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瑾晞趴在床上，他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点被抽空。
他已经开始遗忘了，忘记季微凉拿刀的姿态，忘记季微凉斜眼的神采。
这就是思念被抽离的感觉吧。
说痛么好像也不至于，只是难受，无法言表的难受。
就像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鞋子，每一步都很不舒服。
凌瑾晞埋头自己的臂弯。
与其让季微凉在他的怀抱里受罪，他宁可放手后后悔。
与其让季微凉在他的眼睛里疲惫，他宁可自己背下所有错对。
“小六，你怎么了”二哥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小弟难得露出疲态。
凌瑾晞没有开口，他不想说话，闭上眼，放任自己在梦境寻找离开的人。
凌瑾仲叹息，这个弟弟是家族的异类，明明可以享受家族的荣光，偏偏选择呆在万仞山苦修，以至于很多时候还像个孩子一样。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凌瑾仲随口开了个玩笑，凌瑾晞却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二哥。
“呃，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凌瑾仲笑了，这小子一直呆在万仞山苦苦修行，如今突然出现在越州，想必就是为了那个心爱的姑娘吧。
“嗯，很喜欢。”凌瑾晞乖乖地点点头。
“哈哈，喜欢就去追啊，怎么样，要不要哥哥教你”凌瑾仲兴致勃勃，他十分喜欢看这个弟弟吃瘪受挫。
“我们已经在一起过了。”
“在一起过了你的意思是，你们在一起了，又分开了所以你现在是觉得自己渣了人家，所以心怀愧疚”凌瑾仲十分八卦，对凌瑾晞这段恋爱史非常有兴趣。
“二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是那个提分手的人”凌瑾晞皱眉，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
“所以你被甩了男人嘛，被甩不可耻，我每次腻味了，都会故意让人甩了我，这样说起来也好听一点。”凌瑾仲挤眉弄眼地冲凌瑾晞使眼色，“你小子很得我真传嘛！”
“我没有腻味，算了，你不懂的。”凌瑾晞一转头在床上翻了半圈。
“这话我可不爱听，女人而已嘛，你哥追过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怎么可能不懂女人！”在自己的专长被弟弟看不起，那凌瑾仲可不能忍，“来来来，你跟我说说，我有什么不懂的。”
被凌瑾仲摇晃了好几下，凌瑾晞这才不耐烦地睁开眼，“那你理解季微凉么”
“越州魁首季微凉”凌瑾仲犯难了。
“嗯。”
“但是，她在我眼里压根不算女人啊！”
“……”
凌瑾晞一转头又要不搭理他了，凌瑾仲这才赶紧解释，“这越州魁首吧，作为女人来说，问题有点多。”
“……我要睡觉了，你赶紧出去吧。”凌瑾晞直接闭上眼。
“不是不是，你说一个女的，活成那样，她根本没把自己当女的，我又怎么能把她当女人看呢”
“怎么说”凌瑾晞这才睁开眼坐起身，等凌瑾仲解释。
“人吧，其实最关键的是明白自己要什么，然后再确定自己应该是什么模样，就像农夫的作用是耕种，那么他就会有农夫的模样，女人也是如此，要嫁人，那就要贤惠端庄，要讨人喜欢，那就要温柔可爱……”
“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她们只是自己性格使然而已。”凌瑾晞不喜欢这种说法。
“那换个说法，你去赴宴就要穿礼服，去战场就要着战甲，想要找蝴蝶就拿着花，想要找狗就拿着肉，这样没问题吧。”凌瑾仲换了一个说法。
“那与季微凉有什么关系”凌瑾晞皱眉，对哥哥的观点，他不好置评，但是他不喜欢那种说法。
“越州这位女魁首嘛，拿着刀，生人勿近，靠近者死。”凌瑾仲摇头晃脑，“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她，但是我看那越州魁首，根本没把自己当个女人。”
“我喜欢她。”凌瑾晞从未想过隐瞒这件事，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在一起，在一起就好好对她，这就是凌瑾晞的道理。
“你喜欢她有用吗”凌瑾仲笑了，“她可能喜欢你么”
凌瑾晞低下头，“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喜欢呢，并不是你喜欢就有用的，尤其是越州魁首那种人，喜欢她就像喜欢你三哥一样，你以为你在和她谈感情，她心里想的却是其它东西。”凌瑾仲拍拍凌瑾晞的肩膀，“年轻男人嘛，有时候是会喜欢那种强大的女人，但是那种女人，不适合你。”
“为什么”凌瑾晞不懂。
“你啊，是兄弟里长得最乖巧的，但是性子却是最硬的，我只能告诉你，这次西洲不可能帮越州，如果你是喜欢的那个女子是越州人，那分开也挺好的。”凌瑾仲觉得凌瑾晞只是喜欢上了越州女子，但是按越州如今的局势，往后越州的女子都很难入门阀正室。
按凌瑾晞的性子，好不容易才和族中关系缓和一二，别到时候为了个越州女人，又闹起来了。
“为什么西洲一定要帮赤虹界”凌瑾晞歪歪头，难道西洲与赤虹界到底有什么协议
“赤虹界的女子大半都会送入西洲，你又不是不知道西洲女子，个个凶的一塌糊涂，相比而言，越州来的的妾室就温柔乖巧多了。”
“……难道不是因为她们无依无靠，只能靠着夫婿，所以才忍着脾气么”凌瑾晞不觉得这是西洲必须帮赤虹界的理由。
“这样说吧，你喜欢的那个越州女子，只要你给一个蜃影，赤虹界就能给你搞过来。”
“！”凌瑾晞睁大眼。
“很意外”凌瑾仲笑笑，“认真说起来，赤虹界算是西洲扶持的。”
“所以……仙息堂做的那些事情都与西洲有关”凌瑾晞心口发寒，他见过仙息堂祸害后的南越，而那一切竟然有西洲在背后支持！
愧疚，难堪，更多的是愤怒，凌瑾晞怒而诘问，“为什么，为什么西洲要放任赤虹界做下那些天怒人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