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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锦、蒯祥、蔡小芹坐在天宁寺后院一棵树下的小桌边喝茶。
田铎和秋红在小院的角落里聊天。
蒯祥问妙锦:“今儿个做什么?还放假?”
妙锦道:“美的你!过会儿王瑜要来,你们也认识一下。”
“然后呢?”
“然后嘛,咱们去城里转转,采集一下舆情。”
“好,听姑姑的。”蒯祥道。
正说着,王瑜走进小院,手里拎着一口袋东西。
他径直上前,朝妙锦施礼:“兄台,王瑜有礼了!”
妙锦还礼,道:“来,我给你们彼此介绍一下,王瑜王总旗,这位是朋羊先生,这位是朋先生的表弟,蔡芹。”
王瑜与蒯祥、小芹相互施礼。
妙锦道:“请坐,一起吃茶。”
王瑜坐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王瑜只能坐一小会儿。”
“为何?”妙锦诧异。
“兄台看看愚弟这身行头。”他一身戎装。
“有任务?”妙锦问。
“要去演兵场操练。”王瑜回答。
秋红给王瑜倒茶。
王瑜把手中的口袋递给妙锦,道:“一些彰德特产,内黄大枣、东岗核桃和太行菊,兄台带回去尝尝。”
“总旗大人实在是太过客气了。”
“千万别叫王某什么大人,我们以兄弟相称最好。”
“好,”妙锦道。“兄弟相称才亲切!谢谢贤弟专程来给愚兄送特产!”
“愚弟与徐兄虽是萍水相逢,却一见如故,”王瑜道。“这点薄礼不成敬意。再说,愚弟还有一事相托呢。”
“贤弟请讲。”
王瑜掏出一封信。“兄台到了乐安,方便的时候去趟东关,把这封家书交给舍弟王彤,告诉他,王瑜忙完了这一段,便赶回去探视家严。”
妙锦接过家书。“放心吧,愚兄一定替你先行拜问,并将这封家书亲自交到令弟手中。”
“那就谢谢了!昨日与兄台畅谈,感触良多,真是相见恨晚啊!日后真想多听听兄台的教诲。”他言辞恳切。
“这好办,日后有机会去北京,尽管来找我,我们聊个痛快。”
“敢问兄台家住京师何处?”王瑜果然实诚,说风就是风。
妙锦想了想,一指蔡小芹。“你去顺承门的信仁堂。找到这位蔡芹兄弟,便找到愚兄了。”
“王某记下了。”他站起身。“暂且失陪了,马上要练兵。”
妙锦和蒯祥、小芹也站起。
“贤弟好走!”妙锦相送。
“兄台留步。”王瑜转身离去。
“果然是个实在人!”蒯祥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评价。
妙锦抬头看了看日头。“到饭点儿了,咱们吃饭去吧?”
“还吃斋饭呀?”田铎显然是嫌庙里的饭食过于寡淡。
“怎么,馋虫上来啦?”妙锦问。
“反正这些日子有点儿素。”田铎抱怨。
“好吧,今日改善伙食,到外边吃!”
田铎兴高采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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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下馆子!姑姑,我们去吃哪家馆子?”
“仓前街有家馆子不错,离这儿也不远。我们就去那儿吧。”看来她对此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田铎催促秋红:“丫头片子,还不麻利儿的,给姑姑去拿外衣?”
“瞧你这点儿出息,”秋红挤兑他。“一说下馆子就抓耳挠腮坐不住了。”
“没辙啊,谁让这些日子俺胃亏肉呢!”田铎总有话说。
※
陈定坐在仓前街饭馆的一张桌子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碗烩面。今日一早燕燕便派人把虎符的模子给他送到了德贤旅社,任务圆满完成,他心里高兴,午饭额外要了一杯酒。
俗话道,冤家路窄,无巧不成书。就在这时,徐妙锦等五人走进饭馆。
饭馆老板笑脸相迎:“几位客官,里边请!”
他引领他们到一张桌子边坐下,恰离陈定不远。
“几位吃点儿什么?喝点儿什么?”老板递上菜谱。
妙锦道:“把你店里拿手的肥鸭、之方肉、黄河鲤鱼、翡翠鱼丝、白扒广肚、炸紫酥肉各来一份,女儿红一小坛,烩面五碗,四荤一素。还有,我个人吃素,给我单来一份锅塌豆腐,一盘炒时蔬。”
“好嘞!”老板转身去下单。
小芹道:“姑姑,咱们真大吃啊?”
“出来十几天了,风餐露宿,姑姑不该好好犒劳犒劳你们?”妙锦道。
田铎恭维:“郡主就是郡主!”
“嘘!”蒯祥示意,他非常明白,在这种公共场所暴露身份绝对是危险的事情。
田铎一缩脖,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掌嘴!”
田铎的那声“郡主”到底还是惊动了邻桌埋头吃面的陈定,他抬起头,往这边瞟了一眼。
怎么又是这个蒯祥,这些人来彰德究竟要做什么?还有,那个器宇轩昂的儒生,又是谁呢?陈定低头寻思。郡主,方才那个傻小子叫的莫非就是此人?诶,怎么看上去模样有点儿像京城的徐妙锦呢?不对,眼前这位是男的啊。他用余光扫视,目光落在妙锦的一双纤纤玉手上。女人!没错,女扮男装!他刺溜一口吸进碗中的最后一根面条,站起身,往桌上撂下两个铜板,快步向饭馆门口走去。
蔡小芹一扭头,恰好瞥见陈定。她不由皱起眉头。
※
饱餐一顿后,徐妙锦与蒯祥一众走出仓前街饭馆。
田铎拍拍肚子:“爽!”
蒯祥甩了他一句“吃货”,然后问妙锦:“接下去怎么着?”
“都喝了些酒,就先回天宁寺吧,稍事休息,然后再出来。”妙锦道。暗访需要静下心来慢慢进行,着急不得。
五个人朝天宁寺走去。
蔡小芹边走边低头寻思,方才饭馆里的那个老者如此眼熟,他是谁呢?她忽然想起去年在信仁堂门帘缝中看到的两个买药人。枚青,老者,两个人的影像在她脑海里不断地交叉闪现。
“我想起来了!”她轻呼。
“什么想起来了?想起来什么了?”蒯祥问。
“刚才饭馆里吃面的那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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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是谁?”
“就是和枚青一起在信仁堂买药之人!”
“你能确定?”
“能确定!”
“我们回去慢慢说。”蒯祥道。
陈定鬼魅般地从一棵树后闪出,潜行尾随,一直目送着他们进了天宁寺。
※
孟贤坐在军营中看公文。
小校来禀:“前日那个姓陈的老头又来了。”
“请他进来。”
陈定走进。
孟贤起身相迎:“请坐!”
陈定呈上铜盒:“燕燕已经得手。这是模子。”
孟贤接过铜盒,打开细看。
“太好了!我马上派人翻制!”
陈定坐下。“那老朽就算交差了。”
孟贤道:“你难得来彰德一趟,就在此地玩几日吧。我安排人带你四处逛逛。”
“游山玩水顾不上。老朽今日来将军这儿,还另有一件事情要知会将军。”陈定道。
“请讲。”
“老朽昨日和今日都发现,皇帝身边的人来了彰德。”
孟贤大惊失色:“皇帝身边的人?哪一位?”
“皇帝的妻妹徐妙锦郡主,她女扮男装。还有一个是工部的营缮所正蒯祥。”
“你能断定是这两个人吗?”
“那个蒯祥,去年老朽和汉王护卫百户枚青一起办事时在北京街头碰见过,印象深刻。”
“那郡主呢,你也见过?”
“见过。那年大慈延福宫开粥棚,她亲临现场,那气质,那做派,非常独特,”陈定回忆道。“所以不会有错的,尽管她这回换上了男人装。”
孟贤思绪重重地问:“他们来彰德做什么?”
“问我?徐妙锦是你家大王的小姨,她来彰德做什么,应该去问你家大王呀!”
“她又没去王府,我家大王怎会知道。”
“没去王府吗?”
“没去。我刚刚从王府回来,若是妙锦郡主来过,早传开了。”
“那就不妙了,莫非是你们这里走漏了风声,他们前来暗访?据说,这个徐妙锦最善于乔装出行,察访舆情。”
“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妙锦郡主和蒯祥?”孟贤再次确认。
“不会有错的。老朽中午在仓前街饭馆吃饭,他们恰好坐邻桌。老朽看得真真灼灼。”
“你可知道他们此刻去了哪里?”
“天宁寺。他们一共五人,两个儒生,一个商人,还有两个仆人装扮,看样子就住在天宁寺内。”
“谢谢你提供消息!此事我自有分寸。”
陈定站起身:“那老朽就告退了。”
孟贤道:“徐妙锦和蒯祥的事,我摸清楚后,会给你一个准信。”
“老朽住在德贤旅社,有事到那里找老朽。”陈定出门时说。
孟贤心里七上八下,这几个人悄不声地跑来彰德,什么意思?不行,大意不得!
“来人!”他高喊。
小校走进。
“去校场,把王瑜给我叫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