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客栈的路上,石承一直看着窗外,沉吟不语。吴能心中大概也能猜出石承的一些想法,但是碍于侯玉还在旁边,一时间倒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城东的集市时,石承突然说道:“这里好像有一些衣料铺子和小药铺,侯大人,能否准许石某下车采购些物品?两日后的行动非同小可,石某想要再多做些准备。
侯玉也跟着看了看窗外,道:“这家小药铺里面能买到什么好东西?为何不去城中的大药铺购买。”
“侯大人忘了吗?前些日子石某在城中举办义诊前已经去过那些大药铺了,一个个都说自己没什么存货了。”石承微微地笑了笑,“不过石某这次要买的药材都是一些随处可见的东西而已,在哪都能买到,现在时间紧迫,我也只能先炼制一些简单的药物。”
侯玉想了一会儿后,点点头,准许了石承的请求。
下了车后,石承先是进了一家裁缝铺,给自己、吴能和铁面各买了一件防风沙的斗篷,然后又给自己买了一件皮质的袍子。
“老石,我吴能正式宣布,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哥了!”吴能将石承刚刚买给他的斗篷拿在手里,不住地赞叹:“云丘城到底还是西漠国的上等大城啊,这斗篷的料子质地比我在其他城市里面看到的好多了,今年过冬的衣服也不用愁了。”
石承笑道:“给你买件衣服你就叫哥了,那我扔粒金子给你,你是不是就得趴下来喊祖宗了?走,咱们去旁边的小药铺看看。”
对比石承三人买衣服的裁缝铺,隔壁那家小药铺就显得太过冷清了,即便是石承上次在城中到处收购药材那会儿,居然也没有注意到这家不起眼的药铺。
狭小简陋的药铺当中,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瘦削老汉坐在柜台前直打呵欠。在听到石承等人的脚步声后,老汉连忙睁开了眼,拍了拍打着补丁的衣服,起身走出柜台,笑着问道:“几位客官,可是要买药材?”
吴能看着不远处挂在墙角上的蛛网,和那看上去单薄漏风的药柜,忍不住轻声念叨着:“乖乖,云丘城大牢里面那个杂物间感觉都比这儿齐整不少。”
“老丈,我要买赤汁草,兽涎和石屑这三样药材,你这里应该有吧。”石承问道。
老汉忙不迭地点头道:“有的有的,要是这些东西都没有,小老儿这药铺也不用再开下去了。公子可是要出远门?买这些药材是用来做跌打药的吧,不知道每种都要多少?”
石承看了眼老汉身后的药柜,道:“有多少都拿出来吧,另外,你这里有熬药用的药室吗,我想直接在你这把药给一并配好了。”
“小老儿的店面虽然寒碜,但是熬药配药的单间还是有的,公子是打算将这三样药材磨碎呢,还是熬炼成膏?”
….
“我自己来配药就行了,老丈你只需要给我一个单间即可。”
“没想到公子居然还是药师!”老汉一边恭维着石承,一边去药柜那里捡取药材,等到药材都准备好后,石承独自一人进了单间,并没有叫其他人为自己打下手。
铁面静静地站在门旁,并不说话。吴能在药铺正堂转了一圈,对站在柜台旁的老汉问道:“老人家,小子冒昧问一句啊,我看你这店铺也是建在集市旁的,为什么却连赤汁草这种我都知道的药材也只能拿出这么些啊。”
老汉苦闷地回答道:“公子,小老儿这也是没有办法,其实以前小店虽然本小利薄,但也还能支持下去。可是自从斜阳道上开始闹鬼了之后,城中做药材生意的小商人们不是破产,就是改行了。便宜的进货渠道都在那些家底雄厚的大商人们手里,像小老儿这样还想靠卖药混饭糊口的,便只能投靠到那些大商人的门下了,虽然辛苦打拼的家底没了,但是好歹能求一条生路。”
“只是这药铺是小老儿的父亲那一辈留下来的,陪着我这么些年了,我也实在不舍得把铺子就这么交给别人。”
老汉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朝着吴能诉了好一会的苦。
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石承才从药室里面出来,三人会了钞后,便一同出了药铺。上车前,吴能回头看了眼药铺,心中叹口气,默默地希望斜阳道案能尽快完结。
“老石,你是在药室里面做了什么跌打膏吗,怎么没见你拿出来?“吴能问道,石承从药室里出来的时候手中好像并没有拿什么东西。
“你别忘了我有个储物袋。”石承回答道,随后又陷入了沉思。
吴能撇了撇嘴,石承自出了驼铃客栈后就一直在思考,不过吴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倒也没有去打扰他。
众人很快就回了客栈,但是石承三人并没有立刻进去,因为赵平正站在客栈的门外,脸上带着一些焦急。
“阿平,怎么了?”侯玉连忙迎了上去,他一看赵平的脸色便知道似乎出事了。
“老侯,你们终于回来了。”赵平看了看四周,将侯玉拉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石承三人见状也连忙跟了过来。
“临渠村外面盯梢的几个弟兄突然失联了,新派过去的探子刚刚传来消息,整个临渠村的村民突然消失不见了。”
“什么!”众人脸上尽皆变色,饶是侯玉平素沉稳冷静,此时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大人那边怎么说?”
“根据探子们传来的消息,大人认为那些村民很有可能是潜入到废渠当中,借着渠中之水的掩护进了止沙山。眼下情况有变,大人决定今晚就趁夜展开计划,突袭止沙山!”
“这样,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侯玉问道。
赵平叹道:“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人已经动用传讯符向王城那里发送了急报,请求调动附近的禁军和厢军前来支援。眼下对城卫的排查只是刚刚开始,大人也不敢信任他们,让他们随我们一同行动。不过大人已经给暂时代行城主职务的张典史和掌管城卫的李尉官去了信,要求他们看紧手下的城卫,现在高言刚死,就算他们两个真的心中有鬼,谅他们暂时也不敢有什么心思。”
….
“恐怕也只能这样了。”侯玉叹道,“不过也是,既然绿池村的阴谋已经败露了,其他的几个无人村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肯定要有所行动。”
“另外一处无人村暂时还没有动静,但大人已经往那里增派了人手了。”赵平说道。
“大人行事一向考虑周密。”侯玉点了点头。
赵平看向石承他们,“石承,你们三人也跟我们回钦差府吧,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晚上也好随我们一同行动。”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夜晚,宵禁后,钦差卫队大院中,所有的卫士都在紧张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和坐骑,很多人的心中也有着一种预感,今晚会是一个很不太平的夜晚。
“老石,你说咱们这次去止沙山,都会遇到些什么?”吴能一边隔着一扇木门与石承搭话,一边帮铁面整理马鞍。虽然这次不是孤身行动,但是吴能的心中还是极为紧张,“我现在身上就剩下四个能用的机关人了,而且都还没有完全修复,天机战甲的能量也快用完了。”
“放心,咱们这么多人呢,我和铁面也在你身边,有什么好怕的。”石承推开了木门,从草屋中走了出来,身上披着在裁缝铺中买的斗篷,整个人看上去臃肿了不少,“这几天风挺大的,你和铁面不加件衣服挡挡风沙?”
吴能点了点头,连忙拿着斗篷到一边去换衣服了。铁面则是简短地回了一句:“穿着它,不方便骑马用剑。”
正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哨响在院外响起,众卫士们连忙翻身上马,有序地往院外而去,石承和铁面等吴能换好衣后,三人跟在卫士们的后面一同出了大院。
孙进勇换了一身战时的轻甲武官服,简短地对卫士们训了几句话后,便一马当先,带着所有的卫士们从侧门而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地向着城外而去。石承三人则在陆迁的陪伴下,紧紧地跟在队伍的后面。
天气越来越冷了,寒风在驰道上卷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沙尘,呼啸着拍打在疾行中的马上和人上。黯淡的月光下,寂静的斜阳道上只能听到有力的马蹄声。
卫队很快就来到了临渠村,在村外探子的协助下,众人悄悄地进了村,找遍了每一处地方,但是却没有发现一个村民的身影。
孙进勇来到了废渠边,低下身仔细地查看着河边的泥土。随后站起了身,对身边的赵平和石承三人说道:“有大量的新脚印,全都是朝着河里而去。”
石承说道:“孙大人,我们先遣人下水查看一番,若是没有发现那些村民的踪迹,那么他们极有可能就是往止沙山而去了。”
“本官也是这样想的,阿平,找几个水性好的下水探一探。水下情况复杂,一定要全神贯注,以防贼人偷袭。”
赵平领命而去,卫士们很快就开始沿着河岸对水下进行大搜查。
一番搜查后,整个废渠里却是风平浪静,并无任何发现。孙进勇远望着远处那隐隐约约露着头的止沙山,平静地说道:“看来,就在那里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熄掉火把,严禁出声。入山后,所有人下马结好阵势步行前进,将马匹留在止沙山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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