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
关山接过尼克拉递过来的手机,自己都吃了一惊。
手机屏幕上显示有未读短讯,但无法解锁。
尼克拉对上关山的目光,一副询问的目光。
“我得抽空回去弗吉尼亚去,那里有个家伙可以搞定这个问题。”
“这个手机对你很重要吗?”尼克拉皱着眉头。
“詹扬就是因为它才送命的。”关山想了一下,“他像是故意在让人知道什么…秘密?”
“来,接着,鸡肉味的三明治,味道不怎么样,但对你有好处。”尼克拉耸耸肩膀,将袋装的三明治塞到关山手上。
“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得行动起来。”萨拉严肃的语调跟尼克拉的幽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关山看着她,温柔地握住她的手。
“对。你没出庭作证,司法部肯定很不高兴。他们会找你的。”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萨拉说。
“了结了?”关山迷惑不解。“我不明白。”
“尼克拉开车专门和我找到一处公用电话亭。我给司法部里我的联系人打了电话,他告诉我说已经用不着作证了。
大陪审团本来正开会讨论针对哈里曼的起诉,但他却死了,司法部说已经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萨拉犹豫了一下。
“是不是你杀了哈里曼?”
关山一言不发。
“为了我?”
“你要时刻提醒自己,和你在一起的还有个警官。”关山有些无奈地提醒一句。
尼克拉则看着自己的手。
“也许这会儿我该去散散步、或者遛遛狗。”
“我没想…”
“我没生气。你们俩肯定有好多话要说,我出去透透气。”尼克拉抓过一件衬衫,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萨拉等到门关上才开口。
“尼克拉告诉了我你昨晚的经历。”
她伸手来摸他的手。
“千言万语也抵不过我对你的谢意。”
“你所要做的就是爱我。”
萨拉吃惊地挺直脖子。
“你这么说,好像我得说服自己来爱你似的。可我的确是爱你的。”
她以前从未这样告诉过他。
他期待已久的这句话使他一阵激动,全身涌起一股暖流。他满怀激情地盯着她。
他在卡梅尔认识的那个娇媚的女人和眼前这个脸色苍白、面颊瘦削、眼睛深陷、头发散乱的女人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这一个才是他几次冒了生命危险想要得到的女人。为了救她,要他去哪儿、干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他觉得喉头一紧。
“你真美。”
她的脸上又有了血色。
“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关山说。
萨拉急剧地吸了一口气,连吸气的声音都听得见。她看着他,好像以前从来没有真正看过他似的,然后她抱住了他。拥抱使他们的伤口很痛,但他们依然热烈而有力地拥抱着。
“我不值得你这样。”
在医生的公寓里关山帮她爬上安全梯时,她也这么对他说过。
“不值得你这样”,是另一种表达感情的方式吗?抑或她就是这个意思,她觉得自己不配…因为她以前利用过他,而现在觉得惭愧了?
“怎么了?”萨拉问。
“没什么。
“但是…”
“我们还有好多细节问题要考虑。”关山很快地说,“司法部里你的联系人问过你詹扬的事吗?”
“他问过。”
话题一转,亲密的气氛被就事论事的语调所取代。
萨拉看起来有几分困惑。
“我告诉他,我认为就是詹扬告诉哈里曼我藏在卡梅尔的。
我还说,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詹扬,到了波士顿后我就从他身边逃开了。我告诉他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
“以后对他们也这么说。”关山说,“等到詹扬的尸体在火灾现场被发现时,当局将会很难辨认出身份来,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拿这尸体去跟谁的牙床记录对比。他们可能永远也辨认不出。他的失踪将会成为一个谜。
从表面上看,就好像是他怕坐牢,逃走了。重要的是,别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犹豫,就说你一点儿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别改变这个说法。”
“我还得解释清楚星期六下午我离开卡梅尔之后去了哪儿。”萨拉说。
“我会打个电话,我以前的一个熟人住在剑桥,他欠我一个情。
如果司法部想要个证人,他会给你作证的。他们会向你问起你和他的关系,你就告诉他们我在卡梅尔向你提到过他,他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我想让你到波士顿时去看看他。这样你从詹扬那儿逃开以后跑到他那儿去就很自然了。”
“还有一个问题……你。”
“我不明白。”
“尼克拉和我都不用担心我们的指纹会被认出来。奥迪车已经被火烧毁了。
那家汽车旅馆里的房间和波士顿那位医生的公寓也被烧毁了。
但你的指纹呢?
你睡着的时候,我们打开电视机想看看官方对昨夜发生的事有什么反应。
联邦调查局已经插手调查哈里曼等人的死因。据报道,他们在哈里曼房子里遗留下来的一件凶器上取到了指纹。那是把木镐。”提到这件残忍的凶器,萨拉似乎很不舒服。
“还有呢?”
“官方认为这是一起黑帮凶杀案,是两个相互对立的帮派之间的战争。但当他们发现了你的指纹时…”
“他们会发现,根据记录那指纹属于一个15年前就死了的人。”
萨拉瞪大了眼睛。
“你想在哪儿生活下去?”关山问。
“生活下去?”话题又突然一变,萨拉再次面露困惑。“当然是回卡梅尔。”
“和我一起?”
“是的。”
“我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关山说。
“但是黑帮的人不再找我了。”
“卡达妮在找你。”关山停了停,让沉默来强调他说的话。“只要我还活着,卡达妮就有可能会利用你来对付我。你仍会很危险的。”
萨拉本来就脸色苍白,现在的脸色更苍白了。
“什么都没改变,”关山说,“所以我要再次问你,你想在哪里生活下去?”
萨拉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如果我们分手。”关山说。
“分手?”萨拉显得迷惑不解。“但到底为什么要…”
“要是我们回到卡梅尔,中午时在艺术长廊或是意大利餐厅当众吵一架,要是有传言说我们俩已不再是情人,卡达妮可能会认为没必要对你做什么了,因为如果她杀一个我已经不再爱的人,我是不会感到难过的。”
萨拉显得更加迷惑不解了。
“实际上,”关山想找到真相,给她留了条退路,“我深思熟虑之后,假如我们分手,卡达妮就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但是…”萨拉更住了,没发出声音来。
“而且我们的分手必须令人信服。”关山说,“我可以指责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我可以当众发脾气,说你只是装**我,说你引诱我,说你想要的只不过是个住在你隔壁、有时住在你家里的保镖而已。”
萨拉开始抽泣。
“我可以告诉每一个人,我是个傻瓜,冒了生命危险却一无所获。
要是卡达妮在监视我,她会听说这次争吵的。她会相信的,尤其是在我离开卡梅尔而你留在那儿的情况下。”
萨拉哭得更厉害了。
“是谁杀了你丈夫?”关山问。
萨拉没回答。
“我想我们得编个说法,”关山说,“就说是组织内部的什么人,也许是他的一个手下开枪杀了他,拿走了钱,栽赃到你头上。
还有一个说法,就说是哈里曼的另一个儿子肖恩非常嫉妒他父亲对你丈夫的器重,于是决定摆平这件事,然后嫁祸于你。”关山停了一下。“你喜欢哪一种说法?”
萨拉擦了擦眼睛。“哪个都不喜欢。”
“那么…”
“是我干的。”萨拉说。
“嘀嘀”那只银灰色手机又响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