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太陪着于韵妹、三伯母、四伯母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见秋霞和季贤手挽着手进来了,朱太太忙立起身来,满脸的笑容。
她看看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但王耀荣还没进屋来,便对季贤说:“贤儿,王老先生说是出去走走,这会还没有回来,你快去门外看看,把王老先生喊回来吃饭。饭菜都做好了。”
王耀荣正好进了铁栅门,听到朱太太要季贤去喊他吃饭,于是笑着走进客厅,一边走一边说:“呵呵,不用等了,我回来了。”
餐厅里的圆形红木餐桌上,摆满了山珍野味。有些菜秋霞连见都没有见过。
季贤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法国葡萄酒,放在桌子上,笑着对坐在上席的王耀荣说:“老哥哥,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不醉不休啊!”
“呵呵,这个当然咯,不醉不归!”王耀荣捊捋发白的山羊胡子,开怀地答应说。
朱太太和于韵妹在王耀荣的右手边坐下了。淑贤坐在朱太太的身边,三伯母、四伯母坐在了王耀荣的对面,季贤拉着秋霞和他一起坐在王耀荣的左手边。
等大家都坐好了,淑贤走到秋霞的身边说:“我跟嫂嫂坐一起。”
淑贤一声嫂嫂,使秋霞的脸又红到了耳根。
朱太太瞅了淑贤一眼,笑着说:“秋霞,嫂嫂就嫂嫂嘛,反正早晚的事,只要你看得上贤儿,不嫌弃我这个家,我就早点把你迎过来。以后你就替我管管他们兄妹俩,我也就少操一份心了。”
王耀荣、于韵妹、三伯母和四伯母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季贤看了看脸红耳赤的秋霞,回敬了母亲一句:“您倒想得好,把我和妹妹交给秋霞,您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去大显身手了哈。”
听了季贤这一句话,秋霞不解的问季贤:“去哪里大显身手。”
“哈哈哈,去哪里大显身手?去街市上的麻将馆大显身手。”季贤得意的看了母亲一眼说。
朱太太朝秋霞笑笑,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在秋霞碗里,不以为然的说:“秋霞,别理他,我也只是偶尔去玩一玩。”
季贤给王耀荣倒了一杯满满的法国葡萄酒,正准备跟王耀荣干一杯,于韵妹就对秋霞使眼色,意思是不要让爷爷喝酒。
秋霞领会了母亲的意思,拖住季贤的手说:“我爷爷不能喝酒,你还是别敬了吧!”
于韵妹接过话说:“爹,在家时我们不就说好了,不喝酒的吗?”
三伯母说:“爹,您要是又喝醉了,我们可就没办法把您弄回去哈。”
四伯母说:“爹,您今天要是喝醉了,睡在路边上数星星,老三和老四可就找不到您了。”
“不喝就不喝,真扫兴,早知道你们是串通一气的,就不该要你们来。”王耀荣一口干掉了季贤为他倒的那杯酒,然后把杯子扣在桌子上,气鼓鼓的说:“吃饭。”
于韵妹和三伯母、四伯母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偷偷的笑了起来。
王耀荣没酒喝,感到特别的不爽,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后就先下了桌。他往烟斗里塞了一把烟丝,边抽烟边到院子里散步。
朱家大院前后院加起来占地约十五亩,围墙高过人头,家禽无数、牛羊成群。前院小洋楼和后院十八间平房中间连着十五米的长廊。
王耀荣兴奋的发出一声感叹:“千争万争不跟命争,秋霞呀,你以后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我王家祠堂沾你一点光吧。”
王耀荣抽完一斗烟就又回到客厅。于韵妹妯娌三人也吃完了饭坐在沙发上。
王耀荣走过去坐在单人沙发上,对正对面同样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朱太太说:“太太,您这院子真大,干净整洁,绿树成阴,花香鸟语,绿草如茵,真乃人间仙境呀!”
“吴妈,上茶。”朱太太笑着叹了口气说:“院子大有什么用,没多少人住啦!我家要是有贵府上一半的人口就好了。”
“一栋小洋楼,上上下下加起来十来间,就住着母子仨人,说起来也确实是太冷清了。”王耀荣心里也是这么觉得,但没做声。
季贤吃过饭就拉着秋霞楼上楼下的参观,向她介绍家具的名称和油画的来历以及他家的发展史。
等吴妈把茶端上来以后,朱太太品了口茶,开门见山的说:“王老先生,王师母,我和我儿子都看上秋霞姑娘了,我首先表态,我们母子俩对贤儿和秋霞的婚事,是一百个满意。我的家您们也看到了,我儿子您们也看到了,您们也表个态吧。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双方都没意见,就选个好日子,先把婚定了。反正两个孩子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也没必要拖下去,您们说呢?”
于韵妹自从进入朱家大院的大门,就被这里的一切迷住了。那宽大的院子,金碧辉煌的小洋楼,敞亮的客厅,豪华的家具都让她有一种到了天堂的感觉。
女儿嫁到这样好的人家,还能有什么意见呢?于是她开心的看着王耀荣说:“爹,我没意见,您看呢?”
“哈哈哈,只要太太不嫌弃我们秋霞,我举双手赞成,举双手赞成。”王耀荣高兴的哈哈大笑说。
三伯母和四伯母也在一边搭腔,表示高兴都来不及,还谈什么意见。
“既然我们都没意见,那王师母就把秋霞姑娘的生庚八字报给我吧,我好去找风水先生挑个好日子,先把婚订了。”朱太太满心欢喜的说:“哦,对了,订婚的礼数,您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跟我说,我都会照办的。”
于韵妹见朱家大院如此豪华,朱公子和秋霞又这等般配,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哪里还谈条件,只是笑着说:“秋霞能够嫁到贵府上,不知我王家积了什么德,我还谈什么条件,朱太太看着办就是。”
王家上朱家大院回访,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
朱太太给每人打发一块绸子布料。另给秋霞两块绸子布料、两块缎子布料。
季贤把她们送到渡口后,才依依不舍的跟秋霞挥手告别,一直目送着她上船离开渡口。
于韵妹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安稳的落下来了。女儿的婚事是头等大事,是马虎不得的。
为了女儿的婚事,她把心都操碎了。又怕女儿嫁到穷人家里,又怕女婿不好,又怕公婆不疼人,又怕调包上当,总而言之,这些年她是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
这下好了,一切都可以放心了。女婿一表人才,家庭条件顶好,亲家母大方又疼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三伯母、四伯母更是开了眼界,朱家大院客厅里的立式座钟是个什么洋玩意,她俩就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搞懂,反而像当初的李媒婆一样,被自动报时的钟声吓了一跳。
还有那个比人还高的青花瓷大花瓶,那里有这么长的花来插呢?这么多的房子,这么好看的家具,吃饭都坐高背椅,地板像镜子一样照得见人,连墙上的娃娃都长了翅膀,这那里是人间呢?简直就是仙境。
三伯母说:“她五婶、四婶,我一进门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以为是到了天上,到现在都还是晕晕的,你们说客厅那个会响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不知道,谁也没见过,可能是皇宫用的东西吧,”四伯母惊奇地说。
“那是座钟,朱公子告诉我的,是计时间的钟。城里人不像我们这样计时,什么子时丑时,他们是从今天的子时到明天的子时为一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一分六十秒。那个钟里面摆来摆去的钟摆,滴答响一声就是一秒,咚的一声钟响就是一小时。”秋霞漫不经心的解释说。
“什么?一天二十四小时,小时是什么?”四伯母半举着双手,不停的摇摆着说:“哎呀,搞不懂,搞不懂。”
于韵妹和三伯母也像听天书一样,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时、什么是分、什么是秒。
王耀荣说:“我在义和团打洋鬼子的时候,缴获了一块怀表。怀表就跟朱家大院的座钟是一样的,只是很小,可以挂在脖子上,也可以放在口袋里,随时随地可以看时间。”
“哎呀,还是我们秋霞有福气呀,以后就跟皇宫里的娘娘一样,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喽!”三伯母羡慕的说。
秋霞红着脸谦虚地说:“那也不一定,命运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唉,我也不贪什么荣华富贵,只要秋霞一生都平平安安就好,所以什么这个礼、那个礼,我也不讲,只要朱太太会疼人就好。”于韵妹说。
对的,平平安安才是福。王耀荣和于韵妹等一行人回到王家祠堂时,太阳已经西沉。
秋萍等一伙女孩子都纷纷的迎了上来,把秋霞团团围住,好奇地问长问短,针线活也不做了。直到老爷子敲烟斗喊吃饭,方才散去。