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闻言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没错,就是我对塔昆开的枪,”萨拉说,“这样他这个狗东西的就再也不能打我了。”
“那么也是你拿走了钱?”
“是的。”
“这样你才买得起卡梅尔的那幢房子?”
“是的。钱用密码存在巴哈马群岛的一家银行里。
司法部拿不到这笔钱,所以他们让我用这笔钱养老…主要是因为他们想要我作证。”
“你遇到我之前知道我是谁吗?”
“是的。”
“那么你的确利用了我。”
“利用了大约4时。我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有吸引力。当然我也没料到自己会爱上你。”
血从关山脸上一道裂开的伤口里渗了出来。“我希望我能相信你。”
“事实上我一直想到法国南部去居住。”萨拉出乎意料地说。
这回轮到关山毫无准备了。“你说什么?”
“不是那些人山人海的度假地,而是在内陆地区,”
萨拉低着头继续说,“在法国西南部,在比利牛斯山脉。
我在旅游杂志上看到那儿的一组照片,山谷、牧场、森林和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美得令人难以想象。
我想我可以在那儿画些好画……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你知道你会使自己处在危险之中,而卡妮达会利用你来对付我吗?”
“是的。”
“你知道下半辈子你将不得不时刻注意身后有没有危险吗?”
“如果没有你…”萨拉擦了擦从他脸上伤口里渗出的血。“我也没什么活头了。”
“这样的话,”关山说,“我们回卡梅尔。”
“你这是个好主意吗?”尼克拉问。
“不。但对我来说比别的办法更合情合理。”关山说。
…
他们眼下在喧闹拥挤的布拉德利机场上。
关山刚从航空公司的值机柜台那儿回来。
他走到尼克拉和萨拉身旁,他们正在盥洗室和航班时刻表不远处的一排空椅子上等他。“我搞到了8点30分那班飞机的票。
今天下午15点28分到达旧金山。”
“座位不在一起。”萨拉说。
“其中两个是一起的。有一个人得坐在后面一点的地方。”
“我坐那儿,”尼克拉说,“我来负责观察有没有乘客特别注意你。”
“我拄着双拐,恐怕肯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萨拉说。
“我脸上的伤口显然已经让联航公司柜台上的小姐注意到了。”关山看看周围,确定没人在偷听他们说话。
“但我认为卡妮达没法预料到我们从哪个机场走。我不担心她会在这一带。到了卡梅尔,才是我们该开始担心的时候。”
“你肯定她会在那里等我们吗?”萨拉问。
“她别无选择。
她总得从什么地方开始找我们,卡梅尔是她最有把握下注的地方。
她知道,如果我不打算回去的话,我就得卖掉房子,转移账户。
她会守在那儿,劝说房地产经纪人或是银行经理告诉她钱是往哪儿转的。”
萨拉对匆匆走过的乘客皱着眉头,好像害怕卡妮达会突然从他们中间冲出来似的。
“但那些信息是保密的。她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走进房地产公司或是银行,叫什么人把你的新地址告诉她。”
“我刚才正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想,也许经纪人或是银行经理下班回家时会有一支枪顶在他头上。”
关山说,“卡妮达是危险行为的行家。她不只因为我杀了她哥哥而恨我,还有我那100万美元刺激着她呢。
为了报仇她会做任何事情的。如果我是她,我就会等在卡梅尔,直到我知道该从哪个方向着手追杀。”
尼克拉看看表。“我们得去安检了。”
他们挤过人群,萨拉拄着拐杖,两个男人一边一个保护着她,不让别人撞到她。这并非因为她走起路来显得不稳。虽然她还没有多少机会练习用拐杖走路,但她天生的运动能力使她有可能越来越大胆地往前走。
关山心底涌起一股对她的钦佩之情。她看起来心意已决,对疼痛毫不在意,准备好了做任何有必要做的事情。
关山问自己,那么你呢?你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你准备好了吗?
任何事情都准备好了。
但他对自己并非完全信任。
现在那些直接而实际的细节问题都已经考虑到了,没有什么能使他的注意力从感情上分散开来。
他不能适应萨拉就在他身边的现实。不和她在一起时,他会产生一种不完整的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即使是他走开去买机票那么短的时间,对他来说,也非常不舒服。
对任何事情都作好准备了吗?
他在和萨拉以及尼克拉一起走向安全检查站前的队伍时又问自己。不会是所有的事情。
他没作好萨拉再次被伤害的准备。也没有作好获悉她仍对我隐瞒她对我的真实感情的准备。同样也没有作好得知自己是个傻瓜的准备。
在安全检查站门前,他放慢脚步,让尼克拉和萨拉比他提前一分钟走过去,以防盯着x光监视器的警卫觉得他随身带的包里那一万张百元美钞可疑。
如果他被要求打开包,他将很难向官方解释他是怎么弄到这100万美元的。
安检人员立刻会认为这钱跟毒品有关。他不想让萨拉或者尼克拉看起来和他有联系。
x光监视器会把非金属物体连同金属物体的轮廓一同显示出来,因此,为了使钞票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关山去掉了一捆捆钞票上的橡皮带,把钱散放在大包里,又放进一件脏衬衫、一个记事本、一支钢笔、一套洗漱用具、一副牌、一张报纸和一本平装。
如果运气好,x光检查员看见包里没有武器就会满意了,不一定能注意到那些看得见的杂物。
关山前面的一位女士把手袋放在监视器的传送带上,然后走过了金属检测器,她没有任何问题。
关山的脉搏加快了,他站到她的位置上,把沉甸甸的包放到了传送带上。
x光检查员奇怪地看了看他。关山没理会自己受到的注意,把潜水表和汽车钥匙放进一只篮子里。
一位身穿制服、掌管金属检测器的女安检员从他面前把篮子拿走了。
关山一点也不担心金属检测器会在他身上查出武器来——出发来机场之前,他和尼克拉已经把他们的手枪拆掉,扔进了一个下水道。
然而,他仍不想冒险让身上的任何金属物体使检测器鸣叫起来,从而让别人更注意他,无论那东西有多么清白。
“你的脸怎么了?”那位女安检员问。
“汽车出了事故。”关山走过了金属检测器。
机器保持着沉默。
“看上去挺疼的。”女安检员说。
“其实更糟。”关山拿起他的表和车钥匙。
“那个闯红灯撞我的醉鬼进了陈尸房。”
“挺幸运的。最好小心些。”
“相信我,我会的。”关山走向从x光监视器里转出来的传送带。
但是,当他看见传送带没动时,他的胸口绷紧了。掌管监视器的那个安检员把传送带停了下来,严肃地看着关山便携包里那些东西的模糊影像。
关山等待着,就像一个要赶飞机的游客,虽然那只便携包显然不可能有任何问题,却仍竭力以明智的态度对待安全检查。
那个安检员皱着眉头凑近了观看监视器。
关山听见了自己耳后部那怦怦的脉搏跳动声。
安检员耸了耸肩,按了一个按钮,传送带又转了起来。便携包从机器里出来了。
“你的脸让我看着难受。”那个安检员说。
“我心里比看上去还要难受。”关山拎起那100万美元,和其他乘客一起走过大厅。
他在一部公用电话前停住脚步,向旅客咨询处要了机场的号码,然后依照那人给他的号码按了几个键。
“请接机场安检处。”
“安检处。”
电话接通后一个男声平静地回应一句。
“检查一下你们停车场里的一辆福特车,今年的新车型,宝蓝色。”
关山报出牌照号码。“你都听清了吗?记下来了吗?”
“是的,但是…”
“你们会在后备箱发现大量攻击型武器以及爆破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