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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jing城安定门。
也先率领着大队瓦剌军来到安定门城下。武士们抬着攻城用的云梯。
也先惊异地发现,安定门城门忽然打开,一支人马从城中杀出,主将竟是他在阳和口战场交过手的石亨。
也先高喊:“石亨!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有何颜面前来送死?”
话音未落,明军中一员虎将一马当先,怪叫一声杀了过来。他是石亨的侄子,名叫石彪,有万夫不当之勇。
石彪挥舞着巨斧,见了瓦剌人便砍,锐不可挡。瓦剌武士们猝不及防,丢下云梯就跑。
石亨率领着明军士兵就势冲了上来,他手中一口大刀抡舞如飞,向瓦剌军发起了最为猛烈的进攻。瓦剌军顿时阵脚大乱,纷纷避让。
眼看大军即将崩溃,也先下令撤兵。
石亨、石彪紧追不舍,瓦剌军狼奔豕突,只顾逃命。
也先带领着部下好不容易逃离了石亨叔侄的追击,刚喘过一口气,杜清又率一支明军拦住他的去路。
惊魂未定的瓦剌军一触即溃,毫无抵抗之力。
杜清拍马上前,直取也先。
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支人马,为首的一员女将,桃花马,绣绒刀,是萨日娜。
萨日娜高喊:“大哥!你先走!”
她手舞绣绒刀,挡住杜清去路,两人杀做一团。
也先带着残兵,落荒而逃。
※
于谦站在德胜门城楼上,运筹帷幄,指挥若定。
“报—!”一名探子飞奔而至。“西直门告急!大批瓦剌军在向西直门转移,孙聚将军撑不住了!”
于谦:“范将军!”
“末将在!”副总兵范广上前。
“命令城外待命的孙镗,火速驰援西直门!”
“喏!”
正在带领民军在城头巡逻的蒯祥闻讯上前:“还有我们民军呢!”
“你来得正好,廷瑞,你们预备队是骡子是马,该出去溜溜了!你把民军全都集合起来,前往西直门增援!”
“遵令!”
※
孙镗带领着自己的部队在西直门城下与大同王的瓦剌军血战。
他挥舞大刀,斩杀多名瓦剌武士。可是他发现,瓦剌军越杀越多。更多的瓦剌武士正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赶来。
明军眼看不支。
孙镗边打边撤,退到了城门口。他朝城头高喊:“不行了,快快放我们入城!”
城头的督军是给事中程信。他板起面孔:“于大人有令,不准开城门!请将军奋力杀敌,我在城头为将军呐喊助威!”说罢,擂起战鼓。
孙镗无奈,只好拨转马头,抱着一死的决心,高举大刀,重新杀向瓦剌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由民工组成的民军从德胜门杀了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蒯祥。他的身后跟着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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铎和周文铭。
蒯祥高喊:“孙将军!我们来了!”
民工们投入战斗,他们虽然不熟悉阵法,又都是步兵,武艺也不够精湛,但一个个身强力壮,英勇无畏。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瓦剌军的进攻。
这是一场残酷的肉搏战。
蒯祥奋勇当先,抡刀猛砍瓦剌武士。
他的英勇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两名骑兵围着他转。
他毕竟不再年轻,渐渐体力不支,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一个踉跄,绊倒在地。
一名瓦剌武士向他高举起马刀。
他闭上了眼睛……
忽然,瓦剌武士跌下马背,倒在他跟前。
是周文铭,他抡动滴血的长刀,再给这名落马的瓦剌武士补上一刀。
另一名瓦剌武士挺着马槊从背后向周文铭袭来。
“当心!”蒯祥高喊。
但是为时已晚,马槊洞穿周文铭后背。他呻吟一声,扑倒在地。
不远处的田铎张弓搭箭,射向瓦剌武士。瓦剌武士应声落马。
蒯祥和田铎把重伤的周文铭抬至城门洞处,这里没有战斗,没有瓦剌兵。
蒯祥捂住周文铭汩汩冒血的伤口,泪流满面。
“师兄,挺住,你会没事的!”
周文铭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吃力地低语:“师弟,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话都回头再说。”
“不,此刻就说……不然就没机会了。”
蒯祥注视着他,点点头。
“还记得二十九年前的那场午门风波吗?”
“午门城楼拔高三尺?”
“是啊,朱高煦为难你。”汗珠从周文铭的额头沁出。
“老掉牙的旧事了,还提它干啥?”
“那都怪我……是我暗示朱高煦,午门城楼不够尺寸。”周文铭的嘴唇在颤抖。“我当时是那么的……嫉妒你……”
“别说了,师兄!”
“你原谅我了?”
“你我兄弟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其实我早就知道。”蒯祥泣不成声。
“很好,你原谅我了……下辈子我们仍然做兄弟!”
周文铭的眼神变得释然,然后逐渐空洞。他在蒯祥的怀里咽了气。
西直门外的战场上,明军和民军仍在与瓦剌军鏖战,杀得难解难分。
满面泪水的蒯祥怪叫一声,提刀冲进战场,连砍两名番兵。
正在双方胶着之际,石亨的援军赶到。
明军如虎添翼,瓦剌军逐渐不支。
大同王高喊:“撤!”
瓦剌军匆匆撤退。
※
北jing城下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第五天。夜深人静,连续作战的瓦剌武士人困马乏,全都进入了梦乡。
瓦剌军战时宿营,用重装骑兵将轻骑兵围在当中,以为屏障。夜间每两名武士共宿一张革囊,睡于两马之上。这样一旦有警,只要一人惊醒,就会连带叫醒同伴,快速上马。此外,每骑还随一犬,有警则以犬吠为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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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密的军事部署,若要夜袭瓦剌大营,实为困难重重。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忽然,西直门城头火光闪闪,炮声隆隆。
无数的石炮弹落在瓦剌营地上,顿时鬼哭狼嚎,乱成一锅粥。
酣睡中的瓦剌武士死伤一片。
从睡梦中惊醒的也先披着皮袍冲出营帐,手中挥舞着马刀。但是眼前根本没有敌人,有的只是那从天而降的石弹。
也先高喊:“明军在哪儿?明军在哪儿?”
正在巡营的伯颜帖木儿回答道:“没有明军!只有炮弹!他们在城头上向我们炮击!”
炮击终于停止了。营地上一片狼藉,战马到处乱跑,伤兵们哎哟哎哟地哭叫。
也先问:“损失多少弟兄?”
“尚未统计,反正这几天的折损不下一万人。”伯颜帖木儿道。
四天作战,瓦剌方面基本完败,只有昨日在广宁门外小胜过一场,明军神机营提督武兴出城截杀也先,被也先击溃,武兴中流矢而亡。
刚说稍有斩获,现又遭到如此猛烈的炮击。
也先长叹一声:“天不助我!”
伯颜帖木儿道:“臣弟刚刚截获了一名明军的信使,是于谦派往宣府传送诏令的。他供称,于谦已派出五名信使,前往宣府、大同、永平、辽东等地,传令边军进京勤王。”
也先大惊:“若是这样,我们将腹背受敌,处境堪忧啊!”
“怎么办,大哥?”伯颜帖木儿问。
“撤吧!”也先无奈地说。他不想,也没力量,再继续打下去了。
※
次日清晨,于谦与石亨、范广等明军将领站在西直门城楼上。昨夜组织炮击,他们都整宿未眠。
远处传来一片欢呼,士兵们高喊:“瓦剌撤兵啦!瓦剌撤兵啦!”
“报—!”一名探子登上城楼,飞奔至于谦跟前,稽首。“瓦剌军已连夜拔营撤退!”
于谦:“再探!”
石亨道:“于大人好计策,看来派出的假信使已经奏效,也先相信我们援兵将至!”
范广敬佩地说:“受教了,用兵者虚虚实实,攻心为上!”
“报—!”又一名探子飞奔而至,向于谦稽首。“瓦剌军出卢沟桥,一路劫掠,向西南遁去!”
于谦道:“看来也先走的是原路,从易县、紫荆关出走。我们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石亨自告奋勇:“石亨愿率兵一支追击也先!”
范广更是摩拳擦掌。“末将也请缨追杀也先!”
“好!”于谦道。“我们给他送送行!石亨!范广!”
石亨和范广齐声:“末将在!”
“你们分头追击,趁也先出紫荆关前,再狠狠揍他一下。能救出太上皇最好,即便救不出,也要把也先打痛,让他几年之内再不敢动觊觎中原的念头!”
石亨和范广齐声:“得令!”
城墙上,蒯祥的民军们也都在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而欢呼雀跃。
田铎对蒯祥道:“师父,我们终于胜利了!只可惜周师伯没能亲眼看到。”
蒯祥热泪盈眶,自语道:“他看到了,冥冥之中看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