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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县香山蒯家,追忆先祖的故事仍在继续。
躺在病榻上的蒯明思接着讲:“韩信是一代战神,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若论起政治与权谋,他却十分幼稚。”
“幼稚?”少年蒯祥不解。
“是的,幼稚,”蒯明思强调。“他只想用战功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报答汉王刘邦的知遇之恩。攻下齐地后,他向正在荥阳与项羽苦苦缠斗的刘邦提出一个请求:封他为假齐王,理由是以此来安定齐国动荡多变的局势。”
“刘邦答应了吗?”小蒯祥问。
“一开始刘邦十分恼火,毕竟,主动请封是君王的大忌。可刘邦何等精明,一经张良提醒,立刻明白孰重孰轻,马上命张良赶往临淄,封韩信为齐王,注意,是齐王,并非充作临时代理的假齐王。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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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的谋士张良带领着随从,在月光下纵马狂奔。张良满头是汗,神色焦急。
随从气喘吁吁地追上他:“大人,都跑半宿了,歇歇吧!”
张良:“不行,万万耽搁不得!临淄城不远了,我们再加把劲!掣!”他又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鞭,骏马加速飞奔。
满头是汗的张良带着随从匆匆闯进临淄城的齐王府时,已是深夜。
“大将军呢?”张良问卫兵。
“早已就寝。”
“快叫他起来!”
“这……”
“汉王有诏令!”
“喏!”卫兵转身前去禀报。
等候期间,张良紧张地踱来踱去。
韩信终于衣冠不整地走出时,表情很是惊诧:“子房深夜前来,有何急事?莫非荥阳那边出了状况不成?”
“张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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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程来给大将军报喜的!”
“喜从何来?”
张良做了个手势。随从将诏书奉上。
张良朗声道:“大将军韩信听诏!”
韩信拱手听诏。
“汉王诏令:大将军韩信攻下齐地,居功至伟,特封为齐王,以彰其功。”
韩信长揖:“臣韩信谢主隆恩!”
张良借机抚慰:“主上对大将军无比器重,大将军向主上索要假齐王,主上说,大丈夫顶天立地,既封王,何必还要带个假字?就封他齐王吧!”
韩信深受感动,声情并茂地说:“臣韩信绝不辜负主上的信任与厚爱,定当肝脑涂地,报主上的大恩于万一!”
张良松了口气。
第二天,韩信送走返回荥阳复命的张良,随即披上王袍,得意洋洋地来到帅营,观看墙上一张用羊皮做成的军事地图,谋划着如何为汉王组织下一场战役。
蒯彻闯进门,向韩信施礼:“臣恭贺主公受封齐王!”
“先生免礼,”韩信喜滋滋地说。“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吧?”
“的确有话要说。”蒯彻道。
“先生但讲。”
“臣前日同主公说的事,主公可想清楚了?”
“汉王待我不薄啊,你看,我向他要个假齐王,他立刻专门派张良前来宣诏,把我封为了齐王,正式的。”
“顶个齐王的虚銜,主公就心满意足了?这不过是汉王小恩小惠的把戏罢了,他在以此拉拢主公。主公手握数十万甲兵,汉王答应主公的请求,封主公为齐王,其用意无非是让主公继续替他打仗,帮他夺取天下。主公千万不可被他迷惑啊!”
“先生的话不无道理,可汉王登坛拜将,委我以重兵,对我如此信任,我岂可背信弃义,做忘恩负义之徒呢?”
“张耳、陈馀的交情主公想必知道吧?”蒯彻提示。
“两人曾为刎颈之交。”
“刎颈之交,呵呵,”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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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冷笑。“那是在布衣之时。后来为张黡、陈泽事,二人相怨,张耳逃归于汉,借兵东来,杀陈馀于泜水上,沦为全天下笑柄。此二人岂非至交?然终至相互残杀。今主公欲以忠信固结汉王,纵使汉王与主公君臣极其相得,也必不能胜过张耳、陈馀之谊。至于天下之事,比张黡、陈泽重大者,则不计其数。”
韩信沉吟道:“这倒也是。”
“主公以为汉王必能始终保全主公,谬矣!汉王此刻善待主公,无非是要主公继续给他攻城略地。主公莫非不知兔死狗烹的道理吗?主公是因为有了项王的存在才得以存在的,倘若项王灭亡了,主公不仅会马上失去用处,而且汉王还会认为你对他构成了威胁。到那时,主公势必会沦为下一个项王!”
韩信沉思不语。
蒯彻继续劝说:“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主公若能听蒯彻之计,三分天下,鼎足而立,以主公的贤能,拥甲兵之众,据强齐之地,西并燕赵,顺应民心,为众请命,四方响应,谁敢不服?然后分封诸侯,天下便会莫不怀德畏威,而争相来朝。这便是主公的王霸之业啊!”
韩信道:“先生说的非常对,本王也深以为然。只是方才你说兔死狗烹,本王为汉立下天大功劳,汉王不是昧良心之人,他总不会出尔反尔,算计本王的齐地吧?”
“良心与江山,孰轻孰重?”蒯彻反问。“更何况,古来有言:勇略震主者必身危,功盖天下者无可赏。主公涉西河,虏魏王,擒夏说;下井陉,诛陈馀,服燕定齐;南破楚兵二十万,阵斩龙苴。算得上勇冠一时,功高天下。今主公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欲归楚,楚人不信;欲归汉,汉人恐惧。主公将何以自处呢?主公的处境已经非常危险了。愿主公熟思!”
“好了,不要说了,”韩信就此打住。“此事到此为止,今后休要再提。汉王待我恩重如山,我韩信坚决不做见利忘义的小人。本王已经想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还是要遵从汉王之命,前去攻打楚军!”
蒯彻神色沮丧地走出帅营,边走边叹息:“守小信而忘大信,武夫不足与为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