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联邦调查局已经不直接插手执行证人保护法了。”
关山继续道,“现在是联邦法院执行署自主负责。但双方工作一直保持深度合作,所以,当他们要将证人易地安置时,一定会通知你们的。
另外,他们没有通知当地警方,是因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警方也不需要知道。”
米勒的面容变得更加严厉。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样?”
“詹扬。”关山说。
米勒这次停住关门。
“在房子爆炸前,萨拉匆匆离开屋子,就是他开车带走萨拉的。”关山说。
米勒显然对此表示怀疑。
“你怎么认识这个人?”
“我们曾经是同事。”
“岂有此理。你的意思是你曾在联邦法院做过执法官?”
执法官?”
关山一开始没明白米勒指的是什么,但随即恍然大悟。
“詹扬现在是联邦法院的执法官?”
米勒对于自己无意泄露出来的信息,显得有些沮丧。
“不,”关山说,“我从未在联邦法院干过。”由于时间紧迫,他只得靠出其不意说服米勒。
“我和他曾经为中央情报局工作。”
果然这着实让米勒大吃一惊。
他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关山。
然后他转向尼克拉,又看了看关山,做了个让他们进屋的手势。
“我们需要谈一谈。”
米勒的客厅如同这幢房子的外表一样简朴,普通的家俱和陈列,一切又都整洁有序。
关山注意到书架上放着一把点45型手枪。
他立刻想到,刚才米勒从窗户往外看是谁时,手里肯定握着它。
“你如何证明你在情报部门呆过?”米勒问。
“眼下我无法证明。准确地说,我们从不使用徽章和职务卡片。”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米勒又转向尼克拉,皱着眉头。“你相信他吗?”
尼克拉点了点头。
“为什么?”
“从昨天的这个时候起到现在,你并没有跟他待在一起。
但他在危急时刻的行为方式清楚地表明他是个职业老手,我当然不是指卖房地产。”
“我们会搞清楚的。”米勒又把注意力转向关山。
“你对詹扬都知道些什么?”
“在与我共过事的特工人员中,他是最糟糕的一个。”
米勒向前跨了一步,离关山更近了。
“他不服从命令,”关山说,“老是认为跟他同组的人都在暗中与他作对。
他不经批准就采取重要行动,并利用一切机会越权行事。
也是因为他,将我和他共同执行的某次任务变成了一场灾难,伤亡极其惨重,险些酿成一桩国际事件。”
米勒审视着他,似乎在内心里盘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最后,米勒长吁一口气,无力地坐在关山对面的椅子上。
“我承认,我也曾听说过一些有关詹扬的传言,这算不上泄露什么秘密。
这些传言与中央情报局毫不相干,我对他在中央情报局工作时的表现也一无所知。
我听到的传言与他作为执法官的行为有关。
他是个喜欢逞强的人,总认为他比自己上级知道得还多。
他常常不服从指令,违反程序。我完全想不通像他这样的人怎么进到联邦法院执行署工作的。”
“我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关山说,“情报局让他离开时,肯定在给他的推荐信里对他大加赞扬。
作为交换的条件,他们要求他往后保守秘密,特别是他参与过的那些灾难性行动的任何细节,以免引起外交麻烦。”
“但是,如果那场灾难是他造成的,他把这事说出去,对他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的。”
“可如果他坚信自己不应该承担一丁点儿罪责,那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关山说,“詹扬从来不愿面对现实。
每次他做错事后,总会自欺欺人地把罪责转嫁给别人。”
尼克拉往前探了探身子。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对此怨气很重。”
“他有一次就把罪责转嫁到我身上。
正是因为他,我才从政府部门辞了职…而这个狗东西现在正在破坏我的生活。”
“也许只是巧合。”
“不,我不相信这会是巧合,我也不相信萨拉是碰巧买下我家旁边的那幢房子的。
如果是詹扬负责监护她的话,就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这种局面唯一讲得通的解释是,在我从情报局辞职后,詹扬就一直在监视我。
他知道我在卡梅尔落户。
当他有一个证人正好需要易地安置。
只需要稍作调查,就能得知我家旁边的那幢房子在出售,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为什么要把萨拉安置在我家隔壁呢?
这样她就有个隔壁邻居为她提供额外保护,而且是在无意之中充当她的保镖。”
米勒缓缓点头。“这种做法也许有点玩世不恭,但也说得过去。”
“用‘玩世不恭’来形容这种做法是不恰当的。我被利用了,”关山说,“而且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萨拉也被利用了。
我想詹扬已经站到另一边去了。”
“什么?”
关山十分清楚地想起他与詹扬在电话上的对话。
“我想,是詹扬告诉那帮暴徒到哪儿可以找到萨拉,交换条件是他们要在袭击中把我干掉。
我想,他仍把自己被情报局解雇的责任算到我的头上。
从他被委派帮助把黛安娜变成萨拉的那一刻起,这个可恶的狗东西就已经计划好要毁掉我的生活。”
小小的客厅顿时陷入了沉寂。
“这是非常严重的罪名。”米勒咬着下嘴唇。“你有证据吗?”
“没有。”关山认为自己发生在载重货车里的事还不宜声张。
“你是怎么查明萨拉的真名是黛安娜的?”
“恕我无可奉告。”
“为什么不能?”
关山没有回答。
“你仔细听着。”说着米勒站起身来。
“从你目前提供的消息来分析,在对一位政府重要证人的安保措施中存在着严重的缺陷。
我现在命令你,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
“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米勒瞪起眼睛。“我会教你懂得你的权利的。”他拿起电话。
“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会失去你的权利,直到你把我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不,你搞错了。”关山说。
米勒的眼睛瞪得更厉害了。
“搞错的是你。”
“把电话放下,我请求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出萨拉。”
米勒猛然转身面对尼克拉。
“你听到他说的这些混账话了吗?”
“听到了。在过去的24小时里,他一直在和我斗智斗勇,”尼克拉面露无奈道,“可让我发愁的是,他正变得越来越有道理。
萨拉的安全的确应该放在第一位,如果关山以某种便捷的方式获取了消息,我准备以后再来处理这件事,只要不连累我就行。”
“能摆脱一切干系的最佳手段。”关山说。
“什么?”
“我们在情报局时经常这么说。”
“把这叫做‘重罪犯的同谋’怎么样?”米勒问。
“告诉我,萨拉要为什么而作证。”
话题突然改变了,米勒显然没有思想准备。
“她是真的打中自己丈夫的脑袋然后拿走了200万赃款吗?”关山问。
米勒气势汹汹地打着手势。
“你究竟是从哪儿听来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但关山没有理会他的愤怒。
他正全神贯注地回忆那个枪手在电话上说过的话。(“哈里曼会大发雷霆的。”)
“一个叫哈里曼的人与此事有关,”关山说,“你知道这个人吗?他姓什么?”
米勒惊奇地眨着眼睛。“这比我想的还要糟,我们应该立刻启动对易地安置证人的安全措施进行全面复查。”
“萨拉正处在危险之中,”关山一字一顿地说,“如果现在我们互通消息,也许还能救她一命。”
“是黛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