有的行人遇到这挑担子的人都会捂着鼻子远远躲开,段誉嗅觉远超常人,远远的就已闻到恶臭味传来,看来挑的是粪便。
估算了一下两边行走的速度,挑粪汉子与中年书生一行人约莫在自己蹲守的这里相遇,段誉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眼看两边的人就要相遇,中年书生的护卫有近二十人,这些护卫要把中年书生护在中间,就不能像行人那样远远的躲开挑粪汉子,只好手捂鼻子遮挡臭味。
段誉瞥了一眼中年书生,见他只是眉头微皱,没有捂鼻子也没有呵斥挑粪便的汉子,不由得对中年书生的心性高看几分,能把心爱的女人送给敌人享用了数年,还能安然忍耐下来,这人的忍字功夫确是了得。
段誉右手捡起一颗小石子,扣在中指和拇指之间,待到挑粪汉子与打头的护卫擦肩而过,中指发力将石子弹出。
只听得“啊”的一声叫,挑粪汉子右脚踝突然剧痛,站立不稳向地上倒去,两个粪桶掉到青石路面上,顿时金汁四溅。
离挑粪汉子近的护卫躲避不及,有数人被金汁溅到身上。
段誉的动作很隐蔽,那些护卫的眼力哪里能看的出有人暗中使了手段,只以为是挑粪汉子自己不慎摔倒的,纷纷大怒,之前那中年书生都没嫌臭,他们也只能忍着,此时都被粪便溅到了身上,哪还能忍?纷纷叫骂着上去蹬踹挑粪汉子。
其中为首的两个护卫最是凶狠,段誉通过声音认出了就是在江西犯下命案的那两人。
那挑粪汉子脸上已被打出血,而中年书生只是皱着眉在一旁看着,并未阻止手下的护卫。
段誉突然动了,两步就跨到了挑粪汉子身旁,接着连踢四脚把围殴挑粪汉子的护卫踢飞,伸手扶起了挑粪汉子,把他护在身后,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的看着中年书生一行人。
这些护卫在会稽城里什么时候吃过亏?被踢飞了四人哪还能忍,拔出刀把段誉团团围住。
为首的两个护卫也在被踢飞的四人之列,此时已站起身来,两人看向中年书生。
就见中年书生向二人点了点头。
这二人刚才虽是被段誉从身后踢飞,类似于被偷袭,但是从段誉能一瞬间连续踢飞四人,且每个人都飞出丈余,可见段誉腿上的功夫,两人便不敢轻视。
这两人的眼力比其余的护卫高了不少,知道段誉可能不好惹,便与其他护卫一齐围住段誉,其中一人问道:“不知这位兄台为何偷袭我等?”
段誉双臂抱在胸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挑粪汉子,意思是看不惯众人围殴一个平民,却一句话也不说,一副高人做派。
他为自己制定的人设就是类似燕赵古风的感慨悲歌之士。
那名护卫又道:“这个挑粪的粗人把金汁洒在我等身上,还惊扰了范大夫,我等只是对他略施小惩,又有什么不对之处?”
若非忌惮段誉的腿功,这些人怕是早就一拥而上,这时只得先忍着性子讲道理。
段誉终于开口:“这人只是一时不慎才冲撞了你们,你们却把他打个半死还不住手,这也叫略施小惩吗?”
那名护卫道:“这人冲撞了范大夫,我等饶了他性命,只是打上几拳几脚让他长些记性。”
段誉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那名挑粪汉子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想要跪下求饶,却被段誉伸手拉住了。
那护卫见言语上讨不了好,恶狠狠想到:这里是会稽城,任这人再厉害也翻不出天。
于是道:“兄台既然蛮不讲理,那就怪不得我等以多欺少了。”
说罢便招呼众人一拥而上。
段誉眼神轻蔑,腿影闪动间,那些护卫便纷纷倒飞而出,飞出一丈多才滚落在地。
前后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围上段誉的护卫都化作滚地葫芦遍地哀嚎,只剩下四个还护在范蠡的身旁。
这些护卫都只是练过些拳脚的普通人,他们的动作在现在的段誉眼中如同慢动作,段誉没用任何武功,只是普通的踢腿就把这些人踢飞了。
那种感觉,就像星爷的电影功夫里,最后星爷打斧头帮的喽啰那样。
中年书生却不惊反喜,眼睛一亮,他没看清段誉的动作,但这更加说明段誉武功的高明,忙拨开身前的护卫,上前对段誉一礼,道:“这位少侠,鄙人越国大夫范蠡,这边有礼了。”
段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仍旧孤傲的模样。
范蠡毫不介意,笑着继续道:“都怪鄙人御下不严,致使手下护卫误伤了平民百姓,还与少侠起了冲突,我这就安排人带着这个挑粪的汉子去看大夫,另赐予他十两银子以作补偿。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若是没有这挑粪汉子,今日我还见识不到少侠这样高明的武功,鄙人合该感谢他。”
段誉心中嘀咕:这叫误伤平民?真是书生一张嘴,把丑说成美。
不过他脸上仍是一副欠揍的孤傲模样,道:“你养这么多废柴当护卫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他们去种田浇菜,也省的浪费你的粮食。”
这句话就有些杀人诛心了,满地的护卫纷纷对段誉怒目而视,但他们也知道自己远不是段誉的对手,只是敢怒不敢言。
范蠡闻言苦笑道:“少侠所言有理,只是越国偏僻之地,这些护卫已是个中好手,不曾想却当不得少侠一合之敌。鄙人这些年苦寻武道名师训练手下护卫,只是一直不可得。今日得遇少侠,真是天不负我。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可愿为我座上之宾?若少侠肯屈就,鄙人必以国士相待!”
段誉心道:这范蠡收拢人心果然是有一套,不过这正是他要的。于是故作矜持道:“在下东方墨,本是南唐国人,只是故国已亡,这些年孤身一人流落江湖,若得范大夫看重,在下自无不可。只是范大夫手下这些护卫资质平平,在下却不能保证把他们都训练成高手。”
范蠡见段誉答应,大喜道:“无妨,这些护卫能学得东方兄弟的一招半式就好,况且以东方兄弟之能,若是只做护卫教习,那也太屈才了。我要向大王举荐你,以东方兄弟之能,定能得大王重用。得东方兄弟之助,何愁大事不成!”
范蠡热切的直接以兄弟相称,段誉哪怕对范蠡反感,此时仍觉得心中很舒服。
只是,能不能别老是“东方兄弟、东方兄弟”的叫,你又不是童百熊,我也不是东方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