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恩礼镇定下来后,两个婢女终于松了口气,看向石承的目光中多了不少感激。
胡夫人一开始只以为石承是侯玉的一个跟班,但是在看到石承轻而易举地就让胡恩礼平静了下来后,她不禁对石承的身份感到好奇,“这位官人是?”
石承看了眼侯玉,然后笑着说道:“在下姓石,并非官府中人,乃是一名游方药师,今天跟着侯大人来看看胡员外。”
石承眼下在城中尚未摆脱恶名,所以也没有报上全名。本来石承还有些担心胡夫人会不会通过铁面认出他们三人,但是胡夫人似乎对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投毒案并没有什么了解。
胡夫人叹了口气,道:“小兄弟的心意妾身领了,这几个月来,妾身也请了不少药师,但是他们人人都说老爷的病无法可医,让我另请高明。妾身也不是不相信小兄弟的医术,只是看小兄弟似乎还未过三十……”
“胡夫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石承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搭在了胡恩礼的手腕上,一股真气进入了胡恩礼的体内,探查了起来。
片刻过后,石承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好奇怪的混毒,和白继隆身上那种能够瞒过我眼睛的伪毒一样,是师父的手记上都没提到过的新种类,看来魃族这二十多年来弄出的新花样还真不少。”石承心中想道。
胡夫人似乎早就料到了石承的反应,连忙问道:“小兄弟,是不是你也……”
“你家老爷,经脉之中有股混杂了极阴之气的毒素在作乱。”
胡夫人有些吃惊地说道:“之前也有药师这般说,说我家老爷并不是失心之症,而是中了剧毒,但是情况怪异复杂,他们也没法施针下药。”
“确实,胡员外体内的阴毒已经扎根于五脏六腑之间,并且正在侵蚀头部,这也是他神情举止越发癫狂的原因。不过,眼下胡员外病症虽然复杂,但是在下可以为员外医治。”
胡夫人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根本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小兄弟可莫要开玩笑,连盐城的谭药师都说治不了我家老爷,你看上去……”
石承打断了胡夫人,“胡夫人,不管你信不信,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家老爷的病情已经拖了很久了,如果放任不管,不出半月便会神魂错乱而死。我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所以希望胡夫人能给在下一个机会,石某现在便可为胡员外施针下药,并可以保证取得立竿见影的成效。”
被石承那句“不出半月便死”给吓得面无人色的胡夫人在听到了石承后面的话时,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问道:“小兄弟说的可是真的?”
“在下是和侯大人一起来的,胡夫人莫非觉得我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吗。”石承笑道:“敢问胡夫人,胡员外最近一日病症发作多少次?”
….
“少则一次,多则三次。”胡夫人答道。
“石某这次施诊后,可保证胡员外在这段时间内只会一日发作一次,或两日一次。”
“如,如果公子真能救我家老爷,我们胡家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报答公子,不知道公子对诊金有什么要求?”胡夫人喜出望外地问道。
“在下算是钦差大人的半个旧识。”在侯玉面前,石承说这话时倒也并不避讳,“因此在下前来看望员外也是希望为钦差大人出一份力,在下只有一个要求,等到胡员外清醒后,石某有些事情要问问他。”
“原来公子还是孙大人的好友。”胡夫人脸上又多了几分敬意,“那就请公子施诊吧,妾身完全同意公子的要求。”
石承点点头,从随身的行囊中拿出了一个烟壶,对站在门口的吴能和铁面说道:“老吴,你帮我看好烟壶里面的火,老铁,你帮我看一下烟,别让烟散到床外。”
安排好一切后,两个婢女识趣地退到一旁听候吩咐。石承则坐在床边,开始在胡员外的头上施针,侯玉则是下楼喝茶去了,只留了两个卫士守在房门处,胡夫人则是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眼中带着焦急与期待,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胡恩礼。
“胡夫人,能跟我讲讲胡员外从斜阳道上得救和回来之后的经历吗?”施针中的石承突然问道。
胡夫人点点头,说道:“我家老爷是做草药生意的,基本上走斜阳道的,家中有些底子的商人都是吃这碗饭的,有时候还会有外商,所以竞争压力很大,很多时候都是亲自出马谈生意,那一次上斜阳道也是为了去合源城那里去亲自见一位客人。”
“哦,走斜阳道的商人都是做草药生意的?西漠国的商人不是大多是做铁矿、煤炭和皮毛生意的吗?”
“公子莫非不知吗?西漠国缺少药材产地,很多药材需要从外面引进。斜阳道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是外来的药商要把货物运到西漠国都会先运到与斜阳道相连的合源港。所以国中药商虽少,但是所有吃这碗饭的商人都不可能没走过斜阳道。”
“抱歉,我对南荒的很多情况还是不算熟悉,所以不太清楚这些,胡夫人你继续说。”
“嗯,我们一家住在京畿一带,我家老爷在去年的腊月前后带着商队离了家,准备前往合源城。当时这斜阳道上还风平浪静,没出这般大的乱子,但是没想到时间都到了腊月底了老爷都还没有回来,我的心中开始感到不安,后来差人去斜阳道上沿途打听消息,才知道出了这等事情。”说到这里,胡夫人悲从中来,忍不住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好在妾身家中和王城的新贵黄会长有些交情,在他的帮助下,我才能和管家一同到了盐城那里,找到了老爷,后来为了方面新来的钦差大人查案,我们一家就到了云丘城里来了。”
….
“这么说,胡员外是在盐城附近的地方出的事?”石承沉吟道,“敢问胡员外到底是怎么出的事,你们夫妻见面后又发生了什么?”
“老爷到底是怎么出的事妾身也是不知。盐城的官差说,老爷是被一个村子里的猎户们在山中救下来的,被人发现时,老爷已经神志不清,精神错乱了。他每天只是念叨着好多鬼,大王爷爷饶命之类的话。”
“原来如此,怪不得会传出来胡员外遇到了鬼土匪这种说法。”吴能说道。
“妾身也是这样想的。”胡夫人忧愁地说道:“盐城的药师甚至是一些法师都被我们请遍了,但都说让我另请高明。妾身没有办法,只好在到了云丘城后继续寻医问药,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就算有官府的补助,妾身身上也已经没有多余的盘缠了。不过好在钦差大人前些日子已经松口同意我们离开此地,前些天我们在城中又遇到了黄会长,他答应我们五天后会安排我们跟着他手下的一支商队一起回京,这下子我们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黄会长……”对这个姓氏和头衔有些敏感的石承心中莫名一紧,他好奇地问道:“敢问这位黄会长现在在城内吗?石某将来可能也会前往王城,现在斜阳道案未破,独自一人上驰道太过危险,不知石某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胡夫人笑着说道:“黄会长是个大忙人,眼下并不在城中。这样吧,等我家管家回来后,我让他去和商会在云丘城的管事说一下,他们肯定不会拒绝公子你的。不过商会最近的一班车队五天后就要出发了,公子若是要走,须得尽快做好决定,否则便只能想办法搭别的大商会的车队了。”
石承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却露出了些犹豫之色,“这么说来,胡夫人你们五天后便要离开了?”
胡夫人看到石承的脸色,连忙问道:“是的,敢问公子有何不妥吗?”
“胡员外病情严重,一次施针自是不够,胡夫人若是没有急事,不知能否在城中稍待些时日?”
“这……”胡夫人皱着眉头,左右为难,“不瞒公子,眼下老爷出事的事情已经传回了家,家中一片大乱,现在妾身身上带的盘缠也快用尽了。唉,这……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胡夫人那焦急的样子,石承想了一下,说道:“既然如此,如果夫人您信得过我,在下就先给夫人开一份药方吧,可以暂时稳住胡员外的病情,等到石某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完后,便尽快前往王城,到时候一定到贵府拜访,为胡员外根治病情。”
胡夫人犹豫了好一会,最终下定了决心,“好,公子是孙大人的好友,自然值得妾身信任,妾身这就将我家地址写与公子,还望公子能够施以援手,救醒我家老爷。”
石承和胡夫人交换了药方和地址,很快,石承的施针也结束了。收回了烟壶后,石承拱了拱手,和吴能一同跟胡夫人道了别。
正当石承即将出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对胡夫人问道:“对了夫人,不知那位黄会长姓甚名谁,是哪个商会的头头?可是王城人士?”
“公子,黄会长正是王城人士,姓黄名原,乃是驼铃商会的会长和唯一的东家,别看他为人低调,但是驼铃商会在王城中现在的名气却是越来越响,他本人在西漠国的上层圈子里也有的是人脉呢。”胡夫人笑着说道。
“黄原,黄原!”石承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吴能也是睁大了眼睛,他在红木城白家当中也听过这个名字。
铁面还并未听二人说过这个名字,他疑惑地看着石承和吴能,有些奇怪他们的反应。
“是白继隆和皇甫阿九口中的那个黄原,驼铃商会的会长!”石承竭力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对胡夫人继续问道:“在下是药师,来西漠国其实也是为了做些药材生意,不知胡夫人对这位黄会长了解多少,在下倒是想和他结识一番。”
胡夫人摇摇头,道:“黄会长虽然人脉广阔,但是为人却十分低调,妾身对他也并不怎么了解。不过虽然见面不多,妾身却觉得黄会长是个颇讲义气的人物。公子若是想要与黄会长见上一面,可以到王城的驼铃商会总部去找他,想来公子定能与黄会长成为好友的。”
“好,那石某就告辞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