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郕王朱祁钰来仁寿宫给孙太后请安。
群臣上疏劝他称帝,他心中既激动又忐忑。他想趁机摸摸孙太后的心思,毕竟,孙太后才是六宫之主,皇家之事,她的态度不可忽略。
孙太后明白朱祁钰的来意,寒暄几句后,她主动挑破话题:“内阁与各部首脑联名上疏,劝进你登基。这件事你怎么想的?”
“儿臣不敢生此妄念。”
“可他们说,国不可一日无君。”
“不是还有太子呢嘛。”朱祁钰道。
“哀家已经召见了王直、胡濙和于谦等大臣,”孙太后道。“他们说,太子年纪幼小,若让他在此危难之际承接大统,将会主少国疑。”她已经掂量再三,凭着自己的人脉,尚无能力像自己的婆婆张太皇太后当年那样,垂帘听政。退而求其次吧。
“那儿臣也不敢造次。退一步讲,也可以请五叔来担此重任呀。襄王素有贤名,又曾两度监国,比儿臣更有治国经验。”朱祁钰继续辞让。尽管诱惑巨大,令他怦然心动,可他也非常清楚,古往今来,很少有被劝进的皇帝是第一次劝进就接受的。好饭不怕晚,切不可显得心急。
孙太后道:“刚刚接到襄王的奏章,他也劝进你即皇帝位。”
“儿臣实在是没有这个德行与能力。”朱祁钰诚惶诚恐。
孙太后叹息道:“这件事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国事为大。不过,你可千万别对不起你的皇兄与大侄子啊!”说着,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朱祁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儿臣诚惶诚恐,绝不敢做悖逆天理之事!”
退出仁寿宫时,他长舒一口气。他知道,孙太后已不成为障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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郕王朱祁钰在奉天门听政。
兴安高呼:“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陈镒出列:“臣已带锦衣卫抄没了王振与彭德清的家。王振宅第数处,壮丽如宫殿;器服珍玩,比皇帝还要奢华;直径一尺的珍贵玉盤就有十个;珊瑚无数,高者达七八尺;金银十余库;骏马多达万匹。案犯家人皆已关入诏狱。这是抄家清单。”他呈上一份厚厚的单子。“请殿下过目。”
大臣们议论纷纷:“真想不到,贪墨若此!”“太不像话了!必须严惩,以正纲纪!”
朱祁钰宣布:“王振全族无论老幼,尽数处斩!”
陈镒:“据查,王振党羽、案犯彭德清已死于狱中。如何处置,还请殿下明示!”
朱祁钰道:“死了也不能饶过,戮尸!”
大臣们纷纷叫好:“早该如此!”“王振一伙弄权朝堂,陷害忠良,他们也有今日!”
朱祁钰问:“诸卿还有什么要奏报的吗?”
王直奉上一道奏本。“臣等再度联名上疏,在此国家危难之际,请摄政王即皇帝位!”
大臣们齐声:“请摄政王即皇帝位!”
他们在底下显然早已串通好了。
朱祁钰诚惶诚恐:“诸位爱卿,你们切莫将寡人放在火上烤啊!”
于谦上前,大义凛然:“大明朝到了这步田地,殿下必须担当!”
朱祁钰继续谦让:“你们还是把皇叔襄王请来吧,他做皇帝比寡人合适。”
机会千载难逢,可样子还是必须要装足的。
于谦声若洪钟:“臣等诚忧大明,非为私计!”
大臣们齐声:“诚忧大明,非为私计!”
中官兴安凑到朱祁钰跟前,悄声道:“众望所归,就往前走一步吧,陛下!”
朱祁钰犹豫着。此刻他的心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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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了嗓子眼儿,但表面上却仍然显得十分淡定,一副不得已的样子。
于谦下跪:“大敌当前,全国上下同仇敌忾,缺的就是一位能领导全**民的皇帝。人心所向,切莫再推辞了!”
在场的大臣们全都跪下,跟随于谦,齐声高呼:“切莫推辞!”
时机终于成熟,再装下去就过了。朱祁钰有几分无奈地说:“既然如此,寡人就……”
大臣们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终于从寄人篱下的过客,成为了紫禁城的主人。这一切就像是做梦。
正统十四年九月初六,朱祁钰诏告天地,即大明皇帝位,定年号景泰;生母吴太妃加封皇太后。朱祁钰遥拜被扣在瓦剌的兄长朱祁镇为太上皇。此后凡新旧皇帝冲突者,皆以新皇帝为准。
临危受命的朱祁钰坐上了龙椅,他的当务之急是对付虎视眈眈的瓦剌。
在新朝的第一次大朝朝会上,景泰帝颁发了他的首道任命:正式授于谦兵部尚书。兵部本属文官序列,但朱祁钰赋予于谦的职责却大大超越了文官范畴,不光掌有属于兵部的调兵权,且拥有原本为五军都督府所专有的统兵权,俨然一位生杀予夺的大元帅。
这并不仅仅是对于谦拥戴他登上皇帝宝座的投桃报李,而也是因为,在这一个多月风风雨雨的摄政过程中,朱祁钰深深地意识到,胆识过人的于谦将会是帮助他抵御瓦剌进犯、度过此次危机的中流砥柱。
新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值此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朕与众爱卿同心戮力,共克时艰。朕着兵部尚书于谦提督各营兵马,在京的所有将领皆接受你的节制。凡有违抗军令者,尔有权先斩后奏!”
“臣领旨!”
朱祁钰语重心长:“瓦剌犯我国土,掳我国君,京城形势危如累卵。如今保家卫国的重任,就担在爱卿的肩上了!”
“臣定当殚心竭虑,不负陛下与万民的重托!”于谦慨然承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