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圣人的旨意你也听明白了,还是抓紧上个折子,毕竟察哈尔郡王那边朝廷还是要给个说法的。”
孟千将天佑帝的圣旨一递。
水溶使了个眼色。
管家把早已备好的银票拿了出来,“这是王爷的一点意思,拿着喝茶。”
孟千没接,他身旁的小黄门却伸过手来,孟千啪地把那只手打了回去,转过脸来对水溶说道:“郡王的赏,杂家心领了。宫里的规矩不能破,请郡王见谅,告辞了。”
说着,他领着小黄门走了出去。
侍卫长的脸是早已阴沉下来了,这时连管家也似乎有所感觉,不禁都将目光望向了水溶。
水溶仍然没有表情,静静地站在那里。
管家和侍卫长交换了一个焦虑的眼神。
侍卫长忍不住开口了,“王爷,情况不太对啊!”
管家:“竟连喝茶钱都不收了,要么是与咱们王府有怨,要么......”
水溶摇了摇头,“昨儿我翻腾书架,找到了一本琴谱,是一首古曲。”
管家:“.....王爷。”
水溶:“《十面埋伏》。”
管家和侍卫长都是一怔,接着都望向水溶。
水溶却还是平时那个样子,混若无事地说道:“你们猜猜,贾珝为何没有让贾蔷站出来指证本王,反而选择了灭口?”
管家:“说不清。”
水溶:“你说。”
侍卫长深吸一口气,“示敌以弱,迷惑咱们?!”
水溶笑了,“你们说的都没错,但,又都不对。”说着,转身走到窗下椅子上坐下,抬起了眼,“贾珝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管家:“他让裘良率领兵马司的人查封了咱们五处店铺,更是从西市搜出了那批金银器皿,这是摆明了要将王爷您给推到台前啊!”
侍卫长立刻接着说道:“王爷,看那老太监的神情,宫里该是起了疑心。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水溶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这是当年巴彦汗的那封亲笔信,想办法传出去。”说着,将信一递。
侍卫长看了一眼信,迟疑道:“这不是将王爷您给拖下了水吗?”
水溶:“总比宫里主动找上门的好。再说了,这件事不说清楚,北静王府就会是下一个忠顺王府。”
说到这里,又笑道:“放心,皇帝不是贾珝,他要顾虑的东西更多。”
管家眼光一闪,低声道:“听说老忠顺王快要不行了。”
水溶:“可有朱载垢的消息传来?”
管家:“听说在家中斋戒祈福。”
侍卫长忍不住插嘴了,“这件事里外透着邪乎,没这么简单。要不,给那位再下点药,直接送走?!”
水溶不屑地将手一摆,“遇事不决,若是他能够果决点,朱厚炯这个麻烦早就解决掉了。”
说毕,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二人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名管事急匆匆地走到门口,“王爷,王爷.....”
水溶仍然闭着眼睛,“什么事?”
那管事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刚接到消息,兵部左侍郎修国公府世袭一等子候孝康被人杀死在了崇文门外,据说被人一刀砍掉了脑袋。”
“哦?!”水溶勐地睁开了眼睛。
...........
梅盛跪在地上,身旁放着一个托盘,里面摆着一套二品文官的行头,大声说道:“陛下,这个官臣不能当!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武城一怔,诧异地问道:“为什么?”
梅盛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才抬起头答道:“陛下,参劾林盐政一事,臣也在公折上署了名,结果都察院的同僚和同窗,革职的革职,抄家的抄家,微臣却反而得到升迁,并且成为了他们的上官,微臣何以面对他们,何以立朝为官?请皇上体察微臣的苦衷!”
朱武城的脸色渐渐凝肃起来,森严地说道:“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与你不相干。你可知道,朕是顶着太上皇的压力将你破格提拔?”
梅盛暗自一惊,有些慌乱起来,接着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陛下,臣如果当这个官,就会给陛下和朝廷带来诸多的麻烦。臣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请陛下饶恕臣不能明说。臣德不配位,不能当这个官.....”
朱武城也愣住了,过了好久才问道:“你可是在担心贾家?!”
梅盛故意颤了一下,接着又在地上叩了个响头,却不说话。
朱武城似乎明白了,直接问道:“梅盛,你当真不明白朕的一片苦心?”
“臣.....”
“站起来回话。”
“谢陛下!”
“不要废话!”
梅盛眨着眼睛,闪烁其词地说道:“第一,臣确实德行有亏;第二,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臣一旦接任左都御史一职,势必要主持都察院的工作,少不得要为朝政弹劾一些官员,而其他都察院官员肯定会闻风而奏,这样一来可能会让人觉得臣挟私报复,进而影响陛下的清誉.....”
朱武城像是看透了梅盛的心事,直接说道:“梅盛,你敢在朕面前玩花招?!”
梅盛一颤,慌忙匍匐在地,“臣不敢!”
大殿中一片沉寂。
梅盛浑身微颤,豆粒大的汗珠从额上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朱武城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梅盛,你真的打算拒绝朕吗?”
梅盛喉结动了一下,吃力地说道:“臣有难言之隐.....”
朱武城不屑地将手一摆,“你就说这个官你是当,还是不当吧!”
梅盛又是一凛:“陛下,贾家深受圣人恩宠,如若因为臣而导致陛下与圣人起了争执.....臣万死莫赎也!”
朱武城眼光一闪,他居然说太上皇对贾家的恩荣,居心叵测啊!他便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你只要牢牢记住,朕才是大明朝的皇帝。安心做好自己的差事,其他的你无需操心!”
梅盛松了一口气,“是。”
董山温言提醒:“梅大人,谢恩吧。”
梅盛这才反应过来,连连叩头,大声答道:“臣叩谢陛下天恩!”
朱武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起来吧,起来说话.....”
梅盛又叩了个头,这才站起来。
朱武城:“养心殿的闹剧想必你听说了,既然都察院主掌监察,那就要从自身做起,否则何以服众?”
梅盛一听,心里又慌了,正在这时,刘文彬急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陛下,崇文门传来消息,兵部左侍郎修国公府世袭一等子候孝康遇刺身亡。”
听了这话,朱武城倏地一下站起,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凶手是什么人?”
刘文彬:“候孝康在回府的途中遇到了一群身着禁军甲胃的军卒,不知为何,双方发生冲突,候孝康和二十名亲卫全部被杀害。”
朱武城一怔,诧异地问道:“禁军?”
刘文彬摇了摇头,“不清楚,老国公已经赶往了崇文门大营,锐士营那三千人马就驻扎在那里。”
朱武城大步走到门边,望着殿外的天空,陷入了沉思,今日神京城内十分的混乱,到处都有兵马在调动,顺天府、兵马司还有禁军和锐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