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就听净释伽阑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再不起,我可真走了。”
婉妍一听,喜笑颜开地钻出被子道“真的?!”
净释伽阑无奈笑道“先换衣服,天冷了。”
婉妍这才发现,床边已经多了一身衣服。
原来,净释伽阑方才,是去拿衣服了。
“你不问问,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出门的时候,净释伽阑问道。
“不论做什么,我都要和你一起。”婉妍牵住净释伽阑的手,晃啊晃。
净释伽阑眼底一软,正要说什么,婉妍已经笑弯了眼,咯咯笑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这么说?
拜托,我可是宣婉妍耶,你想做什么,我当然猜得到,怎么会需要问呢。
哎……都怪我都怪我,怪我太聪明。”
婉妍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牵着净释伽阑的手,却更紧了。
净释伽阑笑着怪道“真不知道是谁,把你惯得这般油嘴滑舌。”
婉妍吐了吐舌,两人已经到了马厩。
如今净释伽阑复活,还没被人知道,也不能被人知道。
所以,决赋肯定是用不得了,便只能骑马。
入了马厩,净释伽阑先牵了一匹马给婉妍,才又自己再去找马。
上马后,婉妍随即恢复了正色,道
“我猜,我们这是要去陵江北岸吧。”
净释伽阑翻身上马,把缰绳在手上绕了两圈,调转马头,眼睛却看向了婉妍,微微颔首,授意她接着说。
“兴州卫所前日欲破蜀州,却被挡住,如今已被反扑至陵江北岸。
经过两日的整顿,预计明日,两军会在此地,再次交手。
可陵江北岸,城镇众多、百姓数十万,如今又正值秋收季节。
一旦此时在此开战,便是家园倾覆、农田毁坏,十万百姓沦为流民。
而你如今不能现身,无法明面上阻挡两军开战。
所以,你是想杀兴州卫所指挥使。”
净释伽阑微微挑眉,道“兴蜀交战,你为何只猜我们要杀兴州卫所指挥使?”
婉妍“噗嗤”一声笑出来,道“还和我装?
蜀州并其以南五府,早就是你的势力所辖了,你真当我不知道?
蜀州从来没想开战,只是兴州兵逼上,他们不得不守城迎敌罢了。”
净释伽阑丝毫没有被拆穿的赧然,只是笑道
“我还以为夫人的眼光,一直盯着西北四州,不曾看向西南。
如今看来,是我小瞧了夫人。”
银、灵、甘、燮四州,明面上安安静静,实则就是当地百姓都不知道,这四处早已被装进了西北无人境的口袋。
婉妍“嘿嘿”一笑,立刻转言道
“兴……兴州地属要冲,却能在乱世自保、未被任何势力渗透。
足见其地方长官,可谓有勇有谋有远见。
但如今,卫所却突然兴兵开战,矛头还直指有你私兵驻扎的蜀州,这实在太不合理。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从中干涉了。
突然生乱,谁想抓你,谁就是这个干涉的人。”
净释伽阑点了点头,道“夫人说得不错,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兴州卫所指挥使的大营。”
“非也非也。”
对净释伽阑的承认,婉妍却摇了摇头,狡黠笑道
“那是你想让我去的地方,至于你……
你想直奔兴州,去救一城的人吧。”
净释伽阑愣了一瞬,还是笑了,又是无奈又是欣慰。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这小狐狸。”
婉妍耸耸肩,“这有什么难猜?
威胁、欺骗、强迫、陷害、乘人之危,凤凪扶会的,不就是那么几招。
能让一心求稳的兴州,无缘无故向蜀州出手,凤凪扶肯定是下了黑手。
据我所知,兴州卫所指挥使李大人,为人正直、大公无私。
我估计,就是凤凪扶绑了他全家,他都不会向凤凪扶妥协。
那既然他最高的心愿,是保护全兴州的百姓。
那凤凪扶,定是以一城安危,威胁于他了。”
说着,婉妍冷笑一声,嗤道
“凤凪扶为了抓你,还真是不遗余力。”
见婉妍已经想到了,净释伽阑干脆也不再瞒她,道
“既然你已经来了,正好我们兵分两路。
你去制止兴州卫所指挥使,我去解救兴州百姓。
如此分工,夫人意下如何?”
“不如何!”婉妍当即侧目拒绝,也不客气道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分工反过来,我去兴州。
要么,我随你一起去兴州,然后我们再一起去兴州兵营。”
“不行!”净释伽阑一口回绝,“兴州如今情况不明,且必定有凤凪扶的大队人马在,你不能去!”
婉妍回道“夫君你是不是搞错了?凤凪扶要抓的是你不是我,要趁旁人不知你死而复生之时,再杀一次的也是你不是我。
我怕凤凪扶做什么?”
净释伽阑见拗不过婉妍,只得同意。
兴州城西,月落柳梢,枝垂月影,万籁俱寂,唯有空谷中,暗涌的波涛之声。
巍峨的柳凰大坝矗立在陵江之上,以其磐石之躯,悍然遏制住涌动的陵江秋汛。
兴州位于陵江的高低端交汇处,自古就饱受洪涝之危,城池农田数次为洪水击溃。
但由于此处地形复杂,百年间,兴州地方官任上过了近百人,也未曾有过解决之法。
就在十年前,几十年未遇的洪水泛滥,再一次将兴州冲垮,数十万百姓流难。
凤尊听闻此事,决心在此建立大坝,防患洪灾。
当时,没有人看好这位年仅十岁的小凤尊,只当她是听闻惨剧,便心中发善。
亦或是少尊即位,急于作出功绩。
便没人把她的决心当回事。
而后,凤尊数次赶赴千里、亲临兴州,共耗时五年,动用数十万凤兵,话费白银近千万两,硬是在这个所有人都说不可能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大坝,解决了困扰兴州百年的问题。
大坝落成之日,凤凪扶亲自莅临柳凰大坝见证。
那一日,兴州全城百姓、无论老少,全都出城相迎,跪在大坝之下,满含热泪对凤凪扶行大礼,极尽感恩之能。
那一年,凤凪扶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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